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心里想着,下一刻听见陈松意宣布兔子烤好了,就立刻伸手接过香喷喷的烤兔,啃了起来。 “小师叔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在他啃兔子的时候,这个心机师侄就在旁边套话,很快把他的喜好套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兔子啃完,明天的菜单也已经定好了。 游天见她给自己烤着剩下的兔子跟鸡,哪怕极力掩饰,脸上也有挡不住的喜色,只在心里摇了摇头。 ——若不是师叔我配合,就你这点伎俩,能骗得了谁? 等把兔子跟鸡都烤好了,陈松意才起身,离开前同他约定明天再送吃的过来。 游天只顾着吃,一副又爱吃又傻白甜,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落入了圈套中的样子。 带着空了的碗碟,陈松意下山了。 等她的身影走得看不见的时候,游天才抬起了头,一脸无奈地道:“师兄啊师兄,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熄灭了火堆,找了个凉快的地方躺下睡觉去了。
第35章 二合一 第二天,老胡起床的时候还惦念了一下后山的松树,想着是不是该去拖回来。 就算不能做木材,劈了当柴也好。 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里,他就看到陈松意已经在灶台后做早饭了,不由得愣了一下,还抬头看了看天:“咦,今日怎么这么早?” 一般来说,因为要下地,家里就属他跟陈父起得最早,早饭都是做好了小莲给他们送去的。 但陈松意昨天晚上把准备好的面条用光了,所以今天得早早起来,跟母亲说了需要另行准备早饭。 陈母因为身体不好,睡得并不沉,昨天晚上也听到了厨房的动静,猜想是谁夜里饿了起来弄东西吃。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想到女儿会把三人份的面条跟猪颈肉全吃光了,只担忧地问她:“没撑着吧?” 旁的倒是没有多说,现在家里环境好了,没了食物那就再做。 家里正好有鸡蛋、韭菜,还有做面条用剩的不少面粉,陈母又去了一趟村头张屠户家,割了两斤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提了鱼去卖,于是买了条几斤重的大鱼。 没了做凉面的面条,今天的早饭她打算教陈松意做煎饼。 饼的口味做两种,鲜肉蛋黄馅跟韭菜鸡蛋馅,搅好面糊裹上馅,下锅一煎就香得很。 这种饼子做得快手,做成以后半个巴掌大小,当做早饭吃起来,方便又顶饱。 买回来的鱼也很快杀好了,被交给了陈松意,让她片成鱼片。 女儿的刀法很好,陈母之前就注意到了。 光吃饼太干,配上江上渔民常做的生滚鱼片粥就正好。 鱼肉片成片,加上晒干的虾仁、猪肉,加入胡椒粉、料酒等调料腌制好,等灶上的粥一煮开就下。 陈松意昨日去镇上还买了些干货,其中就有香菇跟火腿,也切成丁一并下了进去。 盖上锅盖再熬一阵,粥的香味就开始散发出来,闻着就鲜。 盛进碗里的时候,再加上芹菜碎,一碗鲜香可口的生滚鱼片粥就好了。 因为是做来送饼的,所以粥里的水多米少,喝起来格外的鲜。 陈松意给小莲先盛了一小碗,让她尝了问她好吃吗,小莲手上还沾着面粉,捧着碗“嗯嗯”直点头。 今日有粥,陈父跟老胡洗漱完之后,就没有像往常一样先下地,而是上了桌,准备吃完早饭再过去。 散发着热气的生滚鱼片粥跟两种馅的煎饼一端上来,坐在桌旁的两人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哪怕夏天早上起来胃口并不怎么样,两人也被这样的香味给刺激得直分泌口水! 老胡活了三十几年,都没有像在陈家生活的这段时间一样,吃过这么多层出不穷的美食。 陈父则是在妻子身体不好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密集地尝到她的手艺了。 尽管觉得自己饿得能干掉一头牛,可在看到陈松意把煎好的饼子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老胡看着这堆成一座小山的煎饼,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好家伙,这么多?” ——喂猪呢这是! 陈母也觉得女儿做的有点多了。 家里不过五个人,她们女眷的话,这样半个手掌大的饼子吃三个最多了,就算是要干活的两个大老爷们,一人吃十个也够了,何况还有粥呢。 可陈松意却带着小莲一口气做了两百多个,把面粉都用光了。 见她过来,老胡忙起身伸手来接,问道:“意姑娘是打算把剩下的拿到村头去卖?” 陈家村的村头有一棵百年古树,古树底下就是一个小小的市集,村里的人没事都会到那里去坐坐。一般家里有什么多的,懒得去镇上,也会直接挑到村头去卖。 陈松意没有如他所想的点头,而是说道:“不卖。” 话音落下,陈家院子的门被敲响了,小莲用布擦干净了手,忙道:“我去开。” 门一打开,她就见到外面站着个少年道士。 他背上背着个包袱,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只是头发有点乱,发间还沾着一点松叶。 小莲不确定地问:“道长要找谁?” 少年道士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入了院中,在开口之前,忍不住先深深地吸了一口院中弥漫的香气,然后才对着众人道:“我游方到此,不知能不能让我进来歇歇脚,喝口水?” 陈家人都十分淳朴善良,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好,但不管是过路僧道还是乞儿到了门口,都会迎进来。 尤其见到这个少年道士双目清澈,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年纪比自家女儿大不了多少,作为一家之主的陈父立刻道:“道长快请进——松意,给道长添一副碗筷。” 小莲忙让开了,请他进来。 游天迈进了门槛,朝陈松意看了一眼。 把她脸上的意外之色收入眼底,游天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想不到吧?小师叔主动过来了,感动吧? 陈父起身请他入座:“道长怎么称呼?” 小师叔收回目光,与他见礼:“游天。” 桌上摆了六副碗筷,吃早饭的桌旁多了一个人。 而从看到这位游道长风卷残云式的进食方法第一眼,老胡就呆住了。 他以为自己跟陈老哥胃口已经很好了,吃东西也很快,用粥送饼,眨眼就能吃下好几个。 可是这个少年道士吃的速度比他们更快,半个巴掌大的饼拿在他手里,三两下就没有了。 他明明是个少年体型,胃里却像有个无底洞! 他一上桌,堆在众人面前的煎饼小山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小莲怔怔地数着这个少年道长吃了多少:一个、两个、十个…… 陈父跟陈母也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这个小道长。 唯有陈松意,昨日已经见识过小师叔的胃口,今天并没有再为此惊讶。 等到他碗里的粥一空,她就将自己面前盛好的这碗递给了他:“这碗我没有碰过,道长请用。” “多谢。”小师叔满意地接过,暗道了一声乖,然后想起昨晚她说的这些食物都是出自何人之手,于是转向陈母,捧着碗对她夸赞道,“夫人的手艺真是一绝,这是我下江南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说完,他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见状,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动筷,陈松意则起身去了厨房盛粥。 看着少女的背影,老胡忽然福至心灵:“意姑娘不会是算到了今天会有饭桶来蹭饭,所以才准备了那么多饼吧?” 十人份的鱼片粥,两百多个用料扎实的煎饼。 除去陈家五人吃掉的一部分,剩下的全到了游天肚子里。 吃完之后,游天放下筷子一抹嘴,对着已经完全被自己的食量惊呆的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吃了这么多。”说着,他看向了陈母,“我精通岐黄之术,夫人看上去身体欠佳,不如让我看一看吧。” 受人一饭之恩,当然就要以自己所能回报。 对道门的这种行事风格,陈家人倒也不陌生。 尽管小游道长一眼看出了陈母身体不好,但限于他的年纪,大家并不觉得他的医术会有多好。 所以当他为陈母诊脉,然后很快地写了药方,告诉他们这样吃上一个月,就没事了,他们也没把他跟先前那些大夫区别开来。 直到游天摆出了金针,开始给陈母针灸,缓缓注入真气,引导陈母体内阻塞的生气运行,然后问她有什么感觉的时候,陈母才有些不确定的道:“胸口好像不闷了?头也不晕了。” 从她熬坏了身子以后,就一直有胸闷头晕的毛病。 一变季就要咳嗽许久,也不能久立久行,更提不得重物。 可是现在,她感觉从自己的手臂到心口都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动散开。 那种阻塞消失了,她的身体就像没生病前一样,恢复了轻盈、舒畅的感觉。 陈母惊讶地看着在为自己施针的游天,又看向丈夫跟女儿。 哪怕是久在京中,见多识广的老胡也没有见过这样精妙的医术,不由得放下了抱着的手臂。 陈松意适时地问:“我母亲因为早年劳碌过度而亏损了身体,道长可以治好吗?” “当然没问题。” 游天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道,一边收了针,一边抬起头来看她,“把我开的药吃上一个月,我再辅以金针,绝对能调养回来。” “真的?!”发出欣喜声音的是陈父。 给妻子请过那么多大夫,每一个提到她的本源亏损都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然而小游道长却说能够治好她!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说大话。”游天傲然地道,“不过我为夫人施针需要三天时间——” 陈松意立刻说道:“那就请道长在舍下多盘桓一段时日,为我母亲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走。只不过我们家的房间不多,要委屈道长跟胡护卫住一间。” 老胡本来只是在旁看着他陈老哥跟嫂子手握着手相视而泣,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嗯……嗯?”他的单间就这样没了? 游天从上而下地扫了他一眼。 原本金针都已经卷起来了,此刻又重新摊开:“来都来了,给你也看一下?” 练的是外家功夫,身上有几处陈年旧伤的老胡立刻表情一改,卷起袖子就凑了上来:“那就辛苦游神医了!” …… 被游天扎了几针,再下地的时候,老胡跟陈父都感到自己松快了很多。 其中老胡的感觉更明显。 烈日下,他跟陈父两人头顶草帽,越干越有劲。 停下来时,两人忍不住交换目光——这少年道士是何方神圣?年纪不大,怎么能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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