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如今落魄,广平伯府眼界高得很,早就看不上啦,不然岂会一拖再拖?” “可是这么拖下去也没好处啊。顾小姐,大家都是相识的,我说句为你好的话,女子一旦过了二十岁,便是老姑娘了,在上京很难寻到比临王身份更高的人家的。还不如嫁了临王,至少有个王妃的名头呢是不是?” 仗着身份,一众世家千金恣意嘲讽。 那些话落在顾宁耳里无比难堪。 四年前,眼前这些人还是追着她逢迎的小跟班! 而现在,她们当着她的面如此奚落于她,她却连回嘴的都不敢! 咬着唇,顾宁红了眼眶低下头去,似委屈得要哭的样子。 她今日过来盛装打扮,微垂眉眼时模样温婉娇弱,再加上泫然欲泣模样,更是易惹人怜惜。 只是她在上京名声已经败坏彻底,周围世家子们对她不屑一顾,同席的世家千金们看她时,眼里也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鄙夷。 那种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心里痛恨得不行。 面上,却还得强颜欢笑,低声迎合。 她不能被气走,必须得让国师看到她在这里,得让国师承她前来参宴的人情。 如此才可能有机会再求得国师帮忙。 她受够了,跟宴元济那个祸害的婚约必须得解除! 还有眼前这些人,她一一记下了,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把她们踩在脚下,让她们痛哭流涕! 她暗恨间,场地外传来一声尾音拉长的报唱,“吉时到——新人入场!” 喧闹后花园顿时为之一静。 满场宾客纷纷站起。 在场地一端,司左一身红服意气风发。 艳丽的红色将他往日被白衣压住的妖冶全然烘托了出来,俊美得似妖孽。 素来淡漠眉眼,也似被红衣染出喜色,漆黑眸子竟溢出邪魅色彩。 在他身边,是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头上盖着红盖头。 两人之间,一根红绸相连。 此时司左半扭了头,视线落在新娘身上,嘴角浅噙笑意,手里红绸握得极紧。 这个场景他盼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得偿夙愿。 虽然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此刻,他觉满足了。 拜堂过后,顾夕,便是他的了。 “顾老夫人就在大厅等着我们,走吧,顾夕。”他含笑轻语。 很温柔的语气。 唯顾西棠能听出其中暗含的威胁。 盖头下,她冷然一笑,踩着地上铺就的红毯,大步朝前走去。 国师府大厅。 里头也坐满了宾客,与座的全是朝中身份地位在前列的权臣重臣。 而上首位置,则坐着顾老夫人。 她换上了正式场合要着的正装。 仪态大方,端庄,威严。 身上没有半点小户人家出来的老妇人该有的拘谨、卑微、唯唯诺诺。 她身后站着个年轻丫鬟,贴得她极近,这点异常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承德帝也在场,只是没有出来面客,而是在大厅后方隔出来的雅间,独开一席。 一对新人走到堂前。 立在老夫人下方。 满堂宾客齐齐道喜,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新人新婚的喜气。 特地请来的司仪,此时笑眯眯走到旁侧,把厅中气氛活跃到最热烈后,开口进入流程。 “新人一拜天地——” 司仪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外面急急闯进来,直跑到司左跟前,“主子!九王爷来了!” 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厅轰地炸开。 众高官不安相觑,就连承德帝都吓得从后头隔间跑了出来,“九王来了?!” 司左嘴角凝着的笑意散去,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握紧红绸,他冷冷朝外看了一眼,尚未看到宴惊鸿身影。 但是人定是来了。 来坏他的好事。 他又回头看面前毫无动静的少女一眼,扬唇冷笑,“九王爷来观礼,是我的荣幸。只是吉时不能拖延,继续行礼!” 司仪颤了下,想继续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丧着脸抖抖索索报唱,“新人一拜天地——” “慢着。” 上首,老妇人威严声音响起,再次打断报唱,人也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几乎她一动作,身后贴着她的丫鬟也立刻有了动作,手掌抵在老妇人腰间,低声,“老夫人慎言,莫要让奴婢为难。” 顾老夫人对她的话及腰间抵着的东西置若罔闻,她看向盖着红盖头的少女,“棠儿,祖母知道你性情恣意,最不喜束缚。你为家里做得已经够多了,当日祖母交代让你别来,便已经有了主意。你偏不听话……这次,听祖母说,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祖母?!”顾西棠一把扯下盖头,看向老妇人,心头狂跳,止不住发凉。 她有预感,祖母瞒着她做了什么决定。 看到她妆点后娇美绝伦的小脸,顾老夫人笑了笑,“这个妆容很好看,我的小孙女日后嫁人的时候,定会比现在更美。” 话毕,她拔出头上发簪猛地往自己脖颈刺去,视线移向司左,强硬冰冷,“想用我威胁我孙女,做梦!” “祖母——!”顾西棠厉声大喊,往老妇人扑去。 司左也为老妇人的举动,缩了眼眸。 一场喜宴,接二连三变故,眼下更是要染上血腥,厅中宾客俱是回不过神来。 发簪尾端尖利,已经刺入老妇人颈部肌肤,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顾西棠情急之下往前扑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第一次知道肝胆俱裂的滋味。 同时滔天恨意,汹涌四溢。 她要让司左偿命!不得好死! 叮——! 破空声细微,击落声刺耳。 老妇人手里发簪在即将没入脖颈时,手腕被暗器震开。
第250章 本王此次来,是来抢亲的 怒恨交加,顾西棠一掌轰了那个丫鬟脑袋,反身抱住软倒的老妇人。 她脖颈流出的鲜血红得刺目。 顾西棠不敢去碰她的伤口,浑身颤抖得厉害,“祖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妇人面色惨白,渐渐虚弱,她看着眼圈通红的少女,眼眸罕有露出柔软。 脖颈的疼痛让她话不成句,但她仍然极力的,把想对少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能为、祖母……独闯龙潭虎穴,祖母缘何、不能为你、豁出性命?棠儿不是、没人疼、的天煞星,祖母……祖母疼你……” 顾西棠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从不流泪的少女,顷刻泪雨滂沱。 大厅很静,静得如同死寂。 “燕一,速带老夫人去医治。” 极熟悉的温润声线传入耳膜,顾西棠立刻抬头看去。 模糊视线中,有轮椅行近,轱辘声亲切。 轮椅上的白衣男子,有着让她心安的气息,有能让她平静下来的深邃眼眸。 有人从她手里接过老妇人,她下意识紧抱不放。 “顾姑娘,老夫人伤口很深,现在人已经半昏迷,需马上带下去上药医治。你放心,老夫人一定没事!” 是燕一。 顾西棠这才松了手。 她身上没有可供医伤的药,全被搜走了。 “棠儿,起来。”轮椅在她面前停下,男子倾身,朝她伸出手。 顾西棠抬头,视线依旧模糊,她此时有些怔,未动作。 男子却似明了她在想什么。 “老夫人一定没事,相信我。”他说,语气沉稳温柔。 少女破涕为笑,紧紧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今日司某喜宴,王爷若想来讨一杯喜酒,司某欢迎之至。但是这般不请自来妨碍婚宴,未免太过自持身份。”司左走到两人面前,话说得客气,落在两人相握手上的视线却阴冷无比。 这是他的喜宴,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是他即将过门的妻! 宴惊鸿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的妻子手牵手! 听到他的声音,顾西棠眼里闪过杀机,立刻就想动手。 宴九将她拉住,视线上抬,对上司左阴冷视线。 宴九扬唇淡淡一笑,“喜酒便不喝了。本王此次来,是来……抢亲的。” 满座哗然! 司左脸色巨变,厅中大臣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承德帝这时候总算回过神来了,他看着宴九跟昨日判若两人的气貌,又惊又怒,面上却还得强作惊喜,“九弟,你没事?!昨日朕过府探望,还极为担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见宴九之前甚至还特地佩戴了姜花香囊,连穿去的便袍都教人特地熏了姜花熏香! 宴九身中奇毒,只要以姜花为引,就能让他加快毒发,他这时候应该已经起不来床命不久矣才对! 为何现在看着却像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承德帝暗咬牙根。 已然反应过来他跟司左都被骗了,昨天宴九病入膏肓的模样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等他们以为障碍即将扫除,宴九就冒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承德帝能想明白的事情,司左自然想得更透彻。 如果不是以为宴九要死了,没办法出来破坏他的好事了,他对顾家老太太的控制会更严密,今日喜堂上便根本不会发生顾老夫人自戕,顾西棠更不会再一次脱出他的掌控! “抢亲?王爷是在说笑吗?”司左露出冷笑,指着身着喜服的少女,“我跟顾西棠的婚事乃是皇上亲赐,王爷堂而皇之上门说要抢亲,你眼里可还有皇上?” 承德帝立刻顺势沉下脸,“九弟,朕怜你自小身体有疾,对你事事宽厚,但是你不能得寸进尺无法无天!朕亲口赐下的婚事,君无戏言,你若非要做出抢亲这等荒唐事,莫怪朕铁面无情!” 顾西棠漠然看着两人,挑起眉尾,反手将身上大红喜袍扯下扔到了地上。 这番举动引得周围再次哗然。 大厅门口此时已经聚满了闻听消息从后花园赶来的入场宾客,当中不少女子捂了嘴惊呼。 大庭广众脱衣,如此不雅,如此骇俗…… 顾西棠简直丢人现眼! 然站在厅中的少女,纵然一身纯白中衣,却背脊挺直气势冷冽。 冷眼睥睨的姿态,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 她冷冷看着承德帝,“天子赐婚乃为成人之美,在坊间有甚多美誉。但是眼前这桩亲事,皇上却是只成了一人之美,未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指着地上鲜艳嫁衣,勾唇冷笑,“这便是我的回答!” 祖母在她眼前自戕,对她冲击极大。 此时的顾西棠,就像一把已经出鞘的利刃,谁碰都得流血。 承德帝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与司左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昏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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