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已经缓过神来,想得要更多一些,“杜良,事情不太对劲。怎么在这时候,偏偏会传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流言呢?望桥镇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等事情发生。” 廖兴也皱眉道,“我也觉得不对劲,怎么好像是专门等着对付咱们一样?就像、就像……对了,就像有人早就预料到咱们会把事情传出去,所以早早想好了应对的法子让咱们功亏一篑!”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背后那个人,极懂把控时势跟人心,且,尤擅未雨绸缪!”洪锦背后发凉,总有股大祸临头之感,“我有种预感,事情可能还没完。” 当只有一个流言出来的时候,世人全部专注在此,便会大加议论,假的也能传成真的。 但是无数流言凑在一块爆出来,尤其是之前的流言全部是假的时候,人们就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最后听到真的,也会当成假的。 这整个事件里,有人抢占先机,他们落后了一步。 已经输掉了一局。 那人若就此收手,也就罢了。 若那人还有后手……洪锦不敢想,也想不到。 “杜良,要不此事暂且作罢,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他劝道。 “想别的办法?想什么办法?我杜良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屈辱!这口气你们忍得我忍不得!”杜良咬牙切齿,睨着两人冷笑嘲讽,“你们要是怕了就走人,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躲在后面的究竟是人是鬼,他又能把老子怎么样!” 到底年轻气盛受不得激,洪锦跟廖兴当即呛声,“谁怕了!干就干!” 杜洪廖三家在望桥镇虽说财富权势比不得马家,但也都是镇上排得上号的富户。 尤其杜家开的是赌坊,背后偏门势力多的很。 三家拧成一股绳,便是马家都不敢小觑。 有这层底气在,三人自然不肯轻易咽下恶气。 * 太阳落山。 深巷里各家宅院炊烟袅袅,空气中尽是柴火燃烧后特有的味道。 那座门前摆了镇宅石狮的民宅,灰墙黛瓦,墙角杏树往墙外伸出一截枝桠,青杏坠结,飘着淡淡青涩果香。 院内,青杏树下摆了张八仙桌,燕一主仆两人各坐一端。 燕一使劲闻了下隔壁飘来的饭菜香味,打开食盒将里面饭菜一一在饭桌上摆开。 “爷,今儿买的是酒楼招牌菜,有烧鸡、鱼羹、三珍脍,您尝尝。” 白衣男子执筷,“都是招牌菜?没有隔壁的味道香。” “味道再香也是别人家的,爷,咱吃不着。”燕一吐槽了句,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仔细看看,好像酒楼招牌菜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了。 “你若是会做饭,我们也能让别人家闻一闻饭香。” “我就这个不会。”自打住进来后,他们就没自己开过火。 谁让两人都不会做饭呢。 当然,就算爷会做,他也不敢叫爷伺候啊。 男子抬眸瞥了燕一一眼,“你不会做的可不止这一件。” 燕一辩解,“爷,我也是十八般武艺学全了的!只除了做饭!” “你不会生孩子。” “……那这个我就是学了也不会。”燕一低头扒饭。 爷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挤兑他找乐子。 身为下属,他不敢发火,只能暗戳戳在心里回敬。 你那么能你倒是生孩子给我看看哪! “咳,”暗骂完了,有点心虚,燕一道,“爷,顾家小女儿这次干的事情,几乎把整个镇子的人都拖下水了。就为了护着她姐姐,放出那么多真真假假的料混淆视听,你说她是怎么想到的这种办法?” 身为鹰眼,他时时注意着隔壁毒老一举一动,顺带的注意注意那个古里八怪的小道姑,对小道姑一应动向门儿清。 男子笑了笑,“兵者,行诡道。她玩的是真假混淆,化实为虚。” “那三个人也如您所料开始下场搅和了,爷,你说接下来顾西棠会怎么做?” “心善一点的话,便是敲山震虎,给个教训后收手。” “那不善良的话呢?” “不善良的话,自然是痛打落水狗了。” “……”燕一敢拿项上人头打赌,顾西棠那个小道姑,善良不足一两。 不然干不出这样的事。 她背后散出去的谣言可不全是假的,有好几家是真被揭了丑,眼下阵脚大乱正在想辙应对呢。 替那些人叹一句倒霉的同时,燕一想到杜洪廖三人,又是摇头叹息,“顾西棠搅事的时候那三个人还在床上躺着养伤,她早早就给人挖好了坑,好像料到那三人一定会有动作一样,未卜先知么?” “是未雨绸缪。”男子纠正,及后道,“不出预料的话,那三个人下场后,棋局才是真正开始。他们要倒大霉了。” 男子语气颇为幸灾乐祸,跟白衣飘飘的仙气形象完全不符。 燕一嘴角抽了抽,真该让世人看看爷现在的样子。 道貌岸然。
第048章 你还要上赶着往上凑? 这一夜,在很多人不知道的时候,流言风向又在悄悄改变。 越来越多人坐立不安,辗转难眠。 如那些被流言烧到了眉毛的人。 望桥镇虽然没有东街李二姑娘,却有近日跟有妇之夫纠缠被人正室抓了正着的人。 赖上隔壁俏书生的小寡妇不在西街,在桥北民巷。 因落水跟表哥有了肌肤之亲,匆匆成亲以平息流言的也另有其人。 看似假流言,实则皆有影射。 还有镇守家的美人小妾,也卷入了新一轮流言。 流言入夜后才传到她耳里,说的是她隔三差五往金玉坊跑,明面上是去买金器玉饰,实是借金玉坊遮掩会情人。 “这种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简直荒唐!”关上房门,小妾立即变了脸色怒骂,慌得不行。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流言是真的。 刚才在饭桌上,大夫人状似无意提起这则流言。 镇守面上虽不信,但是看她的眼神却凉了下来,不似以往疼爱宠溺。 饭后也没像往常那样,直接到她房里来。 小妾绞着丝帕在房中走来走去,心慌焦躁。 她必须要想办法从流言脱身。 眼下假流言遍传,她尚能狡辩骗过镇守那个老东西,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本就是以色侍人,这样得来的宠爱一夕就能失去。 流言不消,她心头难安。 丫鬟见状,突然想起白日遇上的小道姑,惊道,“主子,你可记得那个小道姑,她当时替您算卦,不就说您近日会有麻烦缠身吗?” 小妾脚步顿住。 她自然记得,她记得小道姑还说了句,恐损富折福。 当时关于她的流言还未起来,难道……那个小道姑算卦当真如此准? “你明日速去金玉坊门前,把那个小道姑请来!”小妾立即道。 那个小道姑说有需要可去寻她,或许真能得来解决之法也未定。 眼下她束手无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 顾西棠翌日没有出门。 无例外的草窝头又来她面前晃悠寻开心了。 不过这次老头没有专门跟她抬杠,而是拐弯抹角炫耀来了。 “瓜娃子,你祖父还是个病秧子啊?” “怎么了?”她微讶。 “病了得有几十年了吧?”问话的时候,草窝头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就等着瓜娃子惊讶来一句你怎么知道。 顾西棠,“是有几十年了,我祖父告诉你的?” 草窝头跳脚,“呸!老头子我看出来的!” “你不就只会弄点下三滥的毒药么,还懂看病?” “……”她说他只会弄下三滥的毒药?“我还告诉你我就懂看病了,你等着,我早晚让你瓜娃子刮目相看,哼!” 放了句狠话,草窝头气哼哼走了,临走前还骂了句,“外面乱七八糟的流言就快传到你家里来了,我看你还能淡定到什么时候!” 顾西棠在后头笑眯眯的,“我不着急啊。” 她着什么急。 上赶着不是买卖。 只有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救命稻草才值钱。 …… 桥北乌木巷,袁家。 普普通通的小四合院,院子收拾得很干净。 左侧墙角凿了一口水井,盖着木质井盖,井边放着陈旧的木桶,及一个装水的水缸。 院墙边上用石头筑起一小片花圃,栀子花开得正好,芳香扑鼻。 此刻太阳刚刚开始西斜,给小院投出错落剪影,院内很安静。 袁淮生从书院回到家,换了件衣衫就匆匆往外走。 “你要去哪?”袁母出现在堂屋门口,屋檐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 “娘,我听西岭说顾二姑娘前两日染了风寒,我去看看。”袁淮生道。 “不许去!”袁母陡然厉喝一声,走出堂屋。 斜阳金光落在她脸上,照出满面冷沉,“外面传言已经传遍了,顾西芙庙会那日跟男子共处一室不清不楚,你还要上赶着往上凑?!” 袁淮生顿了下,道,“娘,那些不过是谣言。” “谣言?庙会当日你也在场,回来后跟我说顾家女儿在会场走失了近两个时辰,是也不是?” 见儿子不答话,袁母脸色越冷得厉害。 “庙会门口那么高的柱子,只要不是眼瞎就不可能看不见!有柱子指路,一个大姑娘如何能走失?” “之前要不是你求着我,我根本不会答应让你同她相看!” “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你再自欺欺人也没用,我不会让名节有污的女子进我袁家门!” 这些话句句刺耳。 袁淮生站在院子里,唇线紧抿,袖下双手紧握成拳。 他抬眸直视母亲,一字一顿,“娘,那些都是谣言!”
第049章 顾姑娘,我倾慕你多年 袁母怒极,“是不是谣言你我心里都清楚!” “我信她清白!” “可她招惹了马玉城!” 眼见儿子冥顽不灵,袁母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马玉城,是望桥镇首富之子,家中财大势大!我们袁家跟他对上,便是鸡蛋去撞硬石头!你为了个女子,是不是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袁淮生不语,只是站得笔直,眉眼坚定。 这便是他的态度。 不退,不让。 空气极端沉滞,让人呼吸困难。 斜阳坠入云彩后面,光线隐没。 袁母淡了神色,“娘的话,你是一句都不肯听?” 袁淮生沉默一瞬,开口,“当日孩儿求娘亲去相看,曾答应娘亲,我定会力争上游光宗耀祖,替您在族人面前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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