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起身,恭敬行礼回复上座的萧老夫人。 “就这样?”萧老夫人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府医这下不懂了。 什么叫就这样? 身子康健还不够吗? 府医垂眸斟酌着用词,思索自己该怎么样回复。 坐于一旁的萧南瑜却是等不及了,直言道:“王大夫,可有把出喜脉?” “……”王大夫目光刷一下扫向萧南瑜,震惊之余,眼神略有些无奈,“大公子,您才成亲不过两日,要想把出这喜脉,怎么也得一个月后。” 成亲两日就想让他把出喜脉,这不是为难他吗? 除非姜沐言和萧南瑜在成亲之前,就已有过肌肤之亲…… 大胆的念头一升起,就被王大夫在心里急急否定。 以他对萧南瑜的了解,那等毁人清誉之事,萧大公子是断断不可能做的。 不过萧南瑜这么一问,王大夫便也明白了,今日萧家主子为何全都目光灼灼的紧盯他了。 萧老夫人想抱曾孙他能理解。 但这也有点太着急了吧? 哪有人成亲两日就开始把喜脉的。 萧南瑜不懂就算了,但萧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身为女子,又是过来人了,还能不懂这个? 这不胡闹吗? 萧老夫人自然也知晓,自己在胡闹。 可两个大曾孙都能从天而降了,姜沐言有孕之事再玄乎一点,她也是能接受的。 “那便一个月后再诊脉吧。”萧老夫人难掩失落的说道。 其实不只萧老夫人,萧南瑜和宋令贞包括姜沐言,听到没有把出喜脉,内心也都有些失落。 萧以舟到底是回了哪里呢? 这一日,京城上下似乎只有镇国公奉旨领兵出征一件大事。 此后两日,京中也是风平浪静。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似隐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雷霆之势。 就连缠绵病榻的燕帝,似也有所感。 他瘦骨嶙峋的病容上,双目浑浊的望着窗外的皇宫景色,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镇国公出征的那一天,就开始暗暗滋生了。 但他仍旧自信的认为,在他的周密计划下,绝对不可能横生意外。 镇国公离京带走萧家大部分男丁和府兵,萧家在京中的力量削弱很多。 且早在镇国公离京当日,他就暗中加派人手看牢了整个镇国公府。 萧家留京的三个郎君中,也就萧南瑜让燕帝稍稍不放心些。 但暗卫这两日回禀,萧南瑜乖乖待在府中,并未有异常之处。 自镇国公离京后,镇国公府大门紧闭,上门的宾客也全都拒之门外,不曾接待过任何一人,萧南瑜也一步不曾踏出过镇国公府。 此事倒也不算异常。 府中主事的男丁全上了战场的情况下,镇国公府的大门往常也是关的多,开的少。 风平浪静。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正常。 可就是因为处处都正常,燕帝心中的不安才更甚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 可到底漏算了什么,他从午后思忖到夕阳下山,也未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入夜后。 萧南瑜换上了一身玄黑色劲装,姜沐言看着他眉宇间的沉凝气息,心里惴惴不安。 他要去干什么,姜沐言心知肚明。 哪怕有一半的几率是死路一条,他若败,她将给他陪葬,她也没法去阻止他。 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可她脸上的担忧也遮掩不了。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担心的是萧南瑜的安危。 早在嫁入萧家的那一刻,她和他的性命就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或许不是她嫁他,而是更早一些的时候,她和萧南瑜的命运就已经纠缠不清,解绑不了了。 今夜行事不论成败与否,她希望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哪怕过了今夜之后,他败了,要下大狱斩首示众,她希望死时她能陪在他身边。 “别担心。” 萧南瑜见她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走过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别担心。”萧南瑜重复低喃着安抚姜沐言。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话要出口的一瞬,却又觉得没必要说。 两人走到今日,他们懂彼此,也理解并支持彼此的决定。 许多话不需要说出口,各自心里也都明白。 姜沐言搂紧萧南瑜劲瘦有力的腰,用力回抱着他。 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她也不敢一味诉说自己的担忧,以免乱了萧南瑜的心神。 静静相拥半晌,姜沐言所有的担忧最后都化成了五个字:“我等你回来。” “好。”萧南瑜在她眉心落下深深一吻。 他很配合的答应她,他会回来。 可他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这一夜。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萧家后院各主子的作息和往常并无不同。 只是不论是姜沐言还是萧老夫人,亦或者宋令贞等四位夫人,躺在床榻上都没有闭眼。 她们一点睡意都无,一个个睁着眼睛望着帐顶,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除了镇国公府和三皇子府,京中还有一座府邸的官员家属无甚睡意,是陆府。 因为在姜沐言和萧南瑜成亲当日,陆承彦未经父母同意,执意进宫向燕帝请旨,他要外放为官。 当陆如纪知晓想阻拦时,已然晚了。 因为燕帝已经同意了陆承彦的请求,还让他这个吏部尚书给自己儿子挑选外放官职。 陆承彦气得回府指着陆承彦鼻子骂。 骂他胆大妄为,肆无忌惮,这么大的事也敢私自决断,太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陆承彦是状元,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翰林院,成为最清贵的词臣。 入翰林为官,是多少进士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别说是外放为官了,就是留在京中其他衙门,都是对状元的羞辱。 可陆承彦堂堂一个状元,竟然自请外放,他敢舍了脸面自降身价,陆家却丢不起这个人。 陆如纪气得不行,奈何陆承彦无动于衷,任由他骂,就是不改口,执意要离京为官。 陆如纪痛骂了陆承彦一通后,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燕帝已准许陆承彦外放,圣命不可违,他只能给陆承彦挑一个富庶之地为官,以免陆承彦去到穷乡僻壤之地受苦。 陆承彦自己是想去边境府州的,但燕帝没有一口答应他,只说具体官职让吏部尚书安排。 燕帝自然知晓陆承彦为何放着好端端的翰林官不做,非要去边境苦寒之地受罪。 无非是为着情之一字。 心爱的女子嫁了他人,想离开京城这个伤心之地罢了。 但燕帝准许他离京,却也了解陆如纪,陆如纪定然是不愿意陆承彦离京的,所以燕帝没允诺陆承彦要去边关任职的请求。 真把陆承彦丢到边关去受苦,陆如纪嘴上不敢说,心里怕是会有所埋怨。 所以燕帝干脆将陆承彦的去处丢给陆如纪自己来安排。 当陆承彦得知,他将去江南最富庶之地任知府时,心里并不意外。 历朝历代,富庶之地的官员想要晋升,一向比苦寒之地的官员要方便。 他爹必然是打算三年之后就把他捞回京。 陆承彦不管陆如纪怎么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一心想离京。 室内无灯,陆承彦披衣站在窗前,怔怔望着院中夜色下的柿子树。 姜沐言幼时喜爱吃柿子,他院中这棵柿子树,是她五岁那年,他亲手为她种下。 种下柿子树时他亦年幼,不知情为何物。 待到他长大,柿子树也已茁壮成长,能结满树红彤彤的大柿子。 犹记得去岁时,他看着树上的柿子,心里还在暗自庆幸,庆幸当年的自己种下了这棵柿子树。 因为她喜爱柿子。 可今岁她却嫁人了,嫁的不是他。 往后岁月,他院中这棵为她栽下的柿子树,结下的果子应该再也送不到她手上,无法给她品尝了。 陆承彦静静看着矗立在院中的柿子树,清俊面庞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只是那双如墨深沉的黑瞳,冷沉的有些空洞,透着深深地孤寂。 他与姜沐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从未想过姜沐言会嫁给别的男子。 他亦从未想过,自己会娶除姜沐言之外的任何女子。 可是…… 他与姜沐言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陆承彦缓缓闭眼,掩住眸中一切情绪。 黑夜笼罩下的深夜,寂寥又安静。 街上一旦有了大动静,很容易传得很远。 明日一早即将离京的陆承彦,半点睡意也无的屹立在窗前。 他闭着眼睛,视觉一关,听觉便会越发的敏锐,他隐约听到了大街上传来的动静。 仔细倾听片刻,他猛地睁开双眼。 不对劲。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稳有力,马蹄声也很有节奏。 动静还这么大,绝对不可能是巡防营日常巡逻弄出来的。 连他在府上都能听到的脚步声,至少也得是上万人的兵马齐齐上阵才能踩出来。 上万人? 陆承彦眉宇微蹙,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深更半夜,上万兵马行走在京城的街头巷尾? 上一次京中有类似这么大的动静,是大皇子逼宫之时。 陆承彦心头一跳。 莫非又有人想逼宫篡位? 谁? 大皇子已是笼中之鸟,失了翅膀的鸟儿是飞不起来的,不可能是大皇子。 二皇子? 可二皇子有必要吗? 大皇子被囚禁后,朝臣甚至燕帝都默认国本将传至二皇子手中。 在燕帝已然大限将至的情况下,二皇子没必要逼宫。 若不是二皇子,还能是谁? 陆承彦脑中思绪飞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心神猛地一凛。 三皇子! 三皇子为人温润和煦,待人也一向仁厚宽和,从未对皇位显露过野心。 因三皇子背后没有母族支持,他从小就谨小慎微,和其余皇子相比不显山不露水。 在储位之争中,三皇子一直是被朝臣忽略的一位皇子。 可三皇子看起来再无野心,他也是皇子,也有争帝位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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