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身,从小内侍手中接过温茶递上来,和声细语道:“皇上说了,您就在这里稍待片刻,有什么吩咐尽管交待奴才们,他快快地议完事,您若是觉得困了,尽可去后头歇着,睡一觉也无妨。” 燕摇春应了:“公公去忙吧。” “哎,”李德福笑容满面地道:“奴才这就退下了。” 空气安静下来,外头的人声也逐渐变得清晰,楚彧正在与大臣们议事,燕摇春在屏风后坐着,听了一耳朵,起先是在说北漠打仗的事情,似乎是大胜,后来又说到了立储的事情。 “……如今宗室之子中,适龄者一共有九人,臣已拟好了名册,分别是梁王之嫡次孙,瑞王之嫡孙……” “请皇上过目。” 片刻后,楚彧的声音才响起:“怎么没有明王之子?楚源的年纪也相当,应该在其中才对。” “启禀皇上,此事臣亲自去问过了,据明王殿下说,世子性情顽劣,不堪教化,且右耳似乎有些不好,故而不能列为东宫之选。” 楚彧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朕会亲自与明王商议,至于楚源的名字,先记上吧。” “臣谨遵圣旨。” 此后又议了别的事情,等大臣们退下之后,楚彧这才起身,转过屏风,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纤细的熟悉人影,燕摇春正一手支着下巴,专注地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乾清宫所有的窗都已经装上了玻璃,天光毫无阻隔地落进来,殿内到处都亮堂堂的,将少女勾勒出清晰的剪影,看上去优雅而美丽。 楚彧下意识放轻了步伐,走近前时,他微微倾下|身,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窗外是一株梧桐,这会儿已落尽了叶子,枝丫光秃秃的,两只小麻雀在上面蹦跳着,不时发出啾鸣。 燕摇春知道楚彧来了,她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说,这麻雀的身上有羽毛,爪子上却没有,它们就不觉得冷吗?”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而楚彧却很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沉吟片刻,反问道:“谁说它们不觉得冷?” 燕摇春微怔,回过头来望着他:“嗯?” 楚彧一本正经地道:“它们只是不会说人话罢了,你听它们在那里吵闹叫嚷,说不定就是一直在叫,爪子好冷,爪子好冷。” 他竟然在讲冷笑话。 燕摇春起先是愕然,紧接着乐不可支地笑了,她的笑容就像一片薄薄的花瓣落在水面,泛起涟漪,然后逐渐扩散开来,天光落在少女的面容上,她姣好的眉眼变得愈发生动,透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美丽。 楚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空气忽然就变得安静,连那窗外的麻雀啾鸣都清晰起来,燕摇春这才后知后觉,轻咳一声,试图让气氛恢复如常:“那个,你……” 没等她说完,楚彧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楚彧第一次这么做,他轻声问道:“娇娇,我可以咬你一口吗?” 燕摇春的双眸微瞠,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啊?” 楚彧的神色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道:“不知为何,看见你笑,我便觉得满足,又不满足。” 燕摇春犹在震惊之中,指了指自己:“这跟你想咬我,有什么关系?” 楚彧那双凤眸深邃,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燕摇春甚至能从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很坦然地道:“我不知道,但就是想咬。” 燕摇春无言以对:…… 楚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应,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这态度堪称执着了,燕摇春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毕竟是有求于人,她思索片刻,咬了咬牙,道:“……行。” 话音才落,楚彧便伸手握住她的肩,低头靠了过来,甚至透出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燕摇春急忙忙地后撤,口中道:“等等等等……我还有一个小条件!” 闻言,楚彧便停下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非常近,近到燕摇春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拂在敏感的耳廓处,她下意识打了一个颤,耳根渐渐地泛起热意。 燕摇春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毫无抵抗力的兔子,被猛兽用爪子按住,在试探着哪里比较好下口。 哦,它要从脸上开始咬…… 旁观了一切的八幺八忍不住咋舌,发出感慨:“真是好变态啊。”
第111章 “什么条件?”楚彧望着她,一双凤眸静若深海,中有暗潮隐隐涌动。 燕摇春下意识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那一方窗上,玻璃晶莹剔透,那两只小麻雀还在树枝梢头上下蹦跶着,欢欢喜喜的,一派天真可爱。 燕摇春小声将萧美人的事情说了,楚彧听罢,并未立即开口说话,燕摇春有点着急:“你不肯答应?” “不是,”楚彧顿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有些嫉妒。” 燕摇春微怔:“什么?” 楚彧坦然道:“她一求你,你便答应了,我求你,你却要同我谈条件。” 燕摇春:…… 她觉得楚彧在偷换概念,但是却又没有证据,正不知如何接话时,楚彧忽然靠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动作很快,燕摇春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了。 真的被咬了。 燕摇春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呆呆地回视他,明亮的天光落在她的面容上,眉眼清晰生动,神态如稚子一般纯真娇憨,可怜可爱,叫人见了心中发软,恨不得将她揉入怀中。 楚彧没忍住,又低下头,燕摇春以为他要故技重施,连忙伸手捂住了脸,虽说咬起来不怎么疼,但是……但是这个举动也太奇怪了。 正当她捂着脸颊的时候,听见楚彧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微沉带着磁性,落入耳中,如同一片羽毛轻轻搔着耳膜,泛起细微的痒意。 下一刻,燕摇春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该捂脸的,但是楚彧没给她反悔的机会,低头就吻了上来。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或许是燕摇春的错觉,她感觉两人唇齿间相依时的温度,格外炙热。 楚彧起先只是单纯地触碰着,仿佛一种隐晦的试探,紧接着就变成了厮磨,还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有点酥酥麻麻的。 燕摇春神思迷糊地想,这人怎么又咬她? 于是她骨子里那点叛逆劲儿,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她甚至没有多想,下意识就咬了回去,主打一个不肯吃亏。 然而燕摇春实在是高估自己了,她自以为的咬,在楚彧看来,不过是一种回应罢了,短暂的怔忪过后,便是惊喜,他伸手托住了燕摇春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彼此的呼吸变得急促,将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暧昧。 直到后来,燕摇春有点喘不上气了,她发觉自己无意间做了蠢事,连忙推开楚彧,又急又羞恼,凶巴巴地道:“你是狗吗?明明说了只咬一下的。” 话脱口而出之后,燕摇春立即察觉到了不妥,心中一跳,她下意识闭紧了嘴,表情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谁料楚彧并未在意,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唇上,少女的唇瓣原本是如桃花一般的粉,被一番吮吻蹂|躏过后,已经变成了艳艳的红色,还泛着些微水光,亮亮的,让人想起初夏的樱桃,诱人无比。 只是这么看着,楚彧便回想了起方才的触感,他难得有些走神,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嗯?他居然还嗯了一声? 燕摇春一时间无言以对,片刻后,她想起正事,道:“那萧美人归家侍疾之事,你可答应了?” “可以,”楚彧略一思索,道:“不过三日后,宫中有朝祭,她需得过了朝祭之后才能离宫,否则皇后那边不好交代。” 闻言,燕摇春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负所托,至于过程如何,也……不必太在意吧? 正在这时,李德福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向楚彧行了一礼,道:“启禀皇上,掖庭的事情,奴才已着人安排妥当了。” 楚彧颔首,燕摇春有些好奇,问道:“掖庭有什么事情?” 楚彧看向她,道:“你还记得那个名叫冬儿的宫女吗?” 燕摇春起初没想起来,思索了片刻,才道:“就是上次冒充我,给你送酒的那个宫女?不是说她后来出宫了吗?” “是她,”楚彧道:“我已命秦灿将她带回来了,眼下就安置在掖庭。” …… 掖庭是后宫下人们的居所,占地颇广,有宫殿数十间,分布密集,但若论起其规模,自是不比东西六宫的华丽,且每一间宫室都住了十数名宫人,很有些拥挤。 正是傍晚时分,宫女们陆续下值,回了掖庭,天黑得早,廊下早早就点上了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着,光影显得晦暗不明,将人影拉得长长的。 因着天冷,宫人们散得很快,这会儿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风声吹过树梢头,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凄风苦雨,远处隐约传来人声交谈,听不太真切。 有一身着碧衫的宫女挑着一盏宫灯,正低着头,疾步而行,她穿过长长的廊庑,左右张望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才在最尽头的宫室前停下,伸手敲了敲殿门。 “笃笃笃。” 紧接着,殿里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子声音:“是谁?” “送灯油的。” 过了片刻,脚步声逐渐响起,往这边靠进来,很快,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碧衫宫女眼疾手快,推开门飞快地闪身进去了。 “你——” 殿内没有点灯,昏暗无比,碧衫宫女手中的灯笼便成了唯一的光源,她举起灯,照亮了屋主人的面孔,五官平凡,勉强称得上清秀,正满面惊慌地望着她。 “冬儿,”碧衫宫女唤她的名字,低声问道:“你不是已经出宫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那人赫然是前几日被带入宫中的冬儿,她的嘴唇颤了颤,仿佛是哆嗦着,道:“我……是、是皇上派人带我入宫的,我本来已经回到老家了……” 碧衫宫女吃了一惊,立即道:“皇上?他可问你什么了?” “没有,”冬儿连忙摇首,道:“我入宫后就被关在这里,从没离开过,皇上并未派人审问我。” 闻言,碧衫宫女不由紧皱起眉头,语气惊疑道:“你一直被关着,没离开过?谁关着你?” 正在这时,从她身后,一门之隔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当然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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