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潘哥说得对,呜呜呜呜可我还是舍不得小叶,”林姐哭起来就像个孩子,号啕大哭那种,听得门口等叶归冬的赵礼辉忍不住一笑。 笑过后又觉得自己不对,人家是真情流露,他咋能在背后笑人家呢。 于是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和叶归冬回家的路上,见她不停地抹眼泪,赵礼辉索性把人拉到巷子里没人的地方轻轻抱住,“不哭了,你们还是朋友呀,以后周末回家还可以去那边看他们不是?” “我知道,”叶归冬趴在他怀里抽泣着,“我、我也舍不得。” “你是人,归冬,人就有情感,他们对你也好,你舍不得是正常的,不哭了,”赵礼辉拥着她,掏出手帕给她细细地擦干泪,“林姐他们不出意外会一直在那边上班的,你们随时都可以见面。” “嗯,”叶归冬深深吸了口气,“看得出来我哭过吗?” 她双眼红彤彤的,鼻头都有些红,看不出来才怪。 赵礼辉眨了眨眼,“看不太出来。” 等回到家后,陈翠芳和赵礼红他们一看叶归冬的模样就知道她哭过,但见站在她身后的赵礼辉对他们轻轻摇头后,他们就当不知道,拉着叶归冬说起明天除夕年夜饭都做些什么好吃的。 “炸小鱼是一定要有的,”陈翠芳又想起叶妈妈说的菜,“亲家母要做香条,她做的香条好吃。” 今年叶爸爸他们过来吃年夜饭。 “红烧排骨,粉丝炖猪蹄,再来酸菜鱼,”赵礼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今年别做那么多菜了,不然老是吃剩菜,”赵礼辉举起手争取一下。 “行,反正有礼红在家,你们就算去上班了,还有她给我打下手呢。” 陈翠芳点头。 “娘,还有我呢,我在家能待好几天才去报名,”叶归冬让她别把自己忘记了。 “哦对,还有归冬,那今年就少做点,争取天天吃新鲜的菜。” 陈翠芳去掉几样菜,赵大根竖着耳朵听,发现有自己爱吃的后跟捡了钱一样高兴。 “老三,你今年要值班吗?” 等柳向意回来后,一家人掩着堂屋门吃晚饭。 “值夜班,”赵礼辉点头,“初二晚上。” “去年也是夜班是吧?” “去年是白班,”赵礼辉道,“接替我班的是安哥,他上的夜班,我记得很清楚。” “那你师傅呢?” 赵大根问。 “师傅今年不轮班,”赵礼辉脸上露出几分羡慕之色,“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里过年。” “你们厂管得严,过年还安排值班,我们厂就没管这些,歇了炉后,全都休息,一直到初八,”柳向意叹了口气,“等开年上班的时候,忙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要是能有选择,我还是喜欢值班制,这样工作一直正常运行着,也不会压在一起手忙脚乱的。” “这倒也是,”赵礼辉点头,“对了,我之前忘记跟姐夫打听个人了,这个人叫乔勇行,个头很高,是你们钢铁厂技术部的工人,你知道这个人吗?” “我知道,他是咱们钢铁厂个子最高的一位同志,”柳向意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深,“爱捣鼓一些小发明,这两年跟插线板干上了,没事儿就研究那玩意儿。” “很高是有多高啊?” 叶爸爸好奇。 “两米二,”柳向意举起手往自己脑袋上比了比,“我从他跟前过,他看我就跟看小孩子一样。” 柳向意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他腿有残疾,所以走路的时候会比正常身高还要矮两分。 在两米二的乔勇行面前,的确个头不够看。 “上次我去参加市区创意比赛的时候,他就站在我身后,还帮我抱了几次洒药器呢,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这人性子不错,为人也耿直,不过从上次见面后,就没再遇见过了。” 赵礼辉解释道。 这个事儿他跟叶归冬说过,其余家人不知道。 “我和他算不上熟,这人下班后就去捣鼓他那插电板了,”柳向意想了想厂里对乔勇行为人的评价,“人确实不错,是个好的,就是家里有人被下放住了牛棚,所以到现在都没成家。” 饭桌上的人听到这话,纷纷沉默了一阵,赵礼辉见此赶忙道,“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一时间大伙儿都热闹起来。 钢蛋儿已经吃过奶了,这会儿正在睡篮里面抓着叶归冬给他缝的小老虎上下晃动着。 听到饭桌那边传来大人的笑声,他用力站过头,结果对上一个狗头。 点点是听到他的动静,这才放下自己的大骨头过来看什么情况的。 见钢蛋儿对着自己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点点想了想后,把自己没吃的小骨头叼了过来,好在被眼尖的赵礼辉瞅见了,“点点,你自己吃,钢蛋儿牙齿都没有,啃不了骨头。” 众人看过来,才明白点点是要跟钢蛋儿分享骨头。 一时间大伙儿都被可爱到了。 “就是,你自己吃,钢蛋儿才吃过了,他不饿。”赵礼红笑道。 柳向意更是凑过去摸了摸点点的脑袋瓜。 点点听了主人的话,叼着骨头又趴了回去,然后继续享受自己的年夜饭。 吃过饭后,一家人各自帮忙收拾好,烧了水洗了脚,再围着火炉坐成一圈看电视。 看到差不多十一点,叶爸爸他们就起身告辞了。 赵礼辉把他们送回家才回来。 之前赵礼红夫妇的房间没人住,他们还能在这边住一晚上,现在赵礼红一家在这,他们还是想回家住着方便些。 赵礼辉回家守夜到十二点,便和叶归冬回房睡觉了。 大年初一,叶归冬写对联,赵礼红夫妇在灶房帮着包饺子。 赵大根父子则是在把房顶上的积雪弄下来,然后连带着院子里的积雪铲起来装好送到巷子口倒在拉雪车上面。 等饺子煮好的时候,赵礼辉他们也把积雪清理干净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饺子。 钢蛋儿还是乖乖躺在睡篮里自娱自乐,这孩子很少哭闹,真的很好带。 吃过早饭,赵礼辉拿起木梯来到院门口架好,和叶归冬一起把对联贴上。 隔壁容师傅也在贴对联,他们家的对联是容父写的。 对门宋家正在吵架,好像是因为孩子不听话宋大妈就打了他们两下,结果孩子们就哇哇哭,他们爹见到后就跟宋大妈吵起来了。 “要不是你,我们就不会离婚!” “你离婚关我什么事儿?我是你娘,又不是你的管家婆!” 听了一耳朵后,赵礼辉快速贴好对联,扛着木梯拉着叶归冬就进了院子。 院门没关,点点就站在院门口歪着头听对门的动静。 柳向意抱着钢蛋儿站在堂屋门口瞧见后,对堂屋里织毛线衣的赵礼红说,“这点点真的太聪明了,它还会看人家的热闹呢。” “这有啥,”陈翠芳面带得意,“之前对门干架的时候,点点还跑过去看呢,也就它是一条狗没人理它,要是换成一个人在人家干架的时候凑那么近,肯定会挨两巴掌。” 赵大根忍着笑,“你们是没看到它凑热闹的样子,可事儿了。” “说起来也怪,别家的热闹它也不爱看啊,就对门吵架,它最爱跑过去看了。” 陈翠芳摇了摇头。 赵礼辉和叶归冬走进堂屋,听到他们说点点后,也跟着说了些关于点点搞笑的事儿。 点点不知道主人聚在一起说自己的事儿,还在院门口站着听对门吵架呢。 “说起来,那孙宝珠的男人考上大学了吗?” 赵礼红想起今早出去买盐碰到了额头上多了一道疤的孙宝珠,于是问道。 “没考上,”赵礼辉摇了摇头,“据说离他报考的大学,只差一分。” “一分?!” 柳向意倒吸一口凉气,“这可太可惜了!” “所以今年他很可能还会考,”赵礼辉说。 陈万生考完后本来就觉得自己成绩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填志愿的时候,就选了一所本市比较垫底的大学,可垫底也是大学啊,结果差了一分。 “这拖家带口的,他要是去读大学了,媳妇儿孩子谁养着啊?” 赵礼红结婚后,也知道经济的重要性,所以问道。 “你是不知道,之前啊……” 赵大根把孙宝珠和孙大江干架,然后免了两年房租的事儿说给他们听。 柳向意抱着钢蛋儿坐下,“就算免两年房租,那平常的生活费呢?再说了,这两年也不够啊,大学得读四年吧?” “那就不知道了。” 赵大根摇头。 “这孙宝珠眼神也不咋地嘛,”赵礼红心里一阵畅快,当初老三那么喜欢孙宝珠,结果孙宝珠把老三当猴子玩儿,根本不把他的真心当回事,好处全都吃进嘴里了,感情的事儿是一句都不提。 “吃花生,”赵礼辉拿了一个小竹篮子,里面装满了花生。 赵礼红没再说下去,拿起花生剥开后,给柳向意喂了一口,“去年小表姐没来拜年是吧?” “她男人来的,”陈翠芳道。 “今年她要是来,说话还是不动听,我就把她骂一顿!” 赵礼红轻哼一声。 “我估计今年不会来了,”赵大根摇头,“上次我去你二舅那边,听他说你们小表姐有了身孕,这大冬天的来回跑着拜年多累啊,估摸着不会来了。” “不是说只生一个吗?” 赵礼红白眼狂翻,她最讨厌对方这一点了,说话办事就是说给别人听的,自己是一点都不遵守啊,反而还想让别人跟着她的意见来过日子。 “她那人就是这样的性子,”赵礼辉想到陈翠芳之前怼得小表姐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算来了,也不管再乱说话,不然娘再说她几句,那不得好几年都不敢来了?” 正说着话呢,外面又飘起了大雪。 见点点站在院门口不动,叶归冬喊了一声,“点点,回来了!” 点点回头看了他们两眼,汪了两声,一步也没动,就在赵礼辉想把狗子抓进来的时候,对面孩子发出大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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