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还有半截,因为土坡路,而是铺了不规则的花青石,所以马车上不去了。 前头跟车走的丫鬟喊:“小姐,到了,可以下车了。” 顾运冷着脸,拉开车帘子,推开过来扶的人,提着裙子跳了下去。 从丫鬟手里接着一盏灯笼,声音冷冷说:“都不要跟过来,我自己上去。”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敢逆姑娘的意思,但上面虽说不远,可是黑洞洞的,倘或小姐走路不小心绊脚摔了,岂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过错。 一时无法,只好一脸求助看向司桓肃,因是都知道这是顾家的姑爷,亦算不得外人了。 司桓肃从马上下来,“你们不用跟,就在此处候着就是。” 话落,人已经大步跟上去。 本来昨日已经闹了龃龉,搁下就罢了,谁知见面又吵起,一时怒火难消,连多看人一眼都不愿意,直直往前走,一口气走到了山顶。 她已经听见后面跟过来的声音。 “你离我远点,不要跟着我!” 半晌,司桓肃说:“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这么生气?” “你说的话我不爱听行不行,你使人监督我你还有理了?你凭什么!” 司桓肃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不再往你们府上放人,你莫要生气了,你倒是第一个敢与我这般使脾气的人。” “我稀罕不成,谁让你这样欺负人。” 司桓肃嗤然,“这便是欺负你了?我若真要欺负,你哭的机会都没有。” 这人眼力属猫头鹰的。 顾运确实有点气哭了,但也还好,眼睛只是盈在眼眶里。 司桓肃抬手就抚了下她的眼睛。 “你让开。”顾运脾气散得没那么快,不愿意让人挨自己,“难得的一次机会,想出来看日出,都被你给毁了。” 司桓肃并不懂什么看日出,但知道这丫头脾气大。 “已经答应你,怎么还生气,别哭了。” 顾运拿帕子在自己脸上擦了擦,“哦,难道你的脾气这么好控制啊,说生气就生气,说好就好了。我没那么大能耐。” 说完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拿背影对着人,自己面朝这山下,能看见一片一片的田地,和错落在农田周遭的民宅。 赌气看日出,顾运自己想着都要气笑了。 司桓肃上前,伸手将顾运拉过来,“我与你道歉可行?九小姐大人有大量,饶恕我无理之过,好不好?” 被人哄了一会儿,心里就抗不住,郁气也慢慢给人揉散了。 好歹只能装腔作势,道:“下次再不能这样了,不然,真的不与你好了。” 一时嘴快,就样司桓肃抓住了话柄,哼笑,“与我好?” 顾运想算了,不计较了,说:“对,我高兴了就与你好,不高兴了自然就不与你好了,有什么不对?” 司桓肃说道:“天下也再没你这样的了。” 顾运道:“天下自然都是人人都不一样的了,要大家都一样做什么,不与你说这些了。太阳要出来了——” 天渐渐亮了,天边破开一层金线一样的朝霞。 “你也过来啊,与我一道看!” 这下谁还顾着置气,先看日出为紧要。 光晕从云层下一点点散开来,天光逐渐清明,面上吹来一阵冷风,红日从冬眠缓缓升起来。 时间在这安静的光阴里。 迎来了白昼。 顾运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然景象带来的愉悦心情,心中都舒畅了不少。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顾运高兴了,又愿意和人说话了,笑意盈盈。 司桓肃心说,这丫头大概是他见过的最任性自我的一个人。 “唔,好看。”一面应她,一面又看了看,的确从未特地看过日出。 极美,很特别。 此景特别,情,亦特别。 司桓肃眼睛落在顾运身上,忽然将她一扯,抱在身前,说:“不生气了,是不是可以亲一会儿了?” 这哪是问她,便是捉着人的腰,动作却不急不缓了,俯身,覆在那柔软的唇上,一手抚了抚那光瓷白细腻的下巴,手指用些力,使她嘴巴微微张开,吻了进去,一寸一寸逡巡,与她一起细细感受。 朝霞红光一点点散去,圆盘似的日后挂在眼前,天清日明,徐风不急。 顾运叫人吻得身上歇了劲,眼睛迷着水光,耳后一片潮红色,脖颈浸了一层细密的汗,只能紧紧抓着他衣襟之上,咬了一下司桓肃的嘴唇,才叫他放开,慢慢退了出去。 咬破了润出一点血来,司大人毫不在意,说了句:“手帕呢,与你擦擦。” 顾运还懵懵说擦什么,她嘴唇又没事。 司桓肃已经十分顺手从她荷包里抽出一条帕子,往她嘴边下巴擦了擦。 要了命的狗东西。 擦了顾运,又没事一样擦自的唇,才说:“沾血了。” 顾运捂着自己脸说:“不能用了,快快扔了。” 司桓肃没事人一样将脏手帕放到自己身上。 顾运眼睛左看右看,说:“走了走了,赶紧回去,我要把方才看到日出画下来。” “慢些,莫要崴了脚。” 司桓肃才扶着顾运,顾运不要他牵,“不要牵,我的人都在下面啊,看见了不得了。” 司桓肃一笑,“急什么,还有路呢,莫要摔了,不然还要抱着下去,你不是更羞愤了。” “我现下不与你理论,告诉你,回去了你赶紧走,别让我姐姐看见了你嘴……反正你看着我过去就行了,不然回去要挨教训的。” 哎,不该咬的,太明显了!很容易叫人看见。 顾运现在只想离司桓肃远远的,那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 好在司桓肃作为指挥使,积威甚重,顾家下人与他说话都是低着头的,哪敢直愣愣盯着看,所以压根没发现。 只知道,自家姑娘看了场日出回来,好像脾气就好了,身上的冷淡的气息就散了。 一路相安无事送顾运回了庄子。 倒果然没再欺负她,未进屋去见顾家老太太,骑马转身走了。 屋子,老太太知道司桓肃送顾运去山上的,还等下人过来,却知道顾运一个人回来,问下人司大人呢。 那回话小子愣头愣脑的,脑子也不会拐弯,缩着声音说:“姑娘与司大人说屋里没好茶,就不招待司大人了,叫人走了。” 老太太一听,这还得了,点点她的脑袋,“你这天魔星,又闹的哪一出,连礼都不懂了,他送你过去玩儿,你就这样的?” 顾运怕她祖母认真生气了,忙笑着说:“你听那小子瞎说,话只入耳朵一半。我与司桓肃说玩笑话呢,他还有事,不便留下喝茶,还让我与老太太你说一声,勿怪他过门不入。” 好歹让老太太信了。 顾运赶忙转移话题,“姐姐们呢,怎么没看见?” 老太太方说:“附近有个人家生了病没钱治,她家里有个孙女聪明,听说这边来了贵人,跑去给庄头下跪,求咱们舍些药给她,庄头过来与我回了话,你两个姐姐听说这家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于心不忍,怜她一片孝心,又怕她胡乱用药,打发人去请大夫去了,她们自己也跟着去看。” 顾运问:“是咱们这里的佃户吗?” 老太太说:“要是佃户,庄头也早就替着请大夫看了,何至于还求到我门下,唉。” 顾运听了会儿,以为就是这么个事情,帮了人的忙,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事还把她家扯上了。 第二日,几个人锣鼓喧天来喊,自己家的药把那家的老太太吃死了! 顾运当时心里想的是,原来哪个时代也不能胡乱做好事,容易招事。 不过她更奇怪的是,那些人既知道自己家是谁,什么身份,还敢赖过来,除了有备而来,就不做他想了。 从来安分谨慎的老百姓何曾敢与跟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士人作斗? 端是不合常理。 俗话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第一百四九章 顾家里倒有不少补身养身的丸药, 药材等,给别人一些不算什么,若没想那么多的, 听见人来要, 不定就包了些送过去了事,却是顾泰说了一句哪里有胡乱吃药的, 就算是补药, 也没有不对症吃下去的, 吃坏了善心也变成坏事了, 遂请了大夫。 那大夫过来, 给看过, 不过是风寒,开了药,说好生吃几日,再养半个月就好了, 顾泰见她们家徒四壁, 回来不免又让管事送了些银米过去。 走时都好好的。哪里想,过了一日,就听人说, 那人死了。 几个人跪在门外哭诉。 顾泰脸上半点没变, 不慌不忙, 先使人去请昨日那大夫过来, 去与人瞧瞧,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死了不成, 死因是什么等。 老太太原要出面,顾泰拦住了, “祖母宽心,让我去处理罢。” 不久,那大夫回来,亲进来与顾泰回话:“大小姐,昨日那老妇人果真死了,下人无才,竟看不出是怎么没的,不像是中毒。” 这人是旁边小镇子上的大夫,医术不精也情有可原。 顾泰没迁怒与他,很快,命人将那几个在屋外哭诉的人带进了院子。 下人们全部安静极了,院子里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针落可闻,这三人甫一被带进来,嚎了两嗓子,却发现没一个人理他们,张了张嘴,也叫嚷不下去了。 把他三人丢在厅里,下人只管远远立在一旁。 一直没人来,也没人说话,不知怎么了,那三人也慢慢跪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泰才施施然,从外头走进来。坐与上座。 开口:“你几人,在顾家门前哭嚎喧哗,所为何事。” 那几人见是个小姐,心里便不太怕,一人先开口说:“昨儿府上给李婆子送了药,今儿人就死了,可不就是吃坏了药吃死的。”说完,那眼睛紧紧盯着顾泰。 顾泰却看着身边一个拿小本子的丫鬟,问:“记下来了?” 丫鬟忙点头,“都记下来了,姑娘。” 顾泰:“好。这肆意妄言,便属于诬告只罪,到时候一并让官老爷判就是。一则我何时赠了药,你们听谁说的?二则你们与那李婆子又系何关系,却来替人家嚎丧?” 顾泰声音又冷又淡,也根本不与三人幻想中的着急害怕,这几人才知不好糊弄。 又听要先几记他们一个诬告,当即有些急了,“昨日亲眼看见你们过去的,后来李家火炉子就熬起药来。我们都是这里的村民,李家就祖孙二人,现李婆婆白白死了,我们自然要讨个说法。” “好,冬至,将这三人名字也一听几下,明日一同送此三人去衙门分辨,李婆子昨日是由回云镇这位大夫诊治,到时上公堂,可一同随性问话。如此处理,可还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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