赵大根端着热腾腾的酸菜豆腐跨进堂屋,“吃饭、吃饭!” 赵礼辉跟在后面, 一手端着炒青瓜, 一手是三个人的碗筷。 酸菜豆腐的分量大, 所以两个菜也够三个人吃了。 吃饭的时候赵礼辉就说起考证时候发生的事, 听得赵大根二人惊呼不已。 在得知八级技术工会考什么后, 赵大根给予自己小儿子最大的鼓励,“两年多的时间,你能从一个普通技术工进步到现在的七级技术工, 已经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这八级技术工的技术含量, 那肯定是最大也是最难的, 放平心态,慢慢来, 等你准备好了就再去考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礼辉笑着点头, “说不定我明年就能考一个八级证回来,后年我就去上有工程学相关的大学, 大后年我就成了工程师, 开始为我们市区的建设做贡献咯!” 赵大根和叶归冬闻言咯咯笑。 “有志气!我相信你!” 赵大根把赵礼辉的肩膀拍得啪啪作响。 叶归冬也笑眯眯地点头, “这样看来你比我还要先毕业呢, 我就靠你富贵咯。” 她高考的时候进考场时,赵礼辉就说过这类似的话, 现在叶归冬也对他说。 赵礼辉拍了拍胸口,“瞧好了吧, 我一定努力!” 吃过晚饭后,赵大根生了点木炭火,今天外面雪大,按照往常的习惯,今儿是没什么人过来看电视的。 三人围着木炭烤了会儿,等锅里的水热了后,赵礼辉就去洗头洗澡了。 叶归冬跟赵大根道,“爹,礼辉从省城买了些东西回来,有些是你们用的,有些可以送到姐姐那边去,您明儿不是休息吗?去姐姐那边看看,顺带把东西带过去呗。” “行,”赵大根笑着点头,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叶归冬和点点围着小火盆坐着看电视,等赵礼辉进来时,叶归冬让他坐下,然后自己给他擦头发,“辛苦啦。” “不辛苦,”赵礼辉笑道,“只要一想到我是为了咱们的大家和小家在努力前行,我就充满了动力。” “我进考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叶归冬用毛巾轻轻给他擦拭着头发,发现头发有些长了,于是问他修头不,赵礼辉想了想点头。 于是叶归冬拿出推子,然后用旧衣服做的遮挡布给赵礼辉围起来,开始给他修头发。 赵大根背着手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们娘去礼红那边的时候给我修了下,不然我的头发也长咯。” “娘心细,什么都考虑到了,”叶归冬手上很稳,还能抽空跟赵大根说话,赵礼辉也不害怕她手抖,眯着眼看电视。 “是啊,”赵大根想到自己的老伴儿,心里还挺惦记的,“其实礼红嫁得也不远,可我现在就觉得远了,要是和归冬一样离娘家那么近,我天天都能瞧见,这心里得多美啊。” “我也觉得远了。” 赵礼辉点头,“什么时候把咱们姐夫调到咱们这附近上班,再把姐姐接过来,咱们家人天天都能见面才好呢。” “那你得赶紧成为领导啊,”赵大根坐下道,“只有领导才有机会给自己的人走后门,当然了,你不能盲目地走后门,得给有本事的人走后门,就说咱们厂以前那位副厂长吧,他给陈万生走后门的时候可不是蒙着眼来,他都是觉得对方有点本事,才把人弄进去的。” “说起这个人,”赵礼辉欸了一声,“他好久都没有被孙家或者是陈万生提起过了。” “那是你不知道,”赵大根倒是听厂里有些人提过,毕竟也有领导和陈副厂长是邻居,“他中风咯!现在瘫在家里,屎尿都得靠人接,唉,风光了大半辈子,结果成了这样的下场……” 这事儿赵礼辉还真不知道,“好家伙,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吧,去年春天的时候,”赵大根回忆道。 叶归冬静静地听他们父子说话,等把赵礼辉的头修好后,拿着给他擦头发的毛巾将他脖子里的小碎发弄干净,再把遮挡布扯开,将推子洗干净,遮挡布叠好,然后重新坐回赵礼辉身旁。 “就是陈万生的亲表叔?” “对,就是他,”赵礼辉跟叶归冬道,“当时孙叔之所以让孙宝珠和陈万生接触就是因为他背后站着陈副厂长呢,谁知道他忽然倒台了。” “倒台了为什么还让女儿嫁给陈万生啊?” 想到孙宝珠现在过的日子,叶归都很不理解。 “陈副厂长虽然倒了,可他还有不少人脉啊,孙记文要是把这些人脉抓在手里,他在纺织厂的日子不会差,可陈副厂长的心眼子也不少,孙记文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大根看得比较明白。 “我看孙宝珠和娘家关系紧张,跟婆家关系也不怎么样,现在没人帮她看孩子,工作肯定就得给出去,依着现在的情况,多半是给陈万尚。” “陈万尚这小子肯吃苦啊,人家白天在纺织厂干,下班后还去干几个小时的杂活儿,晚上十二点才回家睡觉,这样的年轻人谁不喜欢?我看厂里也会把提议他让从顶工到正式工,”赵大根都知道陈万尚这小子是个能干的,可见他在纺织厂的名声也不小。 “外号拼命小四郎呢。” 赵礼辉想到原文中对方的外号,挑眉说。 “还挺贴切,”叶归冬笑了笑。 雪越下越大,三人也没聊太久,便各自回房睡下了。 腊月二十五这天,赵礼红出月子了。 陈翠芳给她烧了两大铁锅的开水兑上适当的冷水后,舒舒服服地从头洗到脚,顺带连着孩子也跟着洗了一下。 赵礼红只觉得浑身舒畅,抱着钢蛋儿亲了亲,“我可算是出月子了!” 裁缝铺那边的工作她认真考虑后还是辞掉了,陈翠芳虽然能过来帮忙,但也不能长时间在这边,那边还有一家子人呢,把孩子给柳母他们带,不说赵礼红了,就是柳向意都不放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自己在家照看孩子。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陈翠芳咧嘴一笑,“走吧。” 为了让女儿女婿还有外孙过个好年,陈翠芳他们商量后,让赵礼红一家回娘家过年。 “行,走吧,”赵礼红穿得很厚实,戴着毛线帽,抱着同样穿得很严实的钢蛋儿跟提着大包小包的陈翠芳锁好门去坐班车回水井巷。 “礼红,你们这是去哪里啊?这么多东西。” “回家过年。” 赵礼红朗声道。 “回娘家啊?” “对,回娘家,”赵礼红应着,“我爹娘弟弟弟媳妇儿都疼我们一家三口呢,舍不得我们自己过年。” 陈翠芳也点头,“是啊,还是在身边热闹些。” 筒子楼的邻居们也知道赵礼红夫妇的情况,这婆家人是一次都没来过,上次倒是来了一个人,说是柳向意的弟弟,可也是空着手来的,啥也没提,还在这吃了顿午饭,啧,可真做得出来。 “甭管在哪里过年,过得高兴就好!”有个和陈翠芳这段时间处得不错的大妈大声道。 “那我们要跟小柳同志带话不?” “不用,都商量好了,他厂里一放年假就到我娘家找我们去。” 赵礼红谢过邻居们后,便跟着陈翠芳下楼了。 等她抱着孩子走进水井巷的大门时,好些街坊也围了上来。 “哎哟礼红,这就是你们家钢蛋儿吧?你爹他们在我们过去看电视的时候老提起。” “长得可真好,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可不,哎哟!还对我笑呢!叫婶子,我是你吴婶子。” 陈翠芳扑哧一笑,“我看你是颠了头,他咋能叫你婶子呢,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吴婶子一拍脑袋,“是这个道理,得叫我一声吴奶奶呢!” “对,得叫吴奶奶,你这家伙,居然把自己辈分压了一头,把我肚子都笑疼了。” 一路嬉闹到赵家,陈翠芳放好东西就去烧开水,赵礼红则是抱着孩子和大伙儿坐在堂屋说话,点点好奇地看了看她怀里的小不点,赵礼红还特意给它介绍呢,“点点,这是我的娃,叫钢蛋儿,你以后要带着他玩哦。” 点点蹦跶了两下,看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这是点头呢?还是拒绝呢?” “肯定是不干啊!我家的狗子被我孙子折腾得我都不好意思看。” “才不会呢,点点多聪明啊,它一定是愿意,你们看,人家都蹲在礼红脚边不走了!” 大伙儿纷纷看过去,还真是! 赵礼红嘴角不断往上扬,心里高兴得很。 陈翠芳回来了,自然要去供销社跟叶归冬说一声,“中午我给你送饭,好久没回家了,给你做两道爱吃的菜。” “好,”叶归冬抿嘴一笑,“我还怪想娘做的饭菜呢。” “这不就回来了吗?” 陈翠芳手里还提着东西,是要给叶妈妈送过去的,她不在家的日子里,中午都是叶妈妈给叶归冬送饭菜。 其中一袋子里是血橙,这还是柳向意请同事回乡的时候带回来的,一共二十斤,大前天赵大根休息过去看他们的时候,赵礼红让他带了十五斤回来。 这会儿陈翠芳给潘哥还有林姐一人塞了两个大血橙,然后又给叶归冬塞一个,结果叶归冬红着脸推给她,轻轻摇了摇头。 陈翠芳立马明白了,这是小日子来了,“行,你们继续忙,我去看看亲家母。” “好。” 叶归冬点头。 陈翠芳提着东西走了后,林姐举着血橙嗅了嗅,“真香啊。” “听说这种血橙贵得很,而且很抢手呢,一般供销社都供不了货,大多数都要去特定的代销点才能买到,”潘哥道。 “这是我们姐夫托他同事从乡里带回来的,听说他们乡那边就是种血橙的,好多厂都是从那边进货过去当年礼发给大家呢。” 叶归冬笑。 “瞧瞧人家厂里多大方,”林姐把血橙放好,准备回家后给家里的小皮孩子尝尝,“咱们供销社,每年都是送麻饼,我年纪再大点,都啃不动咯。” 这话把潘哥还有叶归冬都逗笑了。 不过也是实话,这麻饼牙口要是不好的人,还真下不了嘴。 赵礼辉回家时,就听到婴孩哭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推开院门,“是哪个小家伙在哭啊?” 堂屋里孩子的哭声一顿,赵礼红的声音随之响起,“不哭了啊,小舅舅回来了,来,让小舅舅抱你玩儿。” 赵礼辉快步走进堂屋,看着脸上挂着小珍珠的钢蛋儿,想要伸手抱却被叶归冬轻轻拦住了,“你才从外面回来,身上凉得很,你烤一会儿暖和了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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