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裳却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一个人的心境,会像从前那般。 “七哥,谢谭幽比我还小三月,她也是个小姑娘,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云裳道:“你动他,燕恒不会放过你的。” “云裳,你知道的,无论如何燕恒都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云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回去吧,不会死人的。” “七哥,你放过燕恒好不好?”云裳眼中泪水滑落,语气执拗恳求:“你还他安宁的生活,就当我求你了。” 闻言,云启脸上笑意敛去,危险的眯了眯眸子:“云裳,你我才是一家人。” “正因为我们是……” “所以!”云启语音忽然冷了下来,“你助谢谭幽?” 那日,若不是云裳帮了谢谭幽,一向对人防备极高的他,又怎会中了圈套,就在相府与谢音柔行了那等事。 云裳脸色一白,“七哥,我……” “你喜欢燕恒,就该去争取,为什么还要帮谢谭幽?你帮了她,她就成了燕恒的妻子,现在,你高兴了?” “回去,若此次你再敢与我作对,别怪我无情。” 云裳喉咙一梗,攥了攥拳头还是出去了,走了几步又回眸看向云启。 “七哥,喜欢不一定要拥有,而是他安便好,若我能替他护着他想护之人,他便能少辛苦些。” 临走前,不忘提醒:“燕恒马上便回来了,七哥莫要再犯糊涂。” * 云裳并未回宫,而是去了城门口。 她知道,今日天黑之前燕恒就会回到京中。 暮色时分,果真远远见到一个熟悉身影。 快马而来,一向平淡冷漠的面容,此刻,虽隔的有些远,还是能看清面容变化,疲惫之色不要太过明显,想必他是才一收到消息便赶着回来了。 云裳眼前渐渐变得模糊,那双眸子似是能看透前世今生。 从回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燕恒。 变了又像没变。 “阿恒哥。”云裳强忍声音里的颤意,唤出那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唤过的称呼。 燕恒却从始自终都没有停下,快马入城。 * 燕恒入相府,府内下人一见到他脸色惨白,撒腿就往正厅跑。 此刻,他面色阴沉,寻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谢靖在百姓心中名声极好,又是善心又是舍得给灾民捐银子,还有人称呼他为活菩萨。 却无人知,相府有地下牢狱。 若是人进了那里不死也得疯残,手段极其狠辣。 而燕恒,都是在上一世快死之时才知晓的。 知晓本该死了的谢谭幽却被困了足足三月,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不想承认的。 可又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心疼了。 所以,在最后,他以死换她一个自由身。 “主子。”黑云从兰香院出来便见到燕恒,心头一颗大石总算放下。 燕恒走进黑漆漆一片的牢狱之中,里面的压抑的气息都让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前方传来嬉笑之声,他步伐放快了些。 声音近了,就在耳畔。 而他,也看清了面前景象。 谢谭幽被浸泡在水中,一袭白衣全是血,就连水都被染成了红色,让人一时分不清是那水本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这都是谢谭幽的血。 惨白的小脸歪朝一边,安详的闭着眼。 不远处,谢音柔手持飞镖一次一次朝谢谭幽扔去,飞镖没入手臂都没能让谢谭幽动上一动。 燕恒脚底生起凉意,整个人就跟呆住了一样,一动都动不了,喉头发疼的厉害,想张口唤她都唤不出。 重影叠叠。 他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安安静静躺在棺椁里的谢谭幽,似乎也是这般的安详。 她还是死了。 余光瞥见谢音柔又拿起飞镖要扔谢谭幽,燕恒抽出黑云手上持的剑,寒光一闪,鲜血四溅。 一只血淋淋的胳膊飞到水牢中,不过一瞬,水中颜色更加鲜红。 燕恒斩断铁链,将谢谭幽抱出水牢,看着她狼狈破碎的模样,心口一缩,抬手轻轻替她擦去脸颊上的脏污血迹。 “没事了。”他声音暗哑又似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我带你回去。” 谢谭幽陷入很深很深的漩涡,怎么都出不去,耳畔忽而传来燕恒的声音,似是一双大手,拉着她一点一点出深渊。 她睫毛颤了颤,疲惫的睁不开眼,只能凭自身感受。 “燕恒。”她声音气若游丝:“是你吗。”
第28章 “燕恒,是你吗。” 燕恒瞳孔轻颤,垂下眸去。 直到确认谢谭幽刚才是真的说话了,心头闷闷之感散去些,手心不自觉的收紧,将她抱的更紧些。 “是我。” “我在。” “我回来了。” 他回了她三句,让她可以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他真的来了。 燕恒道:“我带你回去。” “好。”谢谭幽语音沙哑的哽咽。 后面,谢音柔惨叫声一声大过一声,由其看着自己不停冒血的断臂,她双眸充血,流下血泪,惊慌恐惧,身旁的护卫反应过来忙扯下衣袍一角给她包扎,可轻轻一触碰,便疼的晕厥过去。 “把人带回王府。”燕恒声音冷冽,一字一句都似一把利刃。 区区牢狱,燕王府亦有。 京中诸人为何怕燕恒。 其一便是他冷,又杀人如麻。 其二,便是燕王府的牢狱,有人称之为炼狱之地。 一年前的陈公国嫡女胆敢妄图给燕恒下药,被发现后便是进了那,再次出来便只剩森森白骨,后来,便是陈公国全府被屠杀。 以至于,京中诸多贵女再倾慕燕恒,也从不敢有人打他的心思。 * 燕恒将谢谭幽抱回了兰香院。 在兰香院门口遇见等候多时的云启,云启见他,忽的挑唇笑了,语气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燕王这次倒是来的及时。” “不过呢。”云启说着,似低叹一声:“将死之人,你又能保她多久呢。” “你还能再没用点吗?”燕恒神情是难掩的暴戾,“除了用无辜之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还会什么?” “管用就行。”云启道:“燕王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保她之命。” “不过是受制于人罢了。” “可那又何妨?”燕恒冷笑:“本王死了都能保她一生无虞。” “倒是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你身上那点作用发挥到最大,才能让本王留你的狗命再久些。” 云启脸色一沉,嗤笑:“燕恒,你是有病吗?怎么?你们燕家的男子都如此的低贱吗?一棵树上吊死便也就算了,对方还不是一棵好树,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割了你一次又一次,你还上赶着去。” “你真是有病。” 燕恒没再搭理他,而是抱着谢谭幽便进了院子,将谢谭幽轻轻放在床榻上,看着她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燕恒喉头滚了滚。 似乎每次见她,他总能想起前世种种。 想起她说:“我觉得我太无用了,帮不到云启,所以他喜欢别人了,等日后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我也不会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妾室。” 燕恒道:“你想当皇后?” “我想做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不会是唯一,他以后会有很多女人。”他试着劝她:“你这样爱自由,不若,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外面的山川河流,边疆小城镇。” 谢谭幽却很坚定的摇头:“我只想做他的妻子,即使他以后会有很多女人,我还是他唯一的妻子。” 燕恒懂了。 所以,他说:“我帮你。” 那一年,有铮铮傲骨,不可一世,手上从无败仗,掌管八十万大军的燕王跪地向七皇子俯首称臣。 换她的皇后之位。 并承诺,永不反,只做云启之臣。 同样的,燕恒也记得,他上战场之时,她竟是来了战场寻他,告诉他,她要自由,不喜云启了,要跟他走,那时候,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巴巴承诺她,此战过后,便设法带她离京。 可燕恒怎么都没想到 谢谭幽会将作战计划透露给敌军,导致燕家军溃败,折损十二万人,丢了十八座城池,百姓惨死,而他也身受重伤,昏迷整整一月,朝臣视他为耻,纷纷弹劾他故意输城池是与敌国秘密合作,京中百姓更是辱骂他。 那几年,他是漓国永远屹立不倒的顶梁柱,是战神,是有他在,边疆百姓便不会死,可因一战,他便是千古罪人。 军中下属在他醒来后告知是谢谭幽泄密,要他上报,为他,为燕家军洗刷此次冤屈,他不信,冒雪前去寻谢谭幽。 那日,雪下得好大啊。 他淋了一路的雪,到时,看见的是她与好友对座谈心,声音还是那般的好听,可说出的话却是那般残忍:“我很早便知他身份,更知他对我是何感情,故意示弱,不过是想让他帮我罢了。” “此次燕家军死了那样多的人,云启很是高兴,陛下如今病重,听宫内传来消息,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我自是得为将来提前做打算。” “我一定要当皇后,皇后之位绝不能是谢音柔的。” 燕恒头一次知道,撕心裂肺之痛为何感,亲眼看着她忘了自己转而嫁给云启之时,都没这样疼。 什么想要自由。 不过是骗他的罢了。 他为她的后位,心甘情愿奉上八十万大军,更是朝自己厌恶之人下跪,而她,为了她的后位,不惜至他于死地。 回去后,他大病一场,因战场上受的伤,再不能拉弓射箭,下属见他受全国辱骂,怒极,要去面见陛下说明真实情况却被他拦下,后来,不知怎么,军中就传开了,他为了一个女人忍受如此屈辱,因此,燕家军大部分人与他离心。 那时候,他想,他真的是疯了。 后来,云启登基,谢谭幽被封妃,皇后不是她,燕恒也无心管曾经的承诺,时常呆在府中,无要事不出府,就算得知谢谭幽宫中之人求见,他也让人打发了。 直到,宫宴之上再见,她笑容早已没了当初的明媚张扬,就连残忍狠意都不见,被三妃各种嘲讽都不回一句。 称爱她的云启,更是从未开口,只冷眼瞧着。 宫宴结束。 路过后花园,意外撞见她被小小嫔妃欺凌,云启随之赶来,便是铺天盖地的责骂惩罚,看着她下跪落泪,才知,她过的并不是很好。 可与他又有何关系? 燕恒仰头看今日耀眼阳光,只觉刺眼。 转身欲走,身后响起谢谭幽哽咽的声音。 “你可以再帮帮我吗?” 她哭着求他,与他道歉,说有些事不是她想做的,是不得不如此,是被逼无奈,是云启……是她记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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