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可是…… “昭阳公主性情彪悍,其实也不怕云氏不好相与。”晏姝漫不经心一笑,顺口塞了颗定心丸给她,“跟大哥成了亲,昭阳公主就是本宫的大嫂,本宫以前跟云氏有过节。若她们二人有了冲突,大哥能解决的自然会替自己的妻子解决,若实在不行,本宫到时会护着谁,不是一目了然吗?太妃有什么可担心的?” 贵太妃听到这番话,有心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一句。 反正话都让晏姝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何况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就算是看在晏凌风的份上,昭阳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耳畔有细微熟悉的声音传来,同时伴随着极淡极淡的气味,淡得几乎可以被忽视。 晏姝眉心蹙起,抬眸看向贵太妃:“若没别的事情,太妃请回吧。” 贵太妃欲言又止。 “怎么?”晏姝挑眉,“太妃还有别的事?” 贵太妃想到武王一次被杖打,一次被罚跪,总觉得晏姝是在针对他。 晏凌风和昭阳成亲这件事,应该可以缓和一下晏姝和武王的关系吧。 于是她道:“既然昭阳嫁给凌风之后就成了一家人,那皇后能不能别再针对瑾儿?” 晏姝微默,随即淡笑:“贵太妃误会了,本宫从未针对武王。” 贵太妃不信,不过这个没什么好争辩的,她说没针对当然好,希望以后也别针对瑾儿,否则就是自己打脸。 “多谢皇后宽容。”她站起身,微微颔首,“我先告辞。” 晏姝嗯了一声,让南歌去送送贵太妃,她自己则站起身,疾步前往东暖阁。
第160章 自罚 “青雉。”跨进东暖阁之前,晏姝转头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晏姝转身走进暖阁,随手放下帘子,“容隐。” 容隐现身,依然是俯身跪地的姿势,一袭黑衣包裹着劲瘦身躯,周身蕴藏着宝剑入鞘的锋锐之气。 晏姝走到他身侧,浅浅的血腥味钻入鼻翼。 晏姝眉头紧蹙:“你方才去了何处?” “景王府。”容隐低头,声音低沉恭敬,“楚音已死。” “景王府之后呢?”走到他身侧,俯视着他如磐石般沉稳冷峭的身躯,忽然伸手探上他的脊背。 容隐急促一颤。 晏姝语气淡漠:“衣服脱了。” 听到这句话,容隐薄唇霎时抿紧,却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 “需要我帮你?”晏姝声音听着不善,带着几分凉薄意味,“剥摄政王衣服这种事……想来只要本宫有这个荣幸吧。” 说着,手指从他脊背一路往下划,力道不大,却让容隐脊背一点点绷紧,甚至无法克制地颤栗着。 容隐双手攥紧:“属下不敢。” “脱。”晏姝收回手,走到一旁榻上坐了下来,命令不容置疑。 容隐沉默低眉,终于缓缓抬手解开身上黑衣。 只有一件单衣和一件里衣,脱起来毫不费事。 当衣服被褪至腰间,线条流畅的脊背上,一道道凌乱交叠的血痕触目惊心。 伤口很深,虽然伤的都是皮肉,晏姝却一眼看得出来,这是练武之人以极重的鞭子留下来的刑伤。 晏姝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久久没有说话。 那些伤痕都上了药,是止血的药。 药上得很潦草,只为了止住血不往外渗,却丝毫愈合伤口的效果都没有。 暖阁里静得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晏姝才平静地开口:“为什么?” “属下该死。”容隐声音沉寂,隐隐流露出黯然自责的情绪,“属下不该隐瞒主子真相,所以该罚。” 晏姝闭上眼,脏腑里剧烈翻滚的情绪让她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然而这阵情绪来得快,退得也快。 晏姝很快让自己平复下来,并抬手指着对面那方长榻:“趴过去。” 容隐沉默着没动,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低声说道:“这点伤不要紧。” 说着,竟是自顾自地把衣服穿好。 然而晏姝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动作:“本宫不是在跟你商议。” 容隐动作微僵,唇角抿紧,攥着黑衣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如此反复几次,才低低地应了句是,起身走到长榻前扒了下来。 晏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才起身走了出去:“青雉。” “在。” “你去大医院走一趟,跟他们要最好的金疮药。” 青雉一惊:“陛下受了伤?” “不是我。”晏姝没解释,“快去。” “是。”青雉转身跑了出去。 “锦溪,让人打盆温水过来,多放几条软帕。” “是。” 简单两个命令交代下去,晏姝转身看着容隐,没再走过去坐下,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门边看着,神情淡漠,不辨喜怒。 容隐趴得很不自在。 一来这方长榻是晏姝用来小憩的地方,跟她睡觉的床几乎没什么区别,榻上还泛着几分清香之气,让他有种僭越冒犯的不适感。 二来暖阁里太安静了,静得让他有些慌,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多年训练早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来…… 晏姝的沉默让他心里没底,一颗心总是无处安放似的惶惶不安,想开口说什么,可是说什么都是错。 死一般的安静维持了良久。 晏姝铁了心不说话,或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初是有些生气的,气他的自作主张。 此时却是自责。 容隐是影卫,忠诚早已刻入了骨子里,她早上那几句质问之后,虽没有跟他兴师问罪,可反常的情绪却还是让他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她的错。 深深吸了一口气,晏姝终于抬脚走过去,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度:“下次不许这样了,我没怪你。”
第161章 有没有错,你说了算? 容隐低声应了,沉默片刻:“属下不会再欺瞒主子任何事情。” “这也不算欺瞒,毕竟本宫从来没有问过你。”晏姝淡道,“不过稍后我要跟你聊一下。” 容隐低眉垂眼:“是。” 锦溪很快打了温水过来,晏姝从她手里接过水盆,转身放在长榻前的案上。 “皇后陛下,金疮药来了。”青雉忍着心里的好奇,站在暖阁外开口,“奴婢给您送进来?” 晏姝起身走过去,把手探出帘子外,直接掐灭了她的好奇心。 青雉乖乖把金疮药给她。 暖阁里一片安静。 容隐动也不动地趴着,却明显感到不安:“属下自己来就可以,不敢麻烦主子——” 晏姝眉梢微挑:“你自己可以给后背上药?” 容隐抿唇沉默,其实是可以的,只是上得比较潦草而已。 而且影卫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那么娇贵。 “好歹做了几个月摄政王,享受一下被人服侍的感觉又何妨?”晏姝把金疮药放在一旁,从盆里捞起一块湿帕子,轻轻拧了拧,转头用湿帕把他身上胡乱洒上的药粉擦拭干净,连带着渗出的血水。 容隐脊背绷得紧紧的,不知是因为疼还是紧张。 不过晏姝压根不理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轻拭着一道道伤口。 每一道伤口都很深,拭去止血的药粉之后,皮肉绽开的伤势看着格外让人心惊。 晏姝声音凉薄:“你倒是对自己狠得下手。” 容隐低眉不语。 “我记得影卫还有个规矩。”晏姝换了条帕子,继续给他擦拭,“主子不发话,影卫不得私自做主——哪怕这是你的身体,你也无权伤害。” 容隐声音沉稳:“属下有错。” “有没有错,你说了算?” 容隐默了默:“不是。” 伤口擦拭干净,晏姝给他涂上一层金疮药。 暖阁里自始至终很安静。 待上好药,晏姝从盆里捞起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一旁坐下。 开始言归正传:“景王府没闹出什么动静?” “没有。”容隐直到开口,紧绷的脊背才松懈了下来,“楚音只是景王的一个通房侍妾,连个名分都没有,只是略擅计谋,暗中会帮景王出谋划策,但她的存在对景王来说无关紧要。” “一个通房侍妾竟能察觉到本宫的身世秘密,倒是出人意料。”晏姝淡哂,“没有顺便查查她的来处?” “此女是程家三年前送给景王的生辰礼,送来的时候仅有十四岁。”容隐说正事时,语调跟平时一般恭敬平稳,“是程家精心调教过的人。” 晏姝缓缓点头:“可惜还是太心急了。” 既然是程家精心调教过的人,想来应该有点过人之处。 不过景王似乎并没有把她当个人才来对待,否则不至于三年了还没名没分,甚至允许她私自进宫找南歌谈条件。 眼下人已经死了,再说什么都无意义。 晏姝不欲多谈。 “景王有点不安分了。”晏姝斜倚在榻上,嗓音冷漠如冰,“鄢陵程家拖欠税款一事,最近似乎并没有筹款的迹象,连折子都没见一本。” 容隐道:“属下已经派人去了程家。” 晏姝敛眸,想到方才贵太妃说的话,眸心微细:“谢家的钱应该容易收回……本宫或许应该召武王过来一趟,亲自跟他谈谈。” 既然贵太妃想跟她和解,就应该拿出一点诚意。 至于那些没诚意的,是该杀鸡儆个猴了。 “容隐。”晏姝抬眸看向容隐,“你早上说,南昭国没有那么厉害?” “是。”容隐点头,“属下这几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南昭国,也做了许多准备,摄政王府里养出来的人跟南昭死神营相似,只是方式不同。” 晏姝闻言,嘴角扬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如果你以摄政王的身份谋权篡位,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属下不敢。”容隐说着,低沉补充一句,“就算属下有谋权篡位的能力,也没有治理天下的本事。” 晏姝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第162章 姬氏正统 五十多年前,南昭国出了一个骁勇善战的神武帝,被九州尊为千古一帝。 神武帝雄心勃勃,曾御驾亲征,开疆拓土,亲自率领铁骑攻下了四国领土。 但因为过度征伐导致人心惶惶,铁骑所过之处,原有的官员几乎被诛杀殆尽。南昭本国的官员数量无法分摊到新领土上,以至于打下来的疆土治理不善,百姓苦不堪言,九州各地一片混乱。 神武帝自己也因在战场上屡屡受伤,正值壮年便英年早逝。 神武帝的骤然驾崩,对南昭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群龙无首之后,皇子们迅速陷入争储内战,不停地瓜分疆土,导致南昭元气大伤,将领们各为其主,自相残杀,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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