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只觉得自己叹的气越来越多了,自古女子便是贞静、自怜的,哪有像耿氏这般直白要宠爱的女子,可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一圈,也只是紧紧的握住她手道,“不会的”。 不会不看宁宁,会一直、一直陪着宁宁的。 耿清宁虽只得了一句‘不会的’,但心中仍觉得满意,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是人本质上都是想遵从承诺的,能得这一句总比一句承诺都没有的强,即便以后世事变迁,只要四阿哥还能记得此刻的心境,多少能高抬贵手,她便能在后宫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反正有咸鱼系统,平时银子什么的也不缺,只要没人找她的麻烦,她便能一直这般躺下去。 四阿哥本以为还会有别的话,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扭头一看,身边人已然呼吸均匀,安稳的睡了过去。 “你啊····”他叹道。 身侧之人睡梦中似乎也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往他身上贴的更紧了些,还将睡得红扑扑的脸蛋蹭在他的胸膛上,四阿哥屈指想弹,最终还是只印上一个唇印。 * 文秀最近过得很不好,她被打了三十板子,又被撵出府去,兜兜转转也没有落脚点,只能回到家里去,刚开始的时候她手里有银子,除了用药,一日三餐也给家里银子,过得也还算可以,兄嫂虽不算热情,但也挂着几分笑意。 只是那药太贵,除了外用的还得有内服的,随着手中的银子越来越少,眼见着榨不出油水之后,兄嫂的态度就明显冷淡起来,连文秀的老娘都经常在床边唉声叹气。 这般大的姑娘,又是犯了错撵回来的,便是再卖都不好出手,可若是嫁人罢,这挨板子的伤还没好,也不知对以后的生育有没有影响,便是光棍也不愿意娶个这般的媳妇回去,最起码,得能爬起来照顾老少爷们吧,这整日里连地都下不了,娶回家又有何用。 文秀前些日子还能喝上稀饭,碗里也有一些米粒子,好歹能哄哄肚皮,这两日那碗里的粥清得都能照出人影来,饭点的时候肚子混了个水饱,但不过一个时辰,又饿得咕咕直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上的伤要是好不了,下半辈子就真成了废人,文秀掏出私藏的银簪子,趁嫂子上街买菜的时候,求老娘给她租辆驴车。 她要去求格格救她一命。 贝勒府规矩森严,又是犯了错的人,自然是进不去的,文秀只能拿租车剩下的银钱央求门房给她通报一声。 拿了银子,门房倒是真办事,不多会一个大丫头出来了,那是新的‘文秀’。 新的文秀面上很不好看,毕竟就是这个旧的‘文秀’,害的格格如今还在小佛堂出不来,整日里眼眶红红的,看得人心疼极了。 如今这个旧的‘文秀’竟然还好意思求格格救她,虽说格格心软念旧情应下了,她可看不惯。 新的文秀将几两碎银子扔在旧的文秀面前,撇撇嘴才开口道,“有些人没脸没皮,犯了错连累主子还好意思来求,真是没脸没皮”。 说完仍觉不够,新的文秀接着道,“若是我这般,早都一头撞在墙上,便是死,也不拖累主子”。 旧的文秀像是没听见一般,她挣扎着去捡地上的银子,有了银子她才能养好伤,才能活下去。 新的文秀半天没等到回应,自己倒觉得没了意思,而且跟这样的人说话她都觉得脏,干脆一扭身回了府。 她都出来好大一会儿了,格格那里可少不了人。 文秀的老娘一直在旁边等着,见那气派的大丫头进去了才敢从躲身处出来,口中还啧啧赞道,“瞧瞧那通身的气派,真不愧是贝勒府的人,你这死丫头,怎么就这般没福气呐”。 文秀并不说话,只将银子递给老娘一块,央求她去药铺抓药回来,这回文秀娘没有推脱,利索的应下了,她也不傻,只要这贝勒府的主子还念旧情,细水长流总比一锤子买卖要划算的多。 银子总是花的如流水一般,便是再节俭,银子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只是伤虽好的差不多了,但目前还没找到进项,文秀只能再去求宋格格。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回,只要她熬过去这段日子,以后无论在外面给人家刺绣缝补,还是嫁人,反正只要饿不死,她便不再来麻烦格格。 宋格格还是挂念旧人的,仍送来了几两银子,虽说比上次少些,但文秀也明白,格格日子也不好过,这些已然难得。 文秀虽想的妥帖,但架不住家中的兄嫂是个贪利的,收了黑心的银子,要把这十八的大姑娘嫁给那三十多岁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鳏夫,关键是那前头那个媳妇是被他喝醉了酒给活活打死的。 若是嫁给这样的人,下半辈子就是跳了火坑,文秀自是不愿的,可老娘哭诉道,兄嫂已然收了银子还将其全部花光,若是不想嫁,需得将银子还于人家才行。 文秀枯坐了一夜,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再去求宋格格。 宋格格看着面前的几乎空掉的箱笼,叹了一口气,还是取出一半的银子交给‘文秀’,新的‘文秀’十分不理解,“格格,您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如今狮子大开口,何需对她一再纵容,叫奴婢说,拿个大板子打出去算了”。 宋格格微微一笑,露出个悲天悯人的表情,“我与她曾主仆一场,又怎忍心见她这般,放心罢,我心中有数”。 ‘文秀’只能嘟囔着什么‘格格还是心太软’,‘那个文秀真是不识好歹’,气哼哼的送银子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离开,宋格格才收起笑容,不知怎得,那面容看上去有些阴森吓人。 本来还以为是损了一个好手,如此看来,有些人,还不如死了干净,毕竟还有那么多没露出来的事儿,若是在外被人捉住,或是拿银子引诱,总是个隐患。 文秀再没来过。 * 府里少了几个人,一时间倒是风平浪静起来,爪子也不往外伸了,只在每月一日的请安的时候,拿眼去看耿清宁的腰腹,但见好几个月都过去了,她的身姿始终是那般轻盈,众人方知原来只是误会。 四阿哥这般频繁的宿在兰院,甚至都到了另旁人眼热的程度,可她竟到如今也不曾有好消息,足以见得乃是一个福薄之人。 耿清宁不知道别人这般关心她的肚子,她虽也关心肚皮,但关心的是今日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或许是天太冷了,人也不爱动,最近吃喝都提不起来劲儿,往日里爱吃的火锅也觉得腻的很,只觉得整个人都懒懒的,终日待在火盆旁边才觉得快活。 见她这般模样,身边伺候的葡萄和青杏倒是交换了个眼神,等避开主子的时候,葡萄道,“莫不是咱们主子有了好消息?” 这样的话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说,若是没有好消息,岂不是惹得主子伤心一场。 青杏掰着手指头算上个月格格的换洗日子,虽然有泼冷水之嫌,也不得不实话实说,“才将将过了半月,应当不是”。 葡萄叹了口气,“也是,前些日子陈大夫刚请的平安脉,若是有什么,早就跟主子报喜了”。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叹气,不趁着当下年轻又有宠的时候要孩子,以后年老色衰的时候可怎么办才好,但若是有了孩子,便是主子爷不来,格格有所慰藉。 不仅下人们这般忧愁,宫里的主子们也开始频繁关心贝勒府上的子嗣问题。 无他,实在是太少了些。 年长些的几个阿哥府上不用说,大阿哥虽然没有嫡子,但嫡女也一个个的往外蹦,太子爷那里庶出的孩子数目也不少,三阿哥甚至还有两个快要长成的嫡子,怎到了四阿哥这里竟只剩一子一女。 便是年少的些的几个阿哥,就连一母同胞的十四阿哥,都已有了两子两女,现下嫡福晋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永和宫娘娘甚至比两年前选秀的时候还要忧虑,当时府里好歹还有两个小阿哥,可现下竟只剩下一个年岁还小的、序齿都成问题的小阿哥。 子嗣虽是大事,但也是内院的事儿,是以过年领宴的时候,永和宫很是提点了四福晋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说,府上孩子这般少,她这个做福晋的得负起责任来,要想着法子替皇家开枝散叶才行。 娘娘训诫,当儿媳的自然得听着受着,四福晋恭顺的应下了,只是刚回府,便吩咐小太监去四处传话。 耿清宁正坐在膳桌旁吃烫饭,桌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几份翠绿的小菜,一碟子冬日里的嫩菠菜炒鸡蛋,一碟子香葱拌豆腐。 她以前生病或者不舒服的时候,家里人总将煮熟的大米饭里兑上多多的热水,也不用长时间熬煮,只要水一滚,这烫饭也就好了,再配上两个清淡爽口的小菜,热乎乎的喝上两碗,从内到外都是热乎乎的,胃也妥帖,人就舒服了。 没错,她虽没胃口,并不代表不能吃,两碗烫饭对她来说也只是垫垫胃。 小太监来的时候,耿清宁正打算用第三碗,只是听了传话的内容,碗里的烫饭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她,一个侍妾,什么排面都没有的格格,哪来的体面能进宫。 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传话的小太监回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生怕被屋子里的珠光宝气给扎了眼,往日只知道主子爷爱往兰院去,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一个富贵窝,看上去甚至比正院还要华丽些,“回耿格格的话,奴才不敢误传,福晋正是这般交代的”。 正院的来的人耿清宁也不敢轻视,忙让葡萄拿荷包赏他,不敢置信的又确认了一次,才放那小太监离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葡萄等人已经在屋子里忙活起来,幸而衣裳都是现成的,只要翻查有没有忌讳的地方便可,小桃则是去翻官皮箱,搭配明日需要用的首饰。 忙碌的屋子里,只有耿清宁属于‘闲杂人等’,坐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黑着,耿清宁就被葡萄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迷迷糊糊被人伺候着穿好衣裳,没错,她现在已经被这封建社会的生活给腐蚀了,被人伺候穿衣也十分习惯,甚至还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再眯一会。 等热帕子敷上脸的时候,她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西洋钟上的指针才指向三点。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这样的生活给那些卷王不就行了,干嘛给她一个咸鱼,即便是三点起床,咸鱼也不会翻身,只会变成一只因睡眠不足而精神恍惚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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