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一向是这样的教学模式,上次班上开家长会时,我也跟家长们说了,要减少你们的课外课程,让你们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家里没有跟你们调整吗?” 初一一班的班主任叶老师是个面目严谨的中年男老师,平时对同学们很严肃,很爱抓学生们的成绩。 这也是为什么宁有光选择自己来和他谈,而没有带时望月一起过来谈的原因。 “已经调整过了。”其实没有。 “调整过了你们怎么会完不成作业呢?” “我和时望月有更远大的目标,并不仅限于考上一个好的高中,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分出更多的时间来做这些我们已经会了的作业啊。” 十岁的小女孩单枪匹马闯入班主任的办公室,来跟老师申请不做作业。 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让叶老师附近的老师们都忍不住停了手里的工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谈话。 “什么更远大的目标?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只有考上了好的高中,才能谈更远大的目标,不要觉得自己成绩好一点,就可以放松,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叶老师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打击,语气也变的严肃起来。 “老师,你不是我们,你不会懂得。”宁有光的表情也认真起来,“老师,我们能少做一点作业吗?” “……” 小女孩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么执着,叶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说颇有些不高兴的说:“少做作业可以,你和时望月能保证每次考试都考年纪第一嘛?可以的话,那你们就可以少做作业。” “老师,不好意思,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时望月一定不会不好好学习,但每次都考年级第一,我们没有办法保证哦,毕竟世事无常嘛。” 她话落,旁边有个年轻男老师直接笑出了声。 宁有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转头对那位笑出声年轻老师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不能每次都考第一,说明你们还需要努力,回去吧,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想着投机取巧,这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宁有光早就看出来叶老师有点古板,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固执,不懂变通。 于是接着说:“叶老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和时望月可能不适合在这所学校里待着咯。” 这是威胁,绝对是威胁! “你还要去找校长不成?”。 “老师不要激动哦,我不找校长啊,这是很小的事情,我能自己搞定的。” “……” 叶老师以前觉得宁有光是个乖巧的学生,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看走了眼,错把小猫看成了兔子。 他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小女孩许久,才沉沉的出声:“行,你和时望月的需求我知道了,我会跟学校反映的。” “那谢谢老师了。” 叶老师跟学校报告完宁有光的申请后,学校很快就对他们有了安排。 鉴于叶老师担心时望月和宁有光不做作业,不好好学习,以后可能会成绩下降,拉低全班的平均成绩,觉得他们不适合继续留在一班。 时望月和宁有光两位同学就需要另择班级就读了。 当时全初一的老师都在开会,他这意思一流露出来,三中的教导主任就笑着问了下在场的其他老师:“在场有没有哪位老师愿意接收那两个不愿意写作业的孩子啊?” 早在叶老师决定放弃时望月和宁有光的第一时间,他旁边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就蠢蠢欲动了。 很快,宁有光和时望月一起被叫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叶老师不高兴的问他们愿不愿转去二班时,宁有光转头看了眼旁边,笑的一脸少年气的二班班主任,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 时望月对于姐姐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无条件服从的。 …… 熊萌萌见宁有光转学去了二班,为此难过了好多天。 “萌萌,我没有去很远啊,我就在隔壁,你想我的时候,随时欢迎来看我。”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女生,却温温柔柔的安慰自己,給自己抹泪。 熊萌萌被逗笑了,终于不哭了。 时望月靠在教学楼的栏杆边,晒着太阳看着姐姐安慰熊萌萌的一幕,哪怕耳边涌入校园阵阵嘈杂的笑闹声,依然无法阻止他从底生出丝丝冷意。 这些年,他早已发现,姐姐明明只比他大半岁,却说话和做事一点也不像小朋友。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气质,但总能带给人温暖和安心以及力量。 认识她的第二年,他还是个不懂得保护自己,只会自卑的逆来顺受的小孩,时常被时通阳的光芒和锋利压的喘不过气来。 偶尔受不了难过的时候,他也只会独自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认为自己是个不被别人喜欢的小孩。 才五岁的姐姐就会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小望月啊,你知道吗?博尔赫斯说,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被动发光可以很美,因为没有太阳焦躁的一面。我还是喜欢月亮,相比较时通阳,我也更喜欢你。你从来不是谁的影子或者阴暗面,你只是你,独一无二的你,能够被任何人喜欢而接受的你。” 他早已习惯了被冷漠,被鄙视,被责骂,被嘲笑…… 但遇见她后一切都改变了。 一直被她照顾,被她鼓励,被她爱护着…… 这么久的陪伴,让他习惯被她照顾和爱护,他也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沉迷于她身上的温暖,依恋待在她身边的感觉,依恋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忍不住想要向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就像眼前的熊萌萌。 她才认识姐姐多久? 才被姐姐照顾多少? 看,这不就开始沉迷于姐姐的温暖,舍不得放开了。 …… 这一天,刚好周末。 夏犹清和谢宝生一起带谢一尊回娘家,也不知道今天他们夫妇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没带保姆。 以往,每次他们带谢一尊来,都会带两个保姆跟着。 没有保姆,孩子就需要夏犹清和谢宝生自己看。 谢一尊一岁多了,长得白白胖胖,一笑露出六颗雪白的小牙,会走,但更喜欢爬。 被抱在手里没一刻钟的消停,乱扭乱动,还喜欢抓人头发。 孩子在夏犹清手里抱上五分钟,她就没耐心抱了。 把孩子給谢宝生吧,谢宝生心大,儿子喜欢在地上爬来爬去,他就直接把儿子丢在地上,看着他爬。 有时候谢一尊爬到了院子,他也不阻止,随便他爬,爬的一身的灰,一个不注意,沾满灰的小胖手就被他当棒棒糖啃了。 夏犹清看到了,简直要疯了,对着谢宝生吼:“快点抱走换衣服,擦手,这么脏,全是灰。” 谢宝生被吼了也不生气,呵呵笑:“小孩子都这样。”转头,就乖乖抱着儿子去换衣服,擦洗去了。 宁有光等谢宝生抱着谢一尊走了,給夏犹清递上一杯茶,轻笑道:“谢叔叔脾气挺好的。” 夏犹清翻了白眼:“他脾气不好,谁看的上他啊。” “是,也亏得他脾气好才能娶上清清,不过,总归是家人,还是要多关心他们对他们多点耐心的,是人都希望被温柔以待。” 夏犹清一顿:“你的意思是我不温柔?” 宁有光轻轻点头,继续笑:“温柔,对粉丝很温柔。”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说了,夏犹清却知道,女儿是在说她对待家人还不如外人有耐心。 临近中午,谢宝生公司有事先走了。 夏犹清跟他前后脚出门,她要去逛街,直接把谢一尊丢在了夏家。 她走的时候,谢一尊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怎么着,哇哇大哭起来,哭的要多可怜兮兮就有多可怜兮兮。 但她还是走了。 张妈抱着怎么也哄不好的谢一尊,心疼的直念叨:“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能在家好好陪陪一尊少爷。” 别总想着出去逛街,玩,工作,聚会。 这句话,她一个工人不好说,但旁边的宁有光听看懂了。 她伸手从她的怀里接过谢一尊,温声细语的哄了起来,与此同时心里想:“张妈,你想的太美好了,你的大小姐长大是不可能长大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长大了,她只有更任性,没有最任性,一辈子都只想当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公主,一点也没有身为人母,有空就该多照顾,多陪伴孩子的自觉。” …… 近些日子放学,时望月每次陪姐姐回家后,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转身回家。 而是会在夏宅楼下多站会,看她回房间,看她换好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端着一壶茶或者咖啡来到房间阳台上。 她房间的阳台上,一边种了好多的花和绿植,一边放了一个很大藤编秋千,非常显眼。 他也是在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夏宅后,才发现原来姐姐喜欢每天放学后,坐在房间阳台上的秋千里看书,轻轻的摇啊摇。 夕阳打在她如玉般的脸上,静谧的和油画一样,晕染出空灵而近乎虚幻的美。 天气热的时候,他会在楼下靠着院墙多站会。 天气冷的时候,他会在夏宅对面的一家咖啡馆二楼坐着,姐姐在阳台上看书,他在她不远处的咖啡馆看书。 他很享受独自一人这样守着她的时光。 除了看书,他现在还会花上半个小时看手机微博。 这一两年,新浪微博发展的速度很快,里面卧虎藏龙,有很多不知名却有才华的人,在通过这个小小的黄色app給无数的陌生人分享信息。 这一天下午,他又坐在咖啡馆里刷微博,突然刷到几张很眼熟的照片,寻着照片的来源痕迹,他找到了一个名为:“一个平凡的人”的ID。 翻着这个“一个平凡的人”的微博,越往前,他心情越是难以自持的激动起来。 2010年7月13日。 一个平凡的人:“现在,我正坐在波音七四七的机舱里,这架硕大无比的飞机正穿过厚厚的乌云层往下俯冲,准备降落到摩尔曼斯克,7月湿润的雨凐的大地一片雾蒙蒙的。” 配图,飞机白色的巨型翅膀在厚厚的云层中。 7月14日。 一个平凡的人:“绝世的宁静,旷世的悠远,在想象的尽头,却远不止这些。”配图,50年胜利号破冰船在海上航行。 7月15日。 一个平凡的人:“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在世间中的旅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所能,珍惜这段美妙的旅程。” 7月22日。 一个平凡的人:“可以把你所有的事情按照目标排序,按照重要度去安排,然后全力以赴的去实现你认为最重要的那件事。——《错失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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