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久一个人沉默着喝着杯中酒。 整个饭桌上,只有穆连慎是在安静的吃饭。 吃完饭,他站起身走到傅晓旁边坐下,开始给她夹菜。 傅晓浅笑:“你吃好了?” “嗯,”穆连慎正给她挑鱼刺,挑好后才把鱼肉夹给她。 “啧啧,”傅绥忍不住咂舌。 “姑父,小小这孩子早晚叫你宠坏,” 傅晓瞪了他一眼,“三哥,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听着他们玩笑,穆连慎眼中也是笑意。 日暮西山,天色渐渐昏暗。 天彻底黑之前,晚饭已经接近尾声。 三个老爷子聚在一起有很多的话要聊,饭后就回了房间。 翟宇墨来到翟久面前,“九叔,我先回去了,” 还在饮酒的翟久,轻“嗯”了声。 穆连慎带着傅晓来到她的房间,不是上次住的那个,是重新布置过的一个很大的房间,窗外就能看到各色的花。 “这是早就让人安排好的,不过柜子里没放衣服,” 身后跟着一起进来的傅绥发出一声惊呼:“嚯...这比我和小予的房间大了一倍不止。” 傅晓笑着开口:“你们的房间在那?” 傅绥朝后面指了指,“就你对面那个。” “去看看去...” 穆连慎看着他们,轻笑道:“你们别玩太晚,早点休息,” “好的,” 穆连慎走出房间,顺着石板路一直都到院子里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 他可以在孩子面前做一个好爸爸,拼命的弥补之前的亏欠。 可每当独身一人之时,他总会想起那个他最爱的女人。 抬头望天,漫天繁星。 内心的孤寂几乎要将他淹没。 紧蹙的双眉下,一双淡漠的眸子,早已不复在傅晓面前的温情宠溺,变得黯淡无光。 姝姝,若你还在,该有多好。 他款款而行,沿着鹅卵石继续朝前走。 黑色笼罩大地,独自一人漫步在夜色中,风轻轻吹拂脸颊,令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悲凉。 抬眸间。 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花园中。 明月悬空,他的身影被吞没在夜的暗影里。 穆连慎抬脚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翟久依旧一动不动,面向着渐渐涌起的夜潮,背影孤独。 穆连慎跟他并肩而立,两人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 翟久半阖着眼,手中拎着酒瓶,在寂静中一口接着一口。 半晌后,酒瓶空了,他走向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把空酒瓶放在桌上,又要打开另一瓶。 穆连慎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声音淡然:“你的量到了,再喝就过了,” 翟久微默,随即抿唇笑了,“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的酒量,早变了,” “也是,”穆连慎神色微淡,“那今晚再一起喝点,” 话落,也不在意桌子上没有杯子,拿起旁边的一瓶二锅头开盖。 冲着翟久轻抬酒瓶,做敬酒状,猛灌了一口酒。 翟久嘴边挂着淡笑,眼神古井无波,不知其想。 “你不是不喝吗?” 穆连慎晃悠着酒瓶,语气悠然:“突然又想喝了...” 连着半瓶酒下肚,穆连慎突然看向他的手腕,因为常年摩挲变得更加圆润透亮的佛珠,忽然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空气微静。 翟久放下酒瓶,缓缓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穆连慎也没有含糊其辞的意思,直言不讳,“我们现在,” “已经越走越远了,” 翟久垂眸轻笑:“你应该知道,我们两家不会为敌,” 他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眼神中,分明深刻着一些着色的记忆。 目光闪动间,奔涌而出的是对从前的感慨. 叹遗憾、叹怨恨、叹懊悔、叹寂寞无边。 穆连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声问:“所以,我们的相处模式,只剩下了因为家族不得不维持的表面关系?” 他的语调微沉:“翟久,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仅仅是因为姝姝吗?”穆连慎紧紧盯着他,“可你该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穆连慎眼神更加淡漠,他落在翟久一直摩挲佛珠的手上,端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酒。 声音很轻,像叹息,“既如此...” 同时动作迅速的握住他的手,把他手腕上的佛珠拿了下来。 “那还压制着做什么,” 佛珠离开手腕的下一刻。 翟久倏然变了脸色。 他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凉风,脸上也是月下的霜,冷的惊人。 本来无波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难测。 “翟久,戴这珠子的意义便没有了,这表象,不维持也罢。” 穆连慎甚至没有提高声音,在他的冷眼中稳稳的说:“这兄弟既然你不想做,那....算了。” 翟久的身子顿了顿,他缓缓的抬起头,双目幽深的异常吓人,他一字一顿道:“你说的也是,跟你做兄弟,真的太累了。” 穆连慎瞳孔震动,眼神也逐渐变得阴鸷,声音中满是寒意:“没错,我也觉得,” “姝姝是我的女人,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可能让,我也从不后悔,你要别扭就别扭去,我也不劝了,” 他那因为醉意越发冷峻的脸庞划过一抹讥讽之色,脸又迅速阴霾下去,绝情至极:“你这兄弟,我不要了。” 穆连慎最后饮了一口酒,把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缓缓站起身。 翟久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明明我跟她相识最早,” “明明我给你说了,我有个一见钟情的女孩,” “明明我只是离开了一次,就一切都变了,” “穆连慎,”他像是打开了压抑已久的内心,全部心绪被释放出来。 声音逐渐加大,“那次任务,是谁把我调走的?” “是不是你故意的?嗯?” 穆连慎闻言,眸心微细。 眼中满是对他荒唐无稽的猜测而感到的不可置信。 翟久突然笑出了声,“从小,家里就告诉我,跟你要成为好朋友,” “可以,”他耸肩道:“本来我们关系就挺好的,做朋友也不算勉强。” “你上学博学,身手也比我好,家里每每教育我的话,都是连慎如何如何。” 翟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所有人都拿我跟你做对比,任何事,” “就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就必须跟你一样吗?” “我也可以接受,我心眼不小,兄弟比我强,我为你高兴,” “毕竟是愿意把随身携带十几年的护身符给我的兄弟,我们理当情深似亲兄弟才是。” 他声带像是被割裂似的,字字透着不忍听的痛感,“可我好压抑啊,” 穆连慎拿着佛珠的手逐渐握紧。 “这也都没关系,”他声音虽含笑 ,但神情愈发癫狂, “可傅静姝...”
第256章 傅静姝 “可傅静姝...是我唯一真正上了心的女人,” 那个说话声音很轻,性子柔柔的女子。 即使并不认识那些人,可看到他们得救,那一瞬间,色如春晓,眉梢眼角温柔如水。 她眸子明定灿烂,郁郁秋水,是近乎永恒的静水流深。 那一瞬间的相遇,在他心里激起波澜。 她性子虽柔,但并不软弱。 遇到艰难的伤势,难看的患处,其他护士医生眼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仓皇之色。 唯她,神色泰然,只是静静的处理,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那次,他负责转移伤员,与她相识。 知道她叫傅静姝。 一眼心乱。 再见心动。 工作中的多次相遇,让他更加了解这个女人。 他很高兴。 只觉得这次被家里人逼着当兵逼的不亏,他遇到了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最好的兄弟。 翟久漠然凝视着他,薄唇勾起锋锐弧度,“我记得,那时候我给你说了,我喜欢上一个女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穆连慎敛眸沉默。 他当然记得,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女孩是谁,但听翟久郑重的语气,他免不了一番调侃。 还鼓动他早点去告诉人家女孩。 翟久扯起嘴角,笑意却支离破碎,不能成形。 “你说让我早点去追,好早点办事,兄弟还等着喝喜酒呢,” 那时候的他们都是小兵,穆连慎明显不通情爱,听到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也只是揶揄的撺掇几句,之后就开始忙着训练。 那时候的翟久想的是,他至少要当上连长之后再告诉傅静姝他的心思。 到时候也算是做出个小成绩,可以跟家里交代,然后就退伍。 如果傅静姝接受自己,那就跟着她回家,之后准备婚礼。 如果不接受,那他要如何做,才能让她接受。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 可突然的调动,让他换了驻地。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是多久以后来着? 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终于抽空赶到傅静姝所在的队伍。 远远的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方美丽动人。 然而刚要勾起唇角,就看见一个身形欣长挺拔的男人朝傅静姝走了过去。 那男人他很熟,赫然就是他的好兄弟穆连慎。 可他为什么跟傅静姝认识? 只见他低头说了什么,傅静姝甚至还冲他笑了下,然后两人便边说着话边朝医疗处走去。 翟久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一颗心蓦然沉了下去。 “穆连慎,为什么?” 翟久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 他颤抖的手扣住穆连慎的肩,凶狠执拗,却又脆弱可怜,“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告诉你了,我喜欢她,为什么你会跟她在一起?” 穆连慎眼神震动,脸上满是沉痛,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忍了这么久。 终于,翟久沉稳的面具逐渐瓦解,露出狰狞的内里。 声音发涩:“我不知道。” “你那时候没有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静姝。” 翟久绝望的笑了笑,他收回扣住他肩膀的手,“原来我没说吗...” 穆连慎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缓声开口:“你没说,” “我也曾打听过,你跟那个女子相熟,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一个姓李的护士跟你最是亲近,我以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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