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星抬眼, 只是一晚不见, 她却觉得明芙的面孔变得陌生, 她淡淡道:“既是陛下赏赐,本宫想给谁便给谁。” 她意味不明道:“曾经陛下赏赐的红玉珠串,本宫不也给你了吗。” 那珠串是搭着其他赏赐一块送的, 明芙趁着许嘉星心情好,说了许多吉祥话, 成功哄得许嘉星把珠串赏赐给她。 明芙气恼咬唇,娘娘总是那么偏心桃桃,那头没参与对话桃桃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每日卯时都要雷打不动地晨练,“娘娘要去吗?” 许嘉星藏在被下的手抚住了肚子,这孩子还不稳,她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桃桃纠结了一瞬,还是挥挥拳头,鼓励道:“兴许多练练,娘娘就不会头痛了。” 这倒是实话,她在冷宫那样折腾,孩子还依旧好好的,应该便是小时候在府里被父亲抓着一起习武,身子底子好的缘故。 只可惜她进宫后便懈怠了。 许嘉星笑着道:“好,等过些日子天气再暖和些,我一定与你同练。” 得到准话的桃桃欣然出门洗漱,留下明芙端着热水,伺候许嘉星起床,说起了正事,“娘娘,您昨日晕过去后,孙美人也报不适传了太医,咱们要不要去看望一下?” “听闻好些娘娘都去了。” 许嘉星心里冷笑,她们当然要去,皇上沉湎于太后的过世,唯有皇嗣能让他涉足后宫,自然要去拼一拼一见龙颜的机会。 只可惜,上辈子痛失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孙美人,怕是一刻也不想看见她们。 许嘉星推掉明芙递来的口脂,“本宫头还有些痛,你去把郑太医叫来。” “娘娘......” 娘娘分明也很久没见过陛下,明芙还要再劝,可不经意瞥见许嘉星淡然的面孔,倏地闭上了嘴,用过早膳便跑去太医院叫来的郑太医。 “参见淑嫔娘娘。” 许嘉星的沉思被这道年轻的声音打断,她望向在太医中年纪尚轻的郑太医,云苍楼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郑太医是父亲想法子给她塞进来的,只是上辈子她看郑太医人微言轻,并未很重视。 这次却不能放过了。 她把手搭在木桌上,郑太医一板一眼地搭上锦帕,闭眼号起了脉,过了一会儿,他道:“娘娘一切安好,头痛或许是心中郁结,不如多出门散散心,兴许能有好转。” 许嘉星盯着他,试探道:“不用吃药吗?” 郑太医心里叹气,这位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常言道,对症才能下药,然而是药三分毒,娘娘本无病根,实在不必用药。” 他并未如其他太医顺着主子的话,意思意思开些安神镇静的药。 许嘉星心情陡然酸喜交加,郑太医虽然年轻,的确是个有实力的,父亲对她筹谋众多,她却那么不懂事,糟蹋了父亲的心意。 既然值得信任,许嘉星便也敞开了话,她慢慢道:“郑太医的话,本宫一定记在心里。” 郑太医公式化地点点头,准备告退,下一瞬便被这位娘娘的话吓了一跳—— “那郑太医不如再替本宫把一把,有没有喜脉。” 这可是大事,郑太医也不说许嘉星是不是想要孩子太急切,跪在地上再次搭上了脉,这次他停留了很久,半晌,才游移不定道:“这,这,似乎确实有此迹象,可是太浅了,臣不敢妄言。” 许嘉星没责怪他的意思,她这孩子不到一个月,上辈子也是很晚才把出来。 她让郑太医起身,郑重道:“从前是本宫怠慢了太医,还望太医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宽宥一二。” 郑太医连忙又要跪地,“娘娘这话太重了......” 许嘉星扶住他,深深道:“本宫有感觉,这孩子已经在本宫肚子里了,皇宫人心难测,害人的法子有无数种,这宫里本宫只剩郑太医可信任,本宫现在只要你一句话。” “你能替本宫保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降生吗?” 郑太医诧异地看着眼前清醒冷静的淑嫔娘娘,他早就和许家捆在了一块,若是淑嫔能诞下皇子,对自己也是极大的好处。 他认真道:“臣必当尽心竭力。” 把话一说开,站在同一阵营的许嘉星略略放松了些,记住郑太医嘱咐的孕初种种忌讳,最后道,“本宫还有一问,若是想要跳舞,可会伤着这孩子?” 郑太医严谨道:“若是大动大跳自然不可,但若是静柔延展,反倒有助于将来生产。” 许嘉星点点头,交给了郑太医足足十根金块,“太医院阶级森严,郑太医拿去打点打点,也好松泛行事。” 郑太医脸色微微泛红,他阶品不高,常常被其他太医呼来喝去,淑嫔今日叫他,他只来得及匆匆穿上旧衣,衣服的袖口已经挂丝了。 许嘉星没有嘲弄他的心思,温和道,“之后我会禀明谢妃,换你来替我把平安脉,那些旁的推脱不掉的,只管拒了。” 郑太医觉得他从前拜的神仙终于开始显灵,淑嫔娘娘简直变了个人。 “还有一事,我怀孕之事,还不宜外露,太医院那边你也替我瞒着。” “但若是父亲问起,尽可如实告知。” 郑太医忙不迭地答应。 许嘉星目送他离开,以前她不懂事,但从今日开始,她要和父亲守望相助,保住许家荣华平安一生。 春日里天黑得早,傍晚,许嘉星和桃桃一同用着晚膳,在喝下一碗热乎乎的红枣血燕后,许嘉星示意桃桃关住房门。 “你知道宫里,谁善于凫水吗?” 云苍楼外湖底的草绳还没有解决,昨日宫妃一个接一个的晕倒,她扶持的那些妃嫔也在云苍楼外来回奔波,若是不出意外,那草绳应该还在湖底。 她在梦里待了好久,云苍楼里好些人她已经认不清,此刻她只肯相信桃桃能推荐的人。 桃桃点头,“有啊,雨兰家在江南,之前娘娘要得荷花也是她采回来的。” “还有红乌,白落,磬碧,都会水的,红乌姐姐最好了,之前还带我抓了湖边的小螃蟹,我找了司食司的小厨子,炸脆了一口一个,我们几个吃了好些天呢。” 许嘉星捏捏她的鼻子,“你就是这么和她们打好交道的。” 低等宫女的份例有限,忙久了回去就只有干冷的馒头,桃桃在宫里寻摸些随处可见的新鲜吃食,宫女能多些选择当然开心,怪不得她总是看到桃桃一猛子扎到她们人群里头,受欢迎得很。 许嘉星把雨兰叫进了来。 头回主动被主子叫在房里伺候,雨兰激动了一小会儿,擦擦手,她赶忙过去。 许嘉星开门见山,“雨兰,桃桃说你善凫水,那本宫问问你,那外边的湖水,你可能潜下去。” 雨兰想了想,“奴婢虽没下去过,但家乡里的洪泽湖足有三尺,奴婢也能自如上来。” 那便好,许嘉星看了看天色,“等会儿天一黑,你便悄悄到上回我们遇到孙美人的地方,潜下去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比如...草绳之类的......” 这这这,是有人要谋害人命吗? 桃桃瞪大了眼,雨兰也跟着谨慎点头。 她们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让许嘉星倒没那么紧绷,她道:“若是看到了,记住它的样子,原样放回去就成,不必拿回来。” 她看着雨兰衣服里没拆掉的白棉,“外头天冷,回头本宫多赐你几件衣裳。” 桃桃举手,“我可以去要碗姜汤。” 许嘉星笑了笑,“好,再顺便给你自己要碟子点心。” 雨兰有了种终于融入她们之间的感觉,她心里发誓,一定要把娘娘交代的事做好。 天一黑,云苍楼外便悄悄蹿过一道黑影,雨兰摩挲着走到当时的位置,一脚踩过去时,险些自己也滑了一跤。 娘娘当时竟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连忙稳住身体,警惕了很多,脱掉身上多余的衣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潜到水下。 湖底很黑,雨兰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能在水下视物,她来来回回地探出头换气,终于在第五次潜水时,看到了湖底黑乎乎的草绳,一圈一圈竟有三指之粗。 这绝不会是人随意丢在这里的,雨兰心猛地一跳,又在草绳周围搜寻了很久,没再发现其他东西,她把草绳放回去,悄咪咪地回了主殿。 确认了草绳还在,许嘉星冷笑一声,果然,那人没有冒险取走之前的陷阱。 望着雨兰湿漉漉地裹着毛毯,她道。 “本宫再交代你一件事,从今日起,你便守在宫内,若是有人行迹鬼祟,靠近湖边或者有外面的宫人靠近湖边,记下她们的样子,立刻来禀告我。” 她重重道:“若是能抓到那人,日后你便是云苍楼的第三个大宫女。”
第70章 不得不说升职的魅力是巨大的, 自打许嘉星说了升位的话,雨兰时刻精神抖擞,监测着宫里的一举一动。 桃桃坐在廊下, 咬了口青枣,嘴巴微停,皱眉看着手上咬了一半的枣肉,明明外表还是水分充足鲜活的样子,里面却干巴巴的泛着点若有若无的霉味。 许嘉星也渐渐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磕掉漆却迟迟不修的桌角,茶碗裂开的小口子,以及宫里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 皇上已经足足两个月没有召见过她,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 这边的灶冷了,自然就去捧别的妃嫔。 许嘉星从云苍楼的侧殿走出, 她额头轻微有汗, 走起路来身形比之前几日轻盈许多, 回到房间,她吃着蜜饯青梅压下偶尔升起的不适, 由着红乌替她揉腿。 郑太医前日来把脉, 这次的喜脉已经足够清晰, 他终于也放下那颗悬在空中的心, “娘娘此胎甚稳, 只需每日早睡休息, 那些安胎药皆不必用。” 许嘉星也安心,问起了宫里另一个怀孕的女人,“孙美人的胎, 你们太医院可有记档?” 郑太医:“有的,臣去看过, 孙美人好静不爱走动,胎像也十分正常,但自三月起,传唤太医的频率便从每五日一次到了每两日一次,可记档并没有写明情况,开的药也只是些寻常补药。” 许嘉星心中便有了数,她道:“若是日后突然有人叫你去为孙美人看胎,你便以我为由拒了,千万不可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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