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大眼的大福笑得很是开心,“义母也看。” 母亲在大福哥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林如玉满口答应,“母亲、二婶都看,咱们也给二姑母下个请帖,请她们过来看影子戏。” 听到还要请二姑奶奶,大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 林如玉打趣道,“大福哥就那么怕二姑母?” 大福老老实实点头,“林风说二姑奶奶是母老虎。” 刚要追上报信的林风听了大福的话,吓得缩回墙角,无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林如玉顿了一下,才笑道,“林风跟你开玩笑的,二姑母不是母老虎,她不会咬人也不会打人。” 大福走了几步,才回道,“林风不是开玩笑。” 躲在墙角的林风,直接石化。 穿街巷内,生子五个齐刷刷躺在床上,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叹,“大嫂对咱们真好。” “是啊。”老二沈良乐吧唧吧唧嘴,回味着今日吃的美味,“也不知道哥今天在哪,吃得什么。” “乌沙镇都淹了,哥肯定吃不上好的。”生子心疼道,“等哥回来,咱们也带他去五味街吃一遍。” “哥舍不得,他还得攒着银子娶媳妇呢。”沈小七坐起来,“咱们趁着过年这几天,想办法多赚点银子吧,等哥回来了,咱们请他去五味街吃好吃的!” 沈小七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几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商量怎么赚钱。 青弋巷内,林如玉问春娇,“你可想去成衣铺子学做针线?若能学成了,便在铺子里做事。若是不成,我再安排你去庄子里。” 成衣铺子里女人多,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春娇开心应了,“奴婢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姑娘的一片好意。” 林如玉摇头,“你不是林家的奴婢,我让你去学针线,也是之前答应你的。” 春娇跪地给林如玉磕了三个头,非常认真地给林如玉磕了三个头,才跟着丫鬟退了出去。 云鹃低声问,“姑娘,可要奴婢去跟成衣铺子的阮婶子打声招呼?” 云鹃这几日确实长进了,林如玉点头,“让阮婶子照看着些也好。” 待云鹃出去后,雨莺低声道,“姑娘把她从闫青手里救出来,又安排她去铺子里做事,已是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让阮婶子照看她?” 为什么?林如玉望着挺直腰杆跟着云鹃出去的春娇,“因为我觉得给她一个机会,没准儿几年之后,咱们铺子就会多一个能干的女管事。” 雨莺毫不怀疑地点头,“姑娘说她能成,她就一定能成。” 林如玉笑了笑,没再提春娇,而是让雨莺把自己今天买的珠花、钗环拿过来,兴致勃勃地对着铜镜,一一试戴后,将刚买的两枚玉扣拿了出来。 看到这两枚浑然天成的玉扣时,林如玉便觉得它们很配沈戈。 君子佩玉,熠熠其德。 沈戈虽没读多少书,但他绝对是个有德的君子,当配最好的玉。 林如玉取过装有彩线的笸箩,挑了米黄色的线,开始为两枚玉扣打络子,她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认真而专注。 寒风刮过被洪水冲得面目全非的乌沙镇,卷起尘土从观音庙房顶的破洞灌进庙里,发出凄厉的呼号声。 破庙内的泥菩萨已冲没了,只剩下一座摆放菩萨像的石台。石台后的墙角,一个少年裹着羊皮呼吸平稳绵长,丝毫未被风声干扰。 同样裹着羊皮的邹顺和庄明,虽然也很累,却根本睡不着。这寒风像刀一样割着他们的心,虽然早就知道东家从小就吃了不少苦,但他们还是没料到,东家所说的“乌沙镇的家”,竟荒凉破败如斯。 满天寒星之下,一名女将军骑马提枪,自卧龙堤向乌沙镇奔来。
第176章 沈存玉见沈戈 “那就是乌沙镇?” 看着远处月下黑漆漆乌塌塌的一片,沈存玉凌厉的眉蹙起,七月那场洪水,比她预想得还要大。 许川回道,“乌沙镇就在卧龙堤下不远,卧龙堤决堤,乌沙镇首当其冲被冲垮了,镇里的百姓还未来得及重建。” 沈存玉点头刚要说话,埋在蓬松皮毛里,依旧小脸透青的郑省初追了上来,催马站在沈存玉身边,“那边连盏灯都没有,肯定无法歇宿,存玉,咱们还是回卧龙堤吧?” 沈存玉一个眼刀甩过来,“你该给老子叫什么?” “沈将军。”郑省初回以灿烂的笑容。 他的脸白里透青,笑起来跟冻死鬼一样,沈存玉颇为嫌弃地转开眼,“你们回卧龙堤,本将军要去巡视地形。” “存玉……” “再废话老子一枪挑了你。”自小到大,沈存玉最烦的就是狗皮膏药郑省初,真恨不得将他宰了了事。 “咳咳……”郑省初不说话了,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肺吐出来给沈存玉瞧。 他这样,让沈存玉想起了堂弟沈彦佑叮嘱她的话。沈存玉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狗皮膏药是郑太傅的孙子”,才冷着脸道,“回卧龙堤!” “咳……” 郑省初的咳嗽声立刻变小了,气得沈存玉握紧枪,一夹马肚子蹿了出去。 “存玉——等等我。”郑省初连忙用冻僵的腿用力夹马肚子催马,追了上去。 许川看得直摇头,催马跟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阳光从墙壁上的破洞钻进观音庙里,缓缓爬到沈戈身上,晒得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这熟悉的感觉让沈戈心神安宁,才缓缓张开了眼。 见邹顺正望着自己,沈戈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笑道,“当年建这观音庙的人,肯定出了大价钱,用的是好材料。顺哥你看,乌沙镇都冲没了,破庙的墙和半个房顶还在呢。” 这里虽然破败,但这么待着确实挺舒坦,邹顺顺着沈戈的话道,“房子出了大价钱,泥菩萨没有。东家你看这台子上多干净。” “对,当初就不该用泥塑,该用石头雕一个。”沈戈一跃而起,又向着太阳伸了个懒腰,便满血复活了,“走!咱弄点柴火烧水热干粮,先填饱肚子再说。” 庄明已经在破院子里架起了柴堆,见沈戈醒了便点火烧水、造饭。沈戈蹿到房顶上,望着乌沙镇废墟中冒出的一缕缕炊烟,嘴角便扬了起来。 只要人回来了,地方就活了。 与自己的伙计们一块嘻嘻哈哈用过早饭后,沈戈带着众人,赶奔沈小岁的老家,江汀村。 顾名思义,江汀村便是建在靠着江边的一片平地上,因背靠青山,洪水来时村里人逃到了山上避险,所以村里还是有小一半的人活了下来,所以这里的情况瞧着倒比乌沙镇好一些。 只是因为洪水带走了老人和孩子,让村里少了热闹、欢笑。 “东家?” 见沈戈停住不走了,庄明上前一步。 沈戈指着地面,“新鲜的马蹄印,今早有人骑马进村了。” 庄明低头一看,眼睛便亮了,“看这蹄铁的宽度和花纹,是右侯卫的战马。” 邹顺也兴高采烈,“不愧是小将军,这么快就赶到卧龙堤了。” 肖林看了一眼沈戈平静的面容,低声道,“小将军率领右侯卫保护过来查案的和大人,这马蹄印,定是进村查访案情的人留下的。” 看这个蹄铁的大小,可不是一般的战马留下的,小将军很有可能就在前边。庄明转眸看向沈戈,“东家不是说想去山里找狼么,要不咱们先去山里转一圈?” 邹顺等人有些着急,却也明白庄明的用意,皆安静等着沈戈下令。 沈戈淡定拍掉手指上的土,“咱又没做亏心事,怕见什么官?走吧,先进村给祖宗烧两炷香再进山。”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并不是年前祭祖的正日子,但沈戈回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也没想过样样照着规矩来。 进村,寻到沈小岁家的祖坟,磕头,上香,完事儿! 村里被冲毁后,眼前在原址上重建,所以沈戈很容易就找到了沈小岁家。远远望着,沈戈发现沈小岁家和他大伯家的老宅子都没了,在原址上用竹子和茅草搭建了两间茅屋。茅屋外,站着两个官兵,拴着五匹战马。 沈戈的眼睛,一下便落在了其中一匹黑色的战马上。 这马,真俊! 邹顺压住激动,低声道,“东家,那是沈存玉将军的战马!” 沈存玉,叔祖的孙女,如雷贯耳的大夏第一女将军。沈戈平静的目光,转向茅屋。 站在茅屋门口的官兵也瞧见了远远走过来的这一帮子人,一个握紧手中长矛,一个进屋报信。 “将军,有一群人奔着这边来了,看装扮不是村里百姓。” 正在审问沈小岁大伯沈渔的沈存玉站起身,迈步走出狭塞的茅屋。苍茫的天地,立刻被这道身披火红披风的身影点亮了。 沈戈身后的伙计们刷地立正,庄明看了一眼火团般的小将军,低声道,“东家,那位便是沈存玉将军。沈将军脾气……不太好,还请东家看在叔祖的面子上,不要……” 庄明还没说完,沈戈已迈步向前走去。 那边,沈存玉也迈大步向前。 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相隔十三丈时站定,一样的身高,六分相似的容颜,看得众人呼吸都不敢了。 对面这家伙,比自己还紧张。沈存玉抬手,一道银光飞出。 沈戈看了一眼数丈外,枪尖没入硬地,枪杆扑簌簌振动的银枪,稳住心神,抱拳向沈存玉行礼,“沈戈拜见将军。” 沈存玉盯着沈戈看了半晌,道也没似庄明以为的那般发脾气,只哼了一声,道,“给我当哥?你这辈子都别想。沈渔,滚出来!” 茅屋里的沈渔吓得腿一软,连爬带滚出了茅屋。 沈存玉听到身后的动静,便问道,“这人是不是你侄子沈小岁?” 吓破胆的沈渔望向站在院子里的沈戈,哆哆嗦嗦道,“草民……草民……” “再啰嗦,老子宰了你。” 沈渔的舌头一下就被捋直了,“不是,他不是草民的侄子。”
第177章 给你揍成斗 听到沈戈不是沈渔的侄子,庄明等人先是一愣,希望又从心底升了起来。 沈戈却很平静,“是侯爷让将军来的?” 听着沈戈这么生疏地称呼祖父和自己,沈存玉的激动被压了下去,直视道,“祖父让我不要去宣州打扰你,我没去,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沈戈,咱俩好好谈谈。” 沈戈侧身,抬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军请移步。” 江汀村西行三里有座四百余米高的山,朝南的半山腰处有一块凹进去的平台。坐在这避风向阳的平台上,根本感觉不到深冬的寒意,沈存玉随意往地上一座,问道,“你不是沈小岁,但对这江汀村倒挺熟悉,你常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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