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做出这个姿势的时候, 门被打开了,正是他想见的人。 谢均礼冷着一张脸, “有事?” 终于见到门被打开,男人王海结实的松了一口气, 着急的说道。 “均礼啊,首长刚刚突然昏倒, 被送去医院了!你快点过去看看吧!”王海急的满头大汗。 方才, 谢均礼走了之后,韩川虽然生气,但是也还能说话,王海虽然是心腹, 但是嘴笨的很, 要不是韩川在北方军区没什么人, 也轮不到他陪着。 推着轮椅去招待所的时候,路过供销社,门口一帮军嫂在聊天, 她们在说什么王海根本就没有注意, 可是首长好似就是听了这帮长舌妇的话, 还没到招待所呢,人就气晕过去了。 王海当即把人抱去了军区医院, 还在离得不算远,好不容易送到了, 那些庸医居然说首长情况不太好。 王海还没反应过来,韩川就醒了,命令他必须把谢均礼带到医院。 语气冷酷又严肃。 王海没有什么野性,能当的上心腹的原因就是够听话,不多问,接到命令当即就跑去谢均礼的办公室,找不到人,又跑去三团的训练场,也没看到人,最后,才来了家属院。 思绪被拉回,王海看着眼前表情冷酷的年轻人,心里一惊,仿佛又回到了自个小时候,那会他家里穷,参了军,可军队条件不算好,还是吃不饱。 一回,他和别人抢个杂粮馍馍打了起来,路过的首长不止没有生气,还把自己带走。 而现在的谢均礼,和那时候的首长,这身的气势,像极了。 “谢均礼?”徐玉清扯了扯谢均礼的衣角,略带担忧的看着他。 谢均礼被这个小动作扯回了心思,低头看了过去,她的手指瘦削白皙,“走吧。” 说完,看着徐玉清,像是询问她要不要过去。 而徐玉清自然是要过去的,好歹夫妻一体,而且她总怕谢均礼会被那老家伙欺负。 王海见到谢均礼同意了,心喜一瞬,赶忙走在前头,脚步匆匆,“我带路!” 可一回头,两人和他还相差一段路,王海心急的皱眉,“均礼啊!快点吧!” 徐玉清看着前面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止不住皱眉的样子,感觉他就想冲过来把他们两扛去医院,抖了抖,还是扯着谢均礼加快了速度。 医院里,满眼的白色和消毒水的味道。 徐玉清轻轻蹙眉,有些嫌弃。 王海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拐到了上回的那个病房,就是徐玉清发现韩川的那个病房。 这个病房上回她没有仔细看,现在仔细看了才知道,原来这里这么大,比谢均礼之前去的那个病房大了一小半,而且只有一张床。 看起来就像后世的vip病房一样,看来无论是哪个时代,阶级都是存在的。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还有一个护士。 徐玉清跟着谢均礼的脚步走了进去,小护士正在换药水,熟悉的侧脸让徐玉清不禁一怔,是那个小董护士。 “病人现在还在昏迷,我们这边已经紧急联系了吴医生了,可是那边好像没有回复。”她为难地说道。 韩首长的身体一向都是由吴医生把关的,这边连韩首长的病历都不清楚,这回突然昏迷情况严重,可是没有韩首长的过去用药史。 可是吴医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就算发电报到京市第一医院,那边也没有找到吴医生。 没有办法。 医生已经去紧急找病历了,病房里四个人尴尬的站着,董香左看看,右看看,又尴尬又不知所措。 要不是医生嘱咐不能离开这里,随时要观察,董香都想跑人。 不过,谢团长怎么会来? —— 王海也有些尴尬,首长昏迷之前三申五令要把均礼叫过来,可是没想到首长还没醒来。 这下该如何是好,王海也不知道。 可是看着谢均礼冷漠的样子,王海也有些心寒。 虽然没相处过,可好歹血脉相连,居然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谢均礼自然感受到了目光,但是他依旧毫无波动,和徐玉清一起走到窗边,坐了下来。 “你想好了吗?”徐玉清看着不说话的大家,在谢均礼的耳边悄声问道。 谢均礼摇了摇头,“看你。” 看我?徐玉清不敢相信的眨眨眼,“这是你的家人,你自己决定。” 两人窃窃私语,王海不屑的瞥了一眼,首长的后代居然是这样沉迷情爱的,没有一点当年首长的风范。 病房里,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声音了,直到,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在所有人还没发觉的时候,一把扯开了手上的针。 “首长!” 最先发现的是董香,她猛的按住韩川的手臂,想要重新扎针。 可是韩川虽然虚弱,力气也还是有一点的,何况他正处于暴怒中。 一把就把董香甩开了。 “给我过来!”他喊了一声,病房里的人两两相望,都不知道他喊的是谁。 可是床上的人没有听见回应,更加的生气了,从徐玉清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甚至全身都在发抖,格外可怖。 经过了几天没人管,他的胡须也出来了,没睡好,脸色也憔悴,现在看起来,和他的年龄倒是极为符合,不过,中气还如此足的乱喊,真是—— 令人厌恶。 徐玉清撇过头去。 看见他这副呼喝的癫狂样,谢均礼也有些不耐,刚想站起来,那边的董香心里虽然害怕的不行,她想上前把针扎上,可是没人敢摁住韩川。 就连王海也不敢。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首长这个模样,首长对待手下向来体恤,虽然冷酷,但是还能觉得温情。 不像这个样子,像只野兽般怒吼。 突然的,床上的韩川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双腿大喊:“吴琴!!!!!” 猛的一声,董香被吓得不行,忍不住了,踉踉跄跄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喊院长,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不过,这一切都好像和谢均礼和徐玉清无关,他们两站在一旁,游离在外。王海着急的团团转,却不敢上前碰一下。 “首长!首长!我是王海,小王!我把均礼带来了!” 他忐忑不安的上前一步,在韩川一步远的地方喊道。 韩川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抱着膝盖喘着粗气,缓和下来又突然大喊过来。 王海满头大汗,求助的看向谢均礼,“均礼啊,首长这样也不行啊!这样他哪里吃的消啊!” 在一旁一直装作透明人的谢均礼被喊,猛的皱了皱眉,“韩首长需要的应该是吴医生。” 王海也知道啊,可这不是找不到人吗,想到这里,他心里也埋怨起了吴琴,往常都是吴琴照顾首长,现在居然人都不出现! 床上的人越来越不对劲,脸色越发红,红到发涨,令人心惊。 不过好在,病房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是军区医院的院长带着一众医生走了进来,每人的脸上都带着慌张。 能不慌吗! 毕竟这是国家功臣呢。 要是在北军区医院让一位首长出事了,这祸可就大了! 一帮医生开始上各种能上的仪器,可哪怕这边是北边最大的军区医院了,条件自然还是比不上京市,院长满头冷汗。 至于王海谢均礼等人,自然是被请出去了。 病房门被关上,时不时有护士慌乱的跑出来拿什么东西,又慌乱的跑回去。 紧张的气氛凝滞在病房里和病房外。 王海也满是焦心。 只能说,最事不关己的就是谢均礼和徐玉清了,谢均礼心情倒是还有些复杂,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老人,但是,一和自己相认,就陷入这样的危难当中。 谢均礼突然看了一眼徐玉清,不过陷入沉思的徐玉清没注意到谢均礼的眼神,那常年被严肃包裹着的眼眸,露出一丝胆怯。 而徐玉清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谢均礼,她正在想菜谱呢。 眼看迫在眉睫,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一个小时过去,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冷风顺着窗口灌进来,徐玉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里边还没有动静,她靠着谢均礼的肩膀,昏昏欲睡。 本来谢均礼是想带着徐玉清回去的,但是被徐玉清拒绝了,要是回去了,对谢均礼的闲话有多少,想想也知道。 好歹是今天刚相认的爷爷,世人向来可怜弱者,倘若韩首长还健康,哪怕谢均礼不屑一顾不看一眼,别人最多说一句傻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他无动于衷,那这就不行了。 戳脊梁骨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一旁的木椅上,王海也坐在那里,三人井水不犯河水,分的格外清楚。 “登,登,登登,登。” 一阵富有节奏感的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相对敏感的徐玉清率先转头看去。 这是——吴琴? 中高跟的小皮鞋,一身棕色的大衣紧紧的包裹住全身,一个黑帽子挡住了半张脸。 但是那个熟悉的薄唇,还是让徐玉清认出来了,那是吴琴。 她怎么才来? 这时,王海和谢均礼也发现了,王海红肿的双眼猛的睁开,大步跨向吴琴,浑身带着怒气。 “吴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首长一直等着你!” 徐玉清和谢均礼没说话,默默对视一眼,选择吃瓜。 吴琴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走,你不问一下你的好首长?还有,我就算再怎么落魄,我和韩川也领了结婚证的,你最好对我礼貌点!” 说完,不屑的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王海,以前,她最看不惯的就是他,顶着一个忠臣的身份,谁也看不起。 吴琴高傲的走进病房里,看也没看一眼徐玉清和谢均礼。
第五十章 病房外, 气氛安静。 徐玉清和谢均礼因为吴琴的到来,睡意反而消散了些。 两人并肩坐着,看着病房门, 徐玉清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你肚子饿不饿?” 谢均礼摇摇头, 心疼的按着徐玉清的手臂,“一会直接去饭堂吧。” 也只好这样了, 徐玉清点点头,估计这还有的等, 不过太晚了饭堂也不可能有东西剩下,还是只能回家吃。 突然间, 门唰一下被打开, 一群医生走了出来,领头的是徐玉清刚刚见到的那个院长,他们转过头,对着队伍最后面的吴琴点头, 像是感激, 一群人比起刚刚, 现在都松了一口气,为首的院长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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