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宴会典礼,司桓肃是必然去看的,如此将顾运一个人留在这里反而不放心,这才没有出声反对,带着她一同过去了。 祭祀酬告先祖之后,静河长公主上前赞诵礼词,祝福等吉祥话。 原到此就该结束,未料,中山王一抬手,倒再次开开口,道:“感谢诸位今日来参观小儿的弱冠之礼,借此良辰吉时,我欲将小儿记入楚氏族谱本王名下,赐姓楚姓,改名楚童关。”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 那最前方的世子楚晗当即脸色乍变,几乎控制不住,还是旁边他的义弟提醒,才勉强收敛一二,手上却已经掐红了。 中山王何惧人言,此番是他一早就决定好了的。 手一伸,“笔墨!” 一旁侍官立刻奉上狼毫,文房四宝等俱已铺设完毕。 中山王一甩衣袖,与细腻光洁的白纸上挥毫泼墨,几刻钟,就写好了一篇祭祖宗书。 写完,再次出声:“表!” 侍官双手接过,立将此表在神龛祖宗排位台前。 顾运在下面看得兴奋不已,一双眼睛噔亮,凑在司桓肃耳边与他说悄悄话:“中山王这是闷不吭声搞了个大的呀,他这一下,不是把他那义子完全架起来了么,童关还能和世子做成兄弟吗。” 司桓肃嗤笑出声:“皇家何来亲情,中山王要抬举童关,就必然要架起他来,早晚都有这么一遭,童关如果连这点麻烦都应对不了,那在中山王眼里,就是个没用之人,不配做他的接班人。所以,这也是他对童关的一次试炼。” 顾运心内啧啧几声,都忍不住有点同情童关了,嘀咕,“这就是坊间说的中山王对子爱之切骨,就着?” 司桓肃不紧不慢将这人靠近自己耳旁的脑袋推开了些,淡淡看了一眼顾运,说:“莫非以为都跟你父亲母亲疼爱你似的?” “这便是皇家的情感。”
第一百二二章 说是这么一说, 顾运不能感同身受,不能直观体会到。 顾家家庭氛围好,上下一心, 长辈和善, 小辈兄弟姐妹间的小龃龉虽然有,但大事上并不矛盾, 家里更没有勾心斗角那些事。 乍然见了别人这样, 免不得要唏嘘两句。 但其实认真想来, 不过是她这辈子幸运罢了, 多的是家庭里各自为利的, 富有富的争法, 穷有穷的争法,这是人性上的事,后天所都不学不教不明礼,父不父, 子不子, 同辈相互争夺利益。 仪式结束,司桓肃带着顾运先人一步离开。 各家客人自有下人送出。 中山王威望甚大,是以世子心中虽恨得呕出血, 却不敢在父王面前有分毫的造次。 只是行了礼, 匆匆退下。 至于静河长公主, 虽诧异, 却没有置喙。她这把年纪, 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万事看淡, 管着自家的平安就紧够了。 可不会不识抬举,拿着鸡毛当令箭。心里知道中山王请她来主持宴会, 不过因为她这长公主的名头罢了,她并非正宫皇后所出,母妃出身不显,昔日未嫁之时,也没得过先皇的宠爱,是个平平无奇的公主,嫁人后,再从未回过京城,并非皇权中心人物,又哪里能在中山王耳边说什么。 仪会完毕,就打算与王爷请辞,准备回去。 未想,中山阳却出声相留。 “皇姐别急着回去,本王这里尚还需要皇姐帮忙。” 静河长公主愣了一会儿,倒是奇怪,不免问出声:“这话如何说,这弱冠之礼不都已经结束了么?” 中山王哈哈朗笑两声:“是关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日子,就在五日后。” 静河长公主一听,眼皮子不都得重重跳了两下。 这顾家的姑娘本来他们使手段带进来的,人家家里也算有头有脸在朝廷为官的人家,并非无名无姓,怎能这般轻贱与人,三媒六聘皆无,就这么匆匆把人家聘进来? “这?是否略有不妥之处?”静河长公主到底略提了一句,“我也是知道,这位顾小姐,原是那司指挥使带过来求药,人家未必能同意。” 中山王不以为意,一摆手,“到了本王的地盘,司桓肃小子再有本事,也得给我盘起来,皇姐不必操心,只要帮本王将关儿的娶亲事宜办得热热闹闹就行了。” 静河长公主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五天时间,平民家娶亲嫁女都没有这么赶这么急的。 好在王府什么都不差,人手又多,事事样样的东西,只要吩咐下去都能尽快置办齐全。什么好东西王里寻不来。 而只有当事人顾运,还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这日,吃完早饭,一群女使进来,拉着她让她试衣裳,才慢半拍回过神,觉得有哪里不对。 再等那三五个嬷嬷将那大红色晃人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是婚嫁喜服的衣服,要往她身上套时,才猛然一挣,一跳三步高,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们给我穿这个做甚!” 嬷嬷甩着帕子会心一笑,“哟,瞧姑娘说的,还害臊呢,能嫁入王府,还是给王爷最疼爱的小公子为正妻,多少人求还求不来,您看这衣裳,多么的华贵,姑娘好大的福气啊。” 顾运听到最后那句话的一句话时,脑子里那句名台词都来不及处理分析一下,就脱口而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几个嬷嬷脸色一滞,面面相觑。 顾运哪有空管别人,省得叫这些人带歪了,只说她什么时候要嫁人了?都是疯了不成? “你们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你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听岔了。” “呵呵,姑娘寻老奴们开玩笑呢,时辰可不多了,可禁不住耽搁。” 这真是打量她好欺负不成,顾运霎时把脸放下,冷笑:“再把衣裳往我身上穿,别怪我拿剪刀剪了去。” 真当是她是任人摆布的了,给她下毒把她引到这里来不提了,现在还想操控自己成亲。 顾运横眉冷对,抄起东西就往地上砸。 “哐当!” “砰砰!” “噼啪!” 一声接着一声。 原先不慌不忙的丫鬟们全跑过来拉人,声音着急,“姑娘快停手,别砸了。” “使不得啊!” 这屋子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碎一件就叫他们心慌得,脸都变了形。 又跪又求。 顾运并不是诚心要为难她们,但是吧,总有些人,当奴才当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得顺溜了,你软一分她便认为你好欺负,退一步她就以为能拿捏你了,说的话也不听了。果真老祖宗的话是真理,小人畏威不畏德,非要你拿起势来,才肯害怕。 “都给我滚出去!别叫我闹出更大动静来!” “姑娘息怒,息怒,别再砸了,奴婢们退下就是了。” 顾运手里且还抱着个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花瓶子呢。 那些丫鬟和嬷嬷,抱着一堆衣裳,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皆因为这几日在这些人面前从不拿架子,每每还与她们逗乐玩笑,可不知都是些不知根底的人,心里并不领情,只把你当你面团来捏。 把人都赶出去,顾运自己在屋子里顺气。 她还一心茫然呢,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剧情一下子就跳到让自己嫁给那义子来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中山王就了不起啊,就能强买强卖么。 顾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确意识到自己好像有麻烦了。 “司桓肃呢?司桓肃哪儿去了?” 心里急着找人,偏偏司桓肃大早上就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天杀的,她从家里跟着司桓肃出来不是为着避祸的吗,怎么还是没躲过去? 还有,中山王为什么跑到渭南来,莫不是又是带着阴谋阳谋过来搞事的? 顾运关在屋子一上午,中午丫鬟们过来送饭,在屋外苦苦劝了半日。 这次顾运是一点没心软,大发脾气把人骂了一顿赶走。 直到未时,司桓肃终于现身。 门忽然开了时,顾运还以为是外面下人私自弄开的,头发都炸开来,已经冲过去,要与人打架的模样。 然后,司桓肃的身躯就闪了进来。 “你吓死我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顾运连环三问。 紧接着,扯着司桓肃的衣袖子,将他拉到位子前,摁下,令人坐好。 一脸严肃,“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司桓肃没计较,由着她动作,并且“嗯?”了一声。 顾运心里各种话各种问题憋了一上午,哪里还忍得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开口,“你绝对想不到今天发生什么事!” 司桓肃微微抬眉,“你知道他们要你嫁给童关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顾运瞬间瞪大双眼。 司桓肃波澜不惊的,“嗯,我知道。早先从童关的话里就听出了不对劲,后来偷听到他们说话。” 顾运一吸一呼,自己顺了顺气,行吧,知道了比不知道好。 “那要怎么办?我祖父同意你带我出来,是让我避祸的,等把姚州牧撂下去,你仍旧要送我回府的,可不是让你中途把我嫁了。”顾运冷笑呵呵说。 司桓肃抬首看她,思忖半晌。 顾运见他那模样,一阵气结,失声道:“怎么,你还真敢让我跟中山王义子成亲啊!” 司桓肃撑不住一笑,“不敢。我若将你仍在了中山王这里,不说你家如何,我这指挥使的位置怕也坐不下去了。” “果真如此你倒是快想个法子啊,我见今日这阵仗,必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司桓肃半撩眼皮,“你当我今日出去是作甚了。” 顾运眼珠子转了转。 却听司桓肃问:“知不知道中山王为什么要你跟童关成亲?” 顾运摇头,“不知道。”所以她才一篇懵然。 “总不能是因为我生得好看吧。”中山王这般权势滔天的,要什么好看的人找不到。 司桓肃被她的话逗笑,说了句:“不害臊。” “好好好,我不害臊,我本来就是生得好看啊。”顾运撇了撇嘴,又催促,“快别扯其他的,继续说。” 司桓肃才继续开口,“有一个大师,算出你是盛旺之命,身怀大运之人,八字祥福。而中山王这义子,出身就带祸,八字极阴极弱,据说寿数有限,是个活不长的面相。” 顾运:“然后呢?” 司桓肃一嗤,“自然是要借你的福运之命,来旺人家的短命之身。” 顾运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说的一句:“哪里来的骗子,真是害人不浅。” 有点不敢相信,“中山王还真信了?” 司桓肃:“不过一试,对中山王而言又无甚损失。” 顾运一滞,对,只有自己受害的世界达成了。这些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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