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燕摇春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正色道:“总之,我并不觉得我人生最好的状态,一定需要另一个人来成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八幺八又不解地道:“那么,您能清楚地告诉我,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燕摇春道:“是自由,自由地生活,自由地工作,自由地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由地……” 她说到这里,忽然看了楚彧一眼,继续道:“自由地喜欢一个人。” 燕摇春确实是一条没有追求的咸鱼,但若是有什么东西,值得咸鱼为之奋起的话,那就只有这个了。 八幺八沉默片刻,道:“我了解了。” 燕摇春:“你答应啦?” “当然,”八幺八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道:“您是我的宿主,我将尊重您的每一个选择。” …… 兴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燕摇春只是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不知何时,她已经睡在床上了,大概是楚彧抱她过来的。 燕摇春懵懵地坐着,心里感慨一句,自己睡得可真死啊。 她觉得有些口渴,遂起身下床,趿着鞋往外走,谁料才转过屏风,就看见楚彧坐在软榻上,他穿着一袭深青色的常服,如往常一般,手里正拿着一本折子,转头朝她望过来:“娇娇醒了?” 燕摇春呆了一下,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奏折,心想,这才是正常的楚彧,昨天晚上的那个该不会是梦吧? 她梦见楚彧喝醉酒,一直抱着她不肯放手,又是撒娇又是表白的…… 正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楚彧忽然来了一句:“对不起,娇娇。” 燕摇春:“啊?” 楚彧的薄唇微抿了一下,继续道:“我的酒量不佳,昨天……确实有些孟浪了……” 燕摇春:! 她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含糊道:“没、没事……” 救命!这个对话为什么这么奇怪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燕摇春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实际上已经开始脚趾扣地了! 好在知秋捧着一盆热水进来了,燕摇春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入内殿洗漱,她一边用帕子捂着脸,一边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压低声音问道:“他什么时候……” 知秋善解人意,也压低声音回答:“皇上卯正就起了,去上朝的时候,还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主子睡觉,后来巳时初又过来了。” 燕摇春嘀咕道:“那他今天下朝还挺早的……” 正在知秋替她梳发的时候,盼桃从外面进来了,笑着禀道:“主子,您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是打算收到库房里去,还是先归置归置?奴婢瞧着里头还有糕点,是不是得先拿出来啊?” 燕摇春才想起这茬,忙道:“都拿过来吧,我要分一分。” 盼桃哎了一声,道:“奴婢已经带过来了。” 片刻后,燕摇春梳洗完毕,坐在软榻上,清点着昨日的战果,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还有几本书。 她一边数,一边念叨:“米花甜糕,是给拂云买的……一会儿让人都送去雪月斋。” 知秋:“是。” 燕摇春又翻出一盒胭脂,笑道:“这个是给秋儿的。” 知秋面上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吃惊地道:“主子,奴婢也有?” “对啊,”燕摇春打开那胭脂盒给她看,解释道:“我看着这颜色挺衬你的,你皮肤白,涂着应该好看。” 盼桃有些羡慕地道:“好漂亮的胭脂啊,主子,那奴婢呢?” 燕摇春看她那眼巴巴的模样,失笑道:“少不了你的。” 又取出一盒胭脂来,盼桃见了,当即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道:“多谢主子!” 楚彧手里拿着折子,心思却全然不在上头了,目光盯着燕摇春的动作,看她继续分东西。 燕摇春拿起一个小泥人,道:“这个也是给拂云的,待会一起送去雪月斋。” 她说完,又拣起几枝绢花,和一对银耳珰,道:“这是给萧姐姐的。” 楚彧的视线落在那几本书上,随口问道:“怎么还买书?” 燕摇春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送给皇后娘娘的。” 楚彧剑眉轻挑,语气有些古怪:“你还给她买了东西?” “对啊,”燕摇春没听出来,继续道:“皇后娘娘的生辰不是快到了么?我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只好投其所好了。” 楚彧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其实……我的生辰也快到了。” 空气霎时安静下来,燕摇春的动作微顿,轻轻啊了一声,下意识问道:“是什么时候?” 楚彧想了想,道:“明年开春后,三月初二。” 燕摇春:…… 八幺八语气幽幽地道:“不是,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你管这叫快到了?” 燕摇春和楚彧四目相对,后者的神色淡然自若,毫不回避,意思很明显,他也想要礼物。 片刻后,燕摇春忍不住扑哧笑了,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玉佩,故意道:“那看来,这一份礼我得留着到明年才能送出去了。” 闻言,楚彧的表情微僵,他没想到燕摇春已经为自己备好了礼物,可是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他的凤眸中流露出几分懊恼之色。
第118章 楚彧难得露出几分尴尬之色,燕摇春看得颇有趣,眸中透着促狭之色,但是,紧接着,她便听见楚彧道:“我从未收到过生辰赠礼。” 燕摇春微微一愣,楚彧望着她,道:“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很高兴。” 燕摇春有些不信:“你是皇帝,怎么可能没收到过生日礼物呢?” 她才说完,忽然记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倘若楚彧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那他的生日肯定也是不对的…… 想到这里,燕摇春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小小的愧疚来,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佩,递到楚彧面前,道:“给,送你的。” 楚彧的凤眸微微一亮,浮现出欣悦之意,他小心地接过玉佩,仔细地打量了许久,久到燕摇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解释道:“我也不太懂,只是当时看这块玉下面垫着深青色的锦缎,觉得应该会很衬你的衣裳,就买下来了,听店伙计说好像是什么虎山玉……” 楚彧将玉握入掌心,抬眸望着她,眼神炙热而温柔:“我很喜欢,娇娇。” 燕摇春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地道:“喜欢就好。”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那虚掩的窗外,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她定睛一看,却是片片细雪。 燕摇春愣住,轻轻啊了一声:“下雪了。” 楚彧循着她的目光,朝窗外望去,道:“这时节是该下雪了。” 作为一个南方人,燕摇春还从未见过雪,这会儿不免有些兴奋,支起身,将那扇窗推开了,冷风吹拂进来,挟裹着细细的雪花,她伸手接了一片,细雪落在掌心,顷刻间便融化了,沁凉入骨。 漫天细雪,犹如飞花,燕摇春趴在窗边,仰着头痴痴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来了几分兴致,提议道:“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楚彧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便让人备好斗篷和手炉等御寒之物,带着她往外走,等出了摘星阁,燕摇春才发现这雪着实有点小,与其说是雪,更像是霜花,刚刚碰到地面,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和她想象中的大雪相去甚远,燕摇春不禁有些失望。 楚彧略一思索,提议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或许会好看。” 他带着燕摇春往御花园的方向走,过了琼湖又往西,路上的景致越看越眼熟,燕摇春想了想,这不就是上次惠昭仪请她喝酒的地方么? 她这么想着,抬头一看,果然有一玲珑八角亭伫立在高处,上面挂着一个匾额,上书满霜亭三字。 上次来时,还是在秋季,这会儿已是入冬了,亭畔的老松依旧,花木已凋落,但是与上次相比,此时又有了别样的景致。 那些梅树都开了,燕摇春举目望去,还以为这里下过一场大雪,满树皆白,梅花开得肆意热烈,然而当中最显眼的,还是那一株红梅,灼灼艶色,在漫天细雪中傲然盛放,美不胜收。 看见它的那一瞬间,燕摇春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楚彧解释道:“下大雪的时候,花都被积雪盖住了,反而没那么好看,现在正好,有雪有梅,二者互相映衬,恰如其分。” 细细的雪坠落在花瓣上,却没有立即融化,洁白无暇的雪,殷红如火的梅,令人不禁心生感慨,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极致的美。 燕摇春忍不住伸手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梅花瓣,雪便融化了,冷得她一哆嗦,连忙收回手,贴在手炉上取暖。 这里的风景美则美矣,就是风太大,煞是冻人,吹得燕摇春眼珠子都发冷了,鼻尖泛起微红,她吸了吸鼻子,欣赏了一会儿梅花,不知怎么,她想起来这棵树是楚彧亲手种的。 至于种树的原因…… 燕摇春下意识看向树根的位置,却听楚彧道:“埋在偏左一点的位置。” 燕摇春一怔,一回头,正好对上了那双凤眸,楚彧正在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了,他手中撑着伞,自然而然地往燕摇春这边倾斜,以至于自己的肩头已沾了些细雪。 燕摇春忽然问他:“你常来看它吗?” 楚彧沉默片刻,才答道:“其实不常来。” 燕摇春有些不解:“可你不是还特意种了一株红梅,说是这样便能一眼就看见它……” 楚彧却道:“我来与不来,它都不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他望着燕摇春,道:“猫已经死了,埋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软弱无用的人。” 燕摇春的呼吸微滞,她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第一次在皇后口中得知这件事时,燕摇春清楚地记得,皇后的口吻透出几分轻蔑和讥诮:他太软弱了。 燕摇春下意识道:“不是……” 楚彧怎么会是软弱的呢? 他看起来总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情绪稳定…… 这么想着,燕摇春的脑中却莫名浮现出一道单薄清瘦的身影,那是少年时候的楚彧,他一个人坐在窗前读书,被训斥,被惩罚,从始至终只有一只小猫陪着他,但是后来,猫也不见了,埋入了黄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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