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刺客背后之人暂不知是何人,她不能太早说出银杏,只能用沈清。 闻言,朝臣又被惊的面面相觑。 先帝传令?可先帝不是…… 云崇手握成拳,一张脸已经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声音冷又慢:“当年,先帝传令的是安国公,这事朝中老臣皆知,再者,沈国公全府早在那年于街口被斩首示众,而今,你可能否保证那个沈清真的是沈清?” “如若陛下一点都不信她是沈清,便不会召臣妇觐见。” “陛下。”温凛也在此时出声,“当日,臣也在场,臣可以确认,那就是沈国公的孙女,沈清。” 云崇眼神一凛:“当真是罪臣之后?” “是。” 得到肯定答案,云崇慢慢摩挲着手指,冷冷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谢谭幽与温凛。 他记得,那一年,先帝派了定国老将军亲自行刑,街口周围被定国军围的水泄不通,不少大臣也在场,亲眼看着沈国公府众人被砍了头,那样的场景,没有人能逃脱得了,只有人能偷龙转凤。 偷龙转凤。 …… 云崇眼眸微微眯起,忽而想起曾在干清宫外偷听到先帝与暗影的对话。 先帝性子总是豪迈又温柔的,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无一人不喜他,不忠他,只因,他心中有大志,承诺要还百姓一个盛世太平,海晏河清的景象,在位时期发布的政令,都是于百姓有溢处的,他像一个很伟大的引路人,带领着众人走上正确的道路。 所以,那个时候,漓国上下都在以天下一统,海晏河清为目标,就算头发花白的老臣也像十几岁的青年,十分有干劲。 也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感叹,漓国有此君王,实属一大幸事。 云崇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即便小时候过得很苦,也没见过几次先帝,他也从没怨恨过什么,每每听旁人夸先帝之时,他满脸的骄傲与欣喜,由其后来,能时常陪在先帝身边,他更是时常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也曾想过,以后也要做和先帝一样的人。 可就在沈国公全府被砍头的第三日,他听到了先帝与历代皇帝身边的暗影对话。 先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无情:“事情办的如何?” “陛下恕罪,还没找到沈国公府的两个幼童,但请陛下放心,属下会多加派人手,一定会杀了那两个幼童。” “废物。”先帝语声参杂了怒气:“连两个幼童都奈何不了,朕养你们有何用?” “陛下恕罪。”暗影忙跪地。 先帝道:“多派人手,一定要将沈国公府血脉清理干净。” “是。” “再派人盯着安国公府和定国将军府,若有异动,第一时间告知朕。” “是。” 云崇无法形容那个时候的心情,震惊复杂又是恐惧,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心境早已不如从前,后来先帝去了,暗影跟了他,他是用了不少手段,才从暗影头子那里得知先帝那些年真正的所作所为。 他什么都知道的,可他还是什么也不能说,他是漓国之君,先帝之子,人人道他最为孝顺先帝,也是因此,百姓朝臣才会在一开始,没有任何异议的忠于他这个母妃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的皇子,可若他公然反责先帝,或是当年之事爆出,漓国定当大乱。 所以,他只能往下瞒去,甚至不惜铲除一些人。 可云崇怎么都没想到,沈国公三字会再重现,不止重现,沈国公的孙女沈清也现身了,现下虽死了,却是留下当年,是先帝传令的话语,此事一旦传出,定会惹得朝堂上下与民间百姓议论纷纷,皆时,朝堂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稳,由其,现在漓国还在与他国打仗之中,绝对不能乱。 定了定心神,云崇终是站起身来,绕开桌案,俯视下面跪成一片的朝臣,最终又将目光定在温凛与谢谭幽身上:“当年,沈国公府全部人被斩首示众,是绝对不可能还有人活在这个世上。” 默了会,云崇又道:“帝师当日好像也在场。” 帝师闻言,轻轻颔首:“臣的确在。” “当日,沈国公府被满门抄斩之时,周围可都是定国军?” “正是。” “依帝师看,犯人逃脱的几率占几成?” “零。” “……” 云崇冷笑:“那你二人见到的那沈清定是假的。” 谢谭幽道:“若是假的,刺客何以要杀她又要杀见过她的臣妇?” “或许她得罪了什么人。”云崇声音已经很是平静,显得云淡风轻:“再者,你又能拿什么证明她就是沈清?” “当年,沈国公府被斩首可是定国老将军亲自行刑,若沈国公府有人逃出,定国老将军可是要担罪责。” 罪责两个字,云崇咬的格外重。 “……” 谢谭幽手心下意识收紧。 从云崇的语气中她察觉到了威胁之意,几乎是一瞬间,她先前起过的那个大胆念头,又再度升起。 沈国公府没有谋反,也的确是被人陷害的。 那陷害之人,曾位高权重。 !! 先帝! 想明白的一瞬间,谢谭幽脸上血色快速褪去,心头震惊万分。 只有沈国公父子与银杏知晓先帝曾传令沈国公府出城灭反臣,而全国上下却知先帝传令安国公杀反臣。 所有人只知谋反之人是三皇子,所以,安国公一箭射出,杀了挚友沈国公。 这背后定当是有人在操控。 “陛下。”谢谭幽道:“倘若,沈国公府没有谋反,陛下会如何做?” “绝无可能。”云崇道:“谋反之罪已然落实。” “倘若,臣妇可以查明真相,找到证据证明,陛下可会还沈国公府清白?” “先帝不会出错。” “陛下。”帝师缓缓开口,声音不如刚才那般洪亮:“事已起,恐怕此时早已传遍各街小巷,百姓定当议论纷纷,当年之事,亲眼见过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不若便让燕王妃去查,也好安定人心。” “不论如何查,结论都在那了,任谁都无法改变。” 云崇对上帝师浑浊双眸,回想帝师的话,安定人心,结论在那,谁也无法改变。 帝师说的不错,事情怕是已经闹开,得给众人一个安定说法才是,不然那么多人,心思如此多,若一时掌控不了,忽然发了酵,于他不利。 再者,当年之人皆不在人世,想要从何查起都是问题,就算最后真的查出什么,也得过他这里,是与不是都得由他而定。 想清楚,云崇冷冷勾唇:“若你查不出呢?” “……” “先帝亲判之案,你敢重查,乃是不敬,朕应你,也是想给众人一个安心,可若你查不出,或是结果就是沈国公府谋反,那……” 云崇顿了顿,冷笑出声:“那这不敬之罪,你就得受着,念你如今身份,可轻罚,一百五十杖。” 一百五十。 不是死便是要残废。 温凛脸色一变,想开口,却被谢谭幽抢先一步,“臣妇谢陛下。” “朕只允你一月的时间。”说着,云崇转身入了内殿:“都退下吧。” “臣等恭送陛下。” 跪了这么久的朝臣总算心头松下一口气,看了看谢谭幽的方向,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着出去,这一月,只怕京中要热闹了。 温凛上前扶起谢谭幽,神色隐隐担忧,又不知如何开口,谢谭幽轻轻摇头:“表哥,我们先出宫吧。” “好。” 萧然跟在二人身后一同出去,一路上,三人面色都显得有些沉重,出了宫门,谢谭幽远远见到将要上马车的帝师,忙快走几步,唤道:“帝师。” 帝师回眸,见到谢谭幽怔了一瞬,随后淡淡扯唇:“燕王妃。” 谢谭幽俯身,朝帝师一拜:“多谢帝师今日为我说话。” 回京后,两次见帝师,他总是有意无意帮她说话,虽不知其意,但总该是要感谢一番。 帝师避开谢谭幽的礼,“不过是尽臣子本分罢了。” 谢谭幽也未拆穿,只是看着他上了马车,然后离去。 “表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谢谭幽知道是温凛,她轻轻唤道。 “嗯。” 宫外的风总是很大,发丝不小心就迷了眼。 谢谭幽看着前方模糊的房屋与马车,似是轻叹:“我记得外祖父曾说,他追随先帝,忠于先帝,是因先帝有雄心壮志,宽容又大度,最重要的是,先帝是一个亲贤臣,爱百姓的好君王。” “是啊。”温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祖父还说,他也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天下一统,海晏河清的景象,他相信,他所忠的陛下可以带他们看到那一天的。” “那个时候,沈国公安国公时常来定国将军府,幽幽或许不知道,天下一统,海晏河清,是祖父与两位挚友少年时期便想看到的景象,他们相约要一起活到那个时候呢。” “后来呢……” “人都没了。” “表哥。”谢谭幽深吸一口气:“我今日才发现,这条路远比我们想的要长要远,稍有不慎,我们也会没命的。” 现在已经大体清楚,沈国公之事,是先帝全权主导,那定国将军府呢,与云崇脱不了干系。 所以,温凛才会每每见到云崇都感觉到恶心,云家之人惯会伪装,装什么都不知道,装难过心痛,怕是连自己都信了吧。 “幽幽怕吗。” 谢谭幽摇头:“英雄不该是如此的下场。” “我要查案,我要让沈国公府堂堂正正的活在众人心中,要让外祖父看到海晏河清,天下一统的景象,所以,我不退。”谢谭幽道:“即便身死,也该为外祖父讨回公道,杀害外祖父舅舅表哥们的凶手还尚存活,总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她先前只是猜测云启与秦国公还有谢靖联合,后来与温凛相谈才知不是,不过都是被推出来的,又或许从中助了力而已。 既是如此热闹,那就一个一个来!
第116章 “是啊。”萧然朝他二人走去,“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怕……”谢谭幽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她只是怕,如若最后,当年之事一件一件的被捋出时无人信,又或者云崇否定所有,那到时…… 毕竟,此次涉及的可是不论在百姓还是朝臣中都声望极高的先帝,还有如今君王,当年之人又尽数都不在了…… 在宫门外又站了会,三人才离开,一路回了燕王府,去见他们口中说的那刺客,刺客真有,不过刺杀之事却是假的,不过是故意放出的消息,寻一个光明正大查案的机会罢了。 而那刺客便是当日杀害沈清的人中,活捉下来的,嘴巴硬得很,无论怎么审问,都不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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