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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敬业又将平板递给盛安：“这是他以前出门的行动轨迹，目标是郊区一座寺庙，看他去的方向，今天和以前一样，他仍旧会去寺庙……” 盛安点点头，接过查看。 * 吴不语一直在外面晃荡。 他很少出门，也很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但安全的家里待不下去了。 只能出来流浪。 “难道要去荒郊野岭生存？”吴不语喃喃。 他有翅膀，在荒郊野岭也能生活下去，甚至可以生活很好。 “不行，荒郊野岭生活起来太无趣，要是手机没有信号，那就更惨了，什么乐子都没有……”他摇头否定。 吴不语继续往前走。 他看起来十分安静，衣服规规整整，但非主流的发型十分影响他给人的印象，他还总是垂着头，凌乱头发遮住眉眼，让人下意识敬而远之。 他是朝着城外走的。 甚至没有选择交通工具。 可哪怕避着人，依旧会和一些人擦肩而过。 他脚步微顿。 几乎是本能，他调转方向，跟着一个男人走到了一幢破旧的老楼。 他抬头看了眼。 随即，掏出手机，拨出报警电话。 “你好，我发现一起绑架案，地址是——”吴不语机械地报案。 挂了电话。 他低声喃喃：“助人为乐，无名英雄，我可真是一个好人。” 说完，他脚步轻快离开。 他以为没人知道。 然而—— 远处一辆车上，盛安一行人默默看着这一幕。 龙天宇和黎婉芸把不忿写在脸上。 无名英雄？好人？ 啊呸—— 真想喷他一脸，让他滚。 吴不语一直走到郊区的寺庙。 这寺庙香火并不旺盛，只有除夕、正月和假期人多，现在是工作日，又正在修缮，大门紧闭，自然没有香客过来。 仿佛整座山都没人。 正门没开，吴不语熟门熟路绕到后面，翻了进去。 这次修缮是个大工程，好些殿都关着，架着高高的支架，但又因为某些不知名原因，已经停工。 整座寺庙内连个工人没有，给足了吴不语安全感。 他嘴角露出笑容，神情变得惬意，下巴也微微抬起，露出眉眼。 显然环境让他放松，敢暴露自己。 他随便进了一间开着的殿门，里面似乎供着金刚佛，佛坐在台座上，金光闪闪，功德箱和拜垫距离佛像有些远。 不知道为什么，吴不语觉得这金刚佛和巨大的台座有点……尺寸不合？ 可能是还在修缮的缘故。 吴不语没有多想。 他拖过拜垫坐下，仰头看着佛像，半晌没说话。 社恐，不爱说话？ 然而下一刻，他开口了—— “憋死我了！天天忍着不说话，我都快憋出毛病，可是我真的不敢说呀，我怕我一开口，就会说出我爸出轨秘书、吴善语是我妈和王叔的孩子、李嫂偷我妈燕窝、吴善语作业都是花钱让别人写的、隔壁赵叔把钱都赌光了却骗老婆投资、楼下那个小星脚踩两只船、门口最喜欢下象棋的徐大爷手上有命案、外面老实本分的包子铺老板黑心肝、我妈最爱去的那家美容院天天在背后骂她人傻钱多……” 一口气不带停，爆了半个小时的料。 吴不语抿了抿干涩的唇，呼出一口气，一双眼睛盛满星河，亮晶晶地看着金刚佛： “你说，我为什么会长出翅膀，变成鸟人？” 自然没有回答。 他又说：“打小我就不一样，老天给了我奇怪的能力，最适合当记者，偏偏我爸把志愿改了……改就改吧，我要是憋不住说太多，会被其他人打死的。” “现在好像不用怕？我有翅膀，可以跑。” “为什么我会突然长出翅膀呢？难道我上辈子是鸟？所以这辈子就变成鸟人？哈哈哈，就算是鸟也该是鸟仙吧？否则怎会轮回后还有翅膀？” “我觉得我翅膀有点帅，但又不敢给别人看到。” 吴不语将翅膀露出来，大大的黑色翅膀从背上长出，撑坏衣服。 他倒吸一口冷气；“完蛋，衣服坏了，我现在穷得很，哪有钱去买衣服？” 他抱着翅膀，嘟囔：“这么帅的翅膀，不能给人欣赏太可惜了，算了，被人看到翅膀感觉怪羞耻，还是自己欣赏吧。” 吴不语美了一会儿。 肚子有些饿了。 他用翅膀抱着自己，可怜巴巴：“早知道我就不说我爸出轨的事情，搞得现在都没地方去，要是去人多的地方，我一定会憋死的！” 有人的时候他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现在没人，吴不语嘴巴就没挺，想到什么说什么。 “要不我就住这里吧，钱的话……就从功德箱里面顺点，反正我上辈子是鸟仙，该我拿。” 说着，他手一抬，功德箱飞过来，他手变成尖锐的爪子，撕开功德箱。 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 吴不语气死：“可恶，钱呢！！” 他气恼地将木板扔在地上，嘴巴变成喙，本能便要啄过去。 “等等，要是被人看到我用嘴啄木头，会不会笑死？”吴不语嘟囔，“这模样太丑了，真希望我只有翅膀。” 随即，他笑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人看到。” 话音落地，他变成喙的嘴啄向木板。 “笃笃——” 尖锐的喙快成残影，吴不语眉目舒展。 嘴巴早就想啄点东西，但作为人的羞耻感，让他克制住禽类的本能，此时这里只有他一人，吴不语放飞自我，十分欢乐。 正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供台下面有个苹果。 咦？ 吴不语眼睛一亮。 他的脚此时是爪子，快步过去，嘴巴直接啄向苹果，然而下一瞬。 吴不语猛地抬头，神情一肃，目光凌厉—— “谁？！” 第76章 社死也是死 吴不语语气犀利，又隐隐带着恐慌。 他分明已经确定了有人！ 目光锁定在那尊金刚佛像上，吴不语有些迟疑。 然而，下一瞬， “金刚佛像”动了。 先是一动不动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合十的双掌张开，盘坐着的双腿也开始舒展，身体从手臂处开始，逐渐恢复成人的模样。 现实版大变活人。 李鑫惊讶：“靠，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活动下脖颈，眨了眨还没褪去金属色的眼睛： “你丫话真的好多，看起来是个社恐，怎么这么多话？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秘密的，你特殊能力是什么啊？” 一大串问题，吴不语没有回答。 他死死盯着李鑫，眼眸中带着杀意。 尖锐的爪子动了动，他声音沙哑：“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我说话？” 他决定了。 他要杀了这个人！ 不管他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只要杀了他，就没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场只有他们两人。 杀了他，秘密就不会被泄露！ 吴不语翅膀微动，爪子变得更加锋利。 身体猛地往前一跃。 李鑫撇撇嘴：“什么偷听啊，我们是光明正大听的。” 吴不语：“？” 我……们？ 他顿住，身体僵硬在半空，犀利的眼睛闪过疑惑与茫然。 随即—— 便见金刚佛像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两个脑袋、三个脑袋、一排脑袋…… 郝敬业：“嗨。” 蒋鱼、龙天宇、黎婉芸、宋林威、万元、虞封、柯佳雪、章坤：“哈喽。” 九个脑袋，从佛像两旁探出来。 最后，盛安带着祁凌雾从后面绕出来，她微微一笑：“终于见面了，吴不语。” 原本安安静静的大殿内，仿佛一瞬间变得拥挤。 人。 好多人。 所以刚刚并非他一人…… 而是他一人，与一群观众…… “啪嗒——” 保持往前扑动作的吴不语一头栽倒在地。 他抬起脑袋，怀抱最后的希望：“你们，听到了多少？” 盛安微微笑：“全部。” 吴不语：“……”裂开。 他的翅膀无力摊开，宛如一只死鸟。 内向前二十多年，就今天一次放纵。 换来了十几个观众。 李鑫茫然：“他怎么不动了？” 不应该啊，难道这人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蒋鱼他们同样好奇，从后面绕出来，围着吴不语打量，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长翅膀的变异人，都很是新奇。 盛安：“他死了。” 李鑫：“？” 他一脸茫然。 死了？明明还喘气呀。 郝敬业默默补充：“社死也是死。” 龙天宇笑死，克制不住嘲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末世第一狗仔竟然是这个样子！什么内向？合着是闷骚啊，背后话这么多，东家长西家短什么都知道，还自恋，哈哈哈哈，竟然还用嘴啄木板！笑死老子了。” 黎婉芸也在笑。 她还要更损一些，掏出手机，灿烂一笑：“盛安放心，刚刚我都录下了，以后这小子敢不听话，可以给他循环播放，哈哈哈！” 吴不语抬起头。 他的喙和爪子已经收了回去，翅膀也消失不见，碎发遮住眉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以及听到毫无情绪的声音—— “我喜欢温暖的地方，埋的时候，记得挑一棵银杏树，就不要立碑了，我不爱我现在这个名字，麻烦了，谢谢。” 说完，他脑袋埋下去，再也不动。 蒋鱼已经笑抽。 盛安也在笑，她靠着含笑的祁凌雾，声音带着浅浅笑意： “想来你已经知道这里没几个正常人，他们大多和你情况一样，提前觉醒。所以，我们是来邀请你加入的。” 没有回答。 吴不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后两个翅膀戳出来的洞，隐隐透着凄凉。 像是影视剧中遭遇不测，凄惨死亡的可怜人。 盛安继续：“我们都已经知道你的本性，你就再也不用遮掩自己，加入我们，不好吗？” 吴不语还是不动。 龙天宇撇撇嘴，拱火：“盛安，他根本不可能老实，这家伙变态得很，你还是直接暴力逮走吧。” 黎婉芸赞同点头。 甚至试图播放手机录下的视频。 ——吴不语“死的”更彻底了。 盛安抬了抬下巴。 祁凌雾伸手拿走手机，暂停视频。 黎婉芸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对祁凌雾龇牙，只得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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