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人在这里正好认识个有特殊癖好的熟客,卖幻蛊给对方,再赠送多一美人,赚个人情。 反正放是不可能放的,幻蛊乃朝廷禁止售卖的东西,被抓到可是砍头的大罪,就算女子看着像是个傻子,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贺岁安听完他们的话,才知道幻蛊是朝廷禁止售卖的东西? 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是不是也很少接触外界,毕竟就算失忆了也有可能会对以前听过的一些人或事情具有潜意识的反应。 可贺岁安起初听到祁不砚说幻蛊时,感觉完全是个陌生词。 难怪他们会如此紧张,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这一批货物太珍贵,他们容不得货物有任何闪失。 原来还另有乾坤。 昨晚他们也真的杀了人。 那些血不是猪血,而是人血么。听到他们对女子的形容,贺岁安想到蒋雪晚。 他们还在说,外邦人吩咐他们把女子装入了一个大箱子,掩人耳目,运货物的同时将她运下岸,给人带走,免得招惹麻烦。 这批幻蛊不仅供给一个客人。 到码头后,运送幻蛊的路线也有十几条,至于那个顺手抓来的女子,他们只是负责运下岸,外邦人要送给谁是不会跟他们说的。 所以会送去哪里,他们并不知。 有一个船工拿出一支银簪。 他向同伴炫耀,道这是从女子身上捡到的,值不少银钱呢。 贺岁安这下子彻底确认他们口中的女子是蒋雪晚了,那一支银簪是她不久前送给蒋雪晚的。 蒋雪晚不是在蒋松微身边?居然真的是蒋雪晚,贺岁安无法置之不理,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会去报官的,毕竟人命关天。 她想先回去告诉祁不砚。 因为贺岁安自知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太冒险了。 可她一转身就被人敲晕了。 外邦人刚刚一直站在高处,贺岁安一出现,他就看到了,怎么可能给她机会去向别人通风报信。 恰逢此时有一个大箱子被运了出来,箱盖还压着一抹裙摆,敲晕贺岁安的外邦人将她也放了进去,送一个人也是送,两个也是。 一并处理了吧。 省得他杀人弄脏手。 最重要的是,如今船上人来人往,杀人不方便。外邦人表面是说给买幻蛊的客人送美人,当是人情,实际也可以说是甩锅。 搬大箱子的船工瞧见了,忙不迭合上大箱子的盖子。 到岸边,他们不免松懈了点。 他们要等接头人过来,离开岸边,过后扛大箱子的人不再是船工,而是其他买幻蛊的人了。 接手二十箱幻蛊和一个大箱子的几人颇感惊讶。 大箱子里跟装了两个人似的。 有点重。 但他们是下人,自然是不会过问主人买的东西为何变重了,合力把船工交给他们的大箱子和小箱子运回府中,然后向主人复命即可。 贺岁安在颠簸中度过了一小段时间,缓慢转醒。 逐渐适应箱子昏暗的她看到了蒋雪晚,蒋雪晚嘴巴被堵住,还睁着眼,不过眼神有问题,涣散空洞的,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蒋姑娘?” 贺岁安小心翼翼地蹭掉身前发辫的蝴蝶银饰,挪到被绑住的手,一点点地割断绳索。 割断绳索后,她拿掉口中的布条,也急切取下蒋雪晚嘴里的塞布,解对方的手,压低声,“你还认得我么?我是贺岁安。” 衣袖滑落,露出蒋雪晚的手腕。 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 贺岁安马上扼住蒋雪晚的手腕看,他们这是给她用了幻蛊? 看着像。 贺岁安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轻轻抱住蒋雪晚,怕她会被磕到脑袋,又提心吊胆着,快要被晃到吐了,箱子才被人慢慢放到地上。 “都小心着点!”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是大公子的东西,若是摔了,仔细你们的小命。” 有不懂事的嘟囔了一句:“里面装的不就是一堆丑陋虫子嘛,大公子这么宝贝它们干什么?” “啪”一声,管事的人迎面给了他一巴掌,尖酸刻薄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大公子买的虫子也比你们这些人的贱命宝贝。” “是奴多嘴了。” 被打之人登时跪下认错。 他还磕了几个响头,藏在箱子里的贺岁安都能听到“咚咚咚”的磕头声,其他下人噤若寒蝉,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替之求情。 磕头的人不是她,贺岁安却仿佛能感到额头疼。 她好像听不得跪地磕头的场面。 管事也不想计较,大家都是下人,不容易,就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得清楚。 毕竟在大户人家中干活,小心谨慎为上总没错。 大公子脾气古怪,终日痴迷于这种虫子,叫他听见下人这么说还了得,少不得要弄出几条人命。 管事冷哼道:“也罢,笨手笨脚的,滚下去。” 磕头的下人道谢退下。 其他下人安分守己,将二十箱幻蛊一一放好,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下一个挨骂挨罚的是自己。 管事在府里干了几十年,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也是不容易,至少为人处事不能马虎,他等下人搬好,再亲自复数一遍,确认无误。 数到大箱子,管事停下了。 “这里头装的是阿尔先生送给大公子的礼物?” 负责与码头船工接头的下人低着头回道:“是的,阿尔先生说是大公子喜欢的东西,他偶然获得,想送给大公子当礼物。” 贺岁安怕他们会打开看。 她一口气提起来。 管事淡“嗯”了一声:“既是阿尔先生送给大公子的礼物,那便等大公子回来再看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们离开了。 四周很安静。 安静到贺岁安能听到自己刻意放低过的呼吸声。 大箱子还是没上锁,贺岁安还算顺利地打开了,她蜷缩在里面,腿脚发麻,踉跄着爬出来。 蒋雪晚歪着脑袋搁箱里头,贺岁安又叫了她几声,蒋雪晚始终不理人,也不知幻蛊的作用会持续多长时间,她何时能恢复过来。 贺岁安连拖带拽把蒋雪晚拉出来,她也不反抗。 等到后面终于有点反应了,蒋雪晚又只是嘿嘿嘿地傻笑着。 怎么带她离开? 这可难倒贺岁安了,蒋雪晚如今心智虽只有几岁孩童般,但身体却是比贺岁安还要高上点的,她抱不动,也背不起蒋雪晚。 贺岁安先把蒋雪晚放到大箱子旁边的地面,这看着像特地用来放置主人贵重物品的房间。 运送进来的箱子是没上锁。 可房间上了锁。 贺岁安试着推开,听到门外锁相碰产生的响声。 听声音,大概是用锁链拴上的,这道响声让贺岁安暂时不敢再推了,怕待会儿引来其他人。 那样情况会变得更糟。 她又回到蒋雪晚身边,蹲下,耐心道:“蒋姑娘?你可还认得我?我是贺岁安。” 蒋雪晚垂眸玩着自己腰间的裙带,颠三倒四地道:“爹、娘,雪晚躲好了……好多人。” 贺岁安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大概因为这间房屋是主人家用来放贵重物品的,贺岁安趴到门墙上,极少听到有人经过此处。 一旦有人过来,恐怕就是带装着幻蛊的小箱子和蒋雪晚出去了,时间紧迫,贺岁安想在他们过来前找到出路,带走蒋雪晚。 贺岁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算是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蒋雪晚还在笑。 不,她是似哭似笑,有些陷入幻觉的癫狂:“杀、都杀了。” 贺岁安扑过去捂住蒋雪晚的嘴,她忽然叫唤得太大声,再这么喊下去,一定会引来人的。 蒋雪晚呜呜呜几声,说不出话,泄愤似的就要张嘴咬贺岁安。 她眼疾手快躲开了。 在蒋雪晚陷入幻觉中还要出声的前刻,贺岁安用干净的帕子封住了她的嘴巴:“抱歉,蒋姑娘。”又道,“我会带你离开的。” 蒋雪晚从未使用过幻蛊。 她第一次被人用了幻蛊,精神是陷入一种极其舒服的境界,但脆弱的身体却受不住刺激,二者矛盾结合,剧烈颤抖几下,晕了。 贺岁安吓了一跳,以为是蒋雪晚是被帕子塞到一时喘不过气。 把帕子取出来后,贺岁安探了探蒋雪晚的气息。 很乱。 又很是急促。 贺岁安放平蒋雪晚的身体,方便对方呼吸,她又起身走到窗户旁查探,窗也是紧闭的,里外都用东西封住,像是防贼人。 好在比砸门容易点。 她四下巡视,想找到称手的东西砸窗,动静会比较大,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房屋附近现在没什么人,能留充足的时间砸开窗户。 就在贺岁安想砸窗之际,忽听见有人在外说话。 * 蒋松微找不到蒋雪晚了。 从船舱外回到房间,他悉心照顾蒋雪晚,见她坐在床上玩着手里银簪,玩着玩着就睡了,自己才到一旁的矮凳凑合着闭目养神。 可能是近日神经俱绷得太紧,又没怎么休息好,还有旧伤在身,蒋松微多日来第一次睡着。 醒来时,窄床没人了。 蒋松微刹那间如被人当头棒喝。 那是他大哥大嫂的独女,也是他的侄女,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若是连蒋雪晚都守护不好,那蒋松微自认存活在这世上没什么意义了,因为他如今就是为了寻找真相和照顾蒋雪晚而活的。 船舱的房间小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人在不在了,蒋松微跑出外面,逐个地方找,疯狂找。 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身穿青色裙子的少女。 他见到穿着相似的就走过去。 但都不是蒋雪晚,她们全是陌生脸,蒋松微心神不定,他昔日的冷静与自持一去不复返。 蒋松微还要进船上的仓库看,船工定是不让的,最后还是外邦人松口让他进去,反正货物都搬空了,想进去看就看,省得生事。 仓库空无一物。 也没有蒋雪晚的身影。 蒋松微找人心切,抬步欲往外去寻,却又倏地停下来。 他转头问他们,俊朗的五官没多余的表情:“可否告诉我,仓库之前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船工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此事与你何干。” “少给我们多管闲事……” “现在呢?”没人看见蒋松微是何时出剑的,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抵住到了船工的脖颈上,“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么?” “公子!”船工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遭,吓得两股战战,“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别杀我。”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6 首页 上一页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