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安排,都是为了让朝廷能更好的掌控天下郡国。 这种对朝廷有好处的事肯定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 请封这事儿就是一场大型政治表演,明里是分封三位皇子,实则是剑指诸侯王。 ——当然了,这三位皇子也即将成为诸侯王,进入推恩令扫射的范围。 其中一位皇子虽是刘彻宠爱过的王夫人所出,可王夫人都已经病故了,刘彻对个小娃娃自然也没什么感情,安排起来也是眼都没眨一下。 这次刘彻让霍去病领头,卫青心里其实有些担忧。 霍去病在朝中其实没有任何根基,全凭刘彻的支持与自己的军功才能立足。本来嫉恨他的人就不少,如今又要出面去做这样的事…… 卫青与主父偃相熟,对主父偃的主张十分了解,将整件事仔仔细细给霍去病分析了一遍。 告诫霍去病要谨慎行事。 霍去病本就是不擅长也不屑于理会这些东西的人,听了卫青的话后点着头说道:“我知道了。” 卫青说了半天,只得了外甥这么一句话,登时都被他气笑了。 “你知道什么了?” 卫青忍不住问。 霍去病道:“接下来务必得帮陛下办好这件事。” 本来他还觉得刘彻是让他管三位皇子的闲事来着,刘彻想分封自己儿子直接分封不就好了,做什么还要他领头三求四请的? 现在听卫青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刘彻这是在下好大一局他看不懂的棋。 既然这不是什么闲事,那他肯定得好好办了。这些诸侯王闲着没事就爱造反,有办法解决那肯定是解决掉比较好。 要不然他们在前线打仗,诸侯王在后方作乱,那仗兴许就打不下去了。 卫青:“……” 既然刘彻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卫青叹息着说道:“凡事要想想你家阿善。” 提到自家儿子,霍去病眉头动了动,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得多想想才行。 很不错,他这个爹在前头领头搞诸侯王,霍善这个儿子在后头悄悄造纸,父子俩都能平等地吸引无数仇恨。 霍去病思及造纸之事,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卫青。 卫青接收到霍去病的目光,忍不住问:“怎么了?” 霍去病道:“如果有一种造纸之法,不用桑麻,造价低廉,薄薄一张纸能书写的内容便能媲美整卷竹简,舅舅你觉得会有什么影响?” 卫青道:“真要有这样的纸张,自然是文教利器……”他说着说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地住了嘴。 卫青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毫不犹豫地往李长生头上扣锅:“阿善的师父是墨家传人……” “他上次跟我说,开春兴许能造出这样的纸来。舅舅你说我该如何上报给陛下才好?” 卫青听后一阵沉默。 这纸如果真的能造出来,那自然是有利于教化天下吏民的好东西。 只是那些儒生自从得了势,一个两个都以自己的学识为傲,如果将来真的能做到人手一本经典,他们真的会高兴吗? 学问这东西其实也是以稀为贵的,懂的人多了兴许便不值钱了。 只是这样的宝贝若是捂着不放出来,刘彻知晓了必然会不高兴。 卫青道:“真有这样的好东西当然得第一时间献给陛下。这是好事,不是坏事,你到时候只管向陛下陈明就成了。” 经过这么一番交谈,卫青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还多添了几分担忧。 只一个外甥长大了都这么多烦恼,以后几个儿子长大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还有人劝他娶妻纳妾继续开枝散叶,卫青觉得还是免了吧。 想想就愁人。 舅甥俩各自歇下。 第二日霍善还是天还没亮便醒了,快快乐乐地去找卫青和霍去病吃早饭。见到卫青后,霍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卫青抬手揉揉他脑袋,问他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霍善想起李时珍他们此时说过卫青也就比他爹多活了十年,死时不过四十多岁,刚才注意到卫青容色有些憔悴才多看了几眼。 他上次给舅公送的黄米酒,不知道舅公喝了没有。 师父说过那黄米酒是橘井水酿的,应当有延年益寿之效。 尤其是对他爹和他舅公这种经常长途奔袭作战的疆场常客更是效果绝佳。 记得他那皇帝姨公喝完自己的,还特意跑他们家把他爹那份给喝掉了! 皇帝姨公会不会私下来把舅公那份也喝了? 霍善关心地问:“您是不是没有睡好?师父说睡前喝些他酿的黄米酒保准可以睡个好觉,下次我让他给您多送几坛!” 卫青听了霍善的话也没有拒绝,笑着说道:“我挺喜欢喝的,不麻烦的话我就提前收下了。” 他平时没什么特别的嗜好,但上次喝过李长生送的黄米酒后确实睡得很好。既然自己想喝,就不必和自家人假客气了。 霍善道:“当然不麻烦,师父说这个酒最好酿了!” 他又叮嘱卫青晚上务必要好好睡觉,在外征战时没有每天吃好睡好的条件,在长安的时候总得把身体调养回来才行。 卫青听他一副医者口吻,奇道:“听闻你师父是墨家传人,怎地你似乎想当个医家?” 霍善一脸不解:“什么墨家?” 卫青:“……” 卫青抬眼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给霍善解释道:“你师父是墨家传人,不过他已经当了方士,便没有与你们提及过去的师承。” 霍善似懂非懂。 并开始暗中呼叫李时珍几人。 李时珍几人得知李长生乃是墨家子弟,皆是恍然了悟:难怪每次只要给李长生说个大概,李长生就能把东西给做出来,原来居然有这样的原由。 要是霍善没有这样一位师父,便是见识再多新鲜东西恐怕也没用处。许多人别说制糖造纸了,叫他擀个饺子皮都不一定擀得出来。 李时珍便给霍善讲了讲墨家的光辉历史。 墨家祖上也曾阔过,曾是不少诸侯的座上宾,可惜后来死的死、没落的没落、转行的转行,如今墨家子弟几乎已经销声匿迹。 霍善没想到自家师父居然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霍善马上骄傲地问卫青和霍去病:“我可是师父的大弟子,所以我也是墨家传人吗?” 卫青和霍去病横看竖看,只在霍善脸上看到一句话:好耶,以后可以和人吹嘘的身份又多了一个! ……所以他们为什么能看得懂这小子的表情?
第73章 霍善不仅脸上藏不住事, 嘴上也藏不住事,见到卫登他们,他就问人家知不知道他是谁。 卫登几人都被问蒙了,还能是谁, 不是他们家表侄吗? 霍善表示他可是墨家大弟子! 卫青:“……” 今儿不是休沐日, 霍去病和卫青都要出门去,霍善也不多黏糊, 积极地送他们到门口, 叮嘱他们要早去早回。 卫登几人跟着一起送完人便要去上课了。 他们还忽悠霍善跟他们一起上课去。 霍善坚决不上坏心表叔的当, 带上他爹留给他的人以及温应他们出门看自家医馆去。 出门的时候他还问温应几人知不知道他的新身份。 一路上又把自己墨家大弟子的身份吹嘘了一遍。 温应几人虽不知道如今墨家是什么情况,但他们觉得这一点都不要紧, 直接夸霍善厉害就成了。他们随霍善学了两个多月的医, 早已把霍善奉为神童。 就算是编, 那也编得太严密了, 一般小孩哪里做得到。 何况她们还亲眼见证过霍善把温应给治好了。 一行人簇拥着霍善抵达目标医馆。 只见医馆没有招牌,只在外面悬着个染有药葫芦图样的布幌。 葫芦这东西用处多得很, 霍善家里舀水舀米用的都是葫芦瓢,稍微加工一下还能拿来装医家的各种灵丹妙药。 有句俗话说“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讲的就是葫芦这方面的功能。 霍善见医馆里外都没什么人, 便也不怕扰着人治病了,迈开小短腿径直走了进去。 霍去病让人买医馆的时候特意把人都留下来了,所以医馆里人员还是齐备的。 只不过这时代的医馆人员再齐备,大抵也不过是一两个医家, 带着三两个学徒罢了, 连伙计都不必请, 学徒就是免费的劳动力,脏活累活苦活都是他们去干的。 霍善往里跑了几步, 就瞧见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儿正坐在那里闭眼歇息,他头发已经花白,坐姿十分随意,仿佛不是在坐馆行医,而是在自己家小憩似的。 霍善看了看对方坐的位置,发现那儿采光良好,通风透气,不远处的窗外还能瞧见葱葱茸茸的春草。 他觉得那坐席铺得极好,占了整个医馆最舒服的位置,当即哒哒哒地跑过去,一屁股往别人旁边坐了下去,相当入乡随俗地学着人家坐在春日暖洋洋的朝阳中闭目养神。 温应几人见状马上停住脚步,侍立在不远处没再上前。 一老一少就这么盘腿坐了许久,还是霍善先败下阵来,好奇地抓着人家手腕打招呼:“您是在这里坐馆的医家吗?” 那老者这才睁开眼瞥向霍善:“你们家买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是谁的医馆?” 霍善实诚地回答:“我不知道!” 老者被他噎住了。 冠军侯府的人上门买医馆,一开始还是好言好语地询问,问着问着就开始明里暗里拿冠军侯府压人,那态度明摆着是觉得“我们掏钱买你医馆是你的荣幸”。 他答应把医馆卖了,就是想看看这冠军侯府买下他的医馆到底想做什么。 霍善记得这家医馆的人气已经达到八百多,根据他的观察,这人气并不是别人知道医馆的存在就算数的,还得是知道医馆的人相信这里确实能治病。 这位老者能让八百多人信服这家医馆,说明他在长安城中治好过不少人。 霍善问:“我叫霍善,您叫什么?” 霍善是个一眼看去就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哪怕老者对冠军侯府的人有点意见,对上这么个凑到近前来的奶娃娃也生不出多少反感来。 “敝姓夏,无名之辈,具体叫什么你就不必知道了。”老者淡淡地说道。 霍善“哦”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而是和夏老头讨论起别的事情来:“平时也像这样没有人找您看病的吗?” 夏老头听后一阵气恼。 这小子什么意思? 嘲笑他医术不精没人来找他看病? 夏老头没好气地道:“你带了这么多人守在外头,谁敢进来?” 从昨天冠军侯的人找上门开始,夏老头便让患者先不要登门了,他还不知道冠军侯府这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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