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谭幽噗嗤一声笑了,眼角有些湿,眉眼弯弯的:“我也是坏人,自然就不怕坏人。” 燕恒也垂眸笑了。 半个时辰,二人都未开口,只是对坐。 燕恒垂眸瞧着自己手中玉佩,头顶视线灼热,他并未抬头,也是庆幸黑夜,替他掩住泛红发烫的耳垂。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恒才出声。 “明日,我母妃生辰,你若是无事便去燕王府看看吧。” “好。” 之后又是一阵的沉默。 直到燕恒离府,谢谭幽才踏进屋中,剪灭烛火,屋中一片漆黑,她却毫无睡意。 眼前前世今生参杂。 可过了今夜,她不敢再去深究前世那个迫切想知道的人。 她忽然就怕了。 怕真的是燕恒。 如果是燕恒,她该怎么办呢,如此爱意太过沉重。 她也是真的怕,如果是燕恒,那后来的燕恒这样恨她,只怕是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而后来,他们也是真的分道扬镳。 那句喜欢,真的灼烫她心头至久。 让她久久无法平静入睡,闭眼始终是燕恒。 她呢。 对燕恒。 又是何种想法?
第35章 直到天亮,谢谭幽都没有入睡,天边第一缕阳光照拂在她面容,有了几分憔悴,外头响起脚步声,她才慢慢挪动着身子下床。 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裙,坐到铜镜之前,轻轻描眉画眼,企图用妆容遮住自己突发的病态。 黑云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想必不会这些,她便也未让她进来伺候。 大约一个时辰后,她才抬脚出屋,临走时不忘拿下三更天时临时起意做的一幅画。 今日城内也是热闹非凡。 她才出府便引得人频频回望,神情古怪,看她又看府门牌匾。 瞧着三三两两拉着家人或是同伴快走之人,谢谭幽微微抿唇。 不过是嘲笑她无家人又说她是狼心狗肺之辈罢了。 温栖的案子没有丝毫的进展,而谢靖那些琐事也已被他人在外摆平,都有了别种的清白理由,昨日有不少朝臣就纷纷上奏,说谢靖为官多年,还是一朝宰相,若是清白应当得以恢复自由身,还说谢靖何等忠心,天下门生众多,望陛下还他之清白自由。 案件没有进展便是与谢靖无关。 再者,有太医之证明,当年的温栖的确抑郁而终。 是以,谢靖更加清白,理当被放出来的。 原本云崇已经松了口,是萧然说,温栖在世上还有谢谭幽这个女儿,她亦是想查明真相,并且在与谢靖断亲当日又击鼓报案,状告谢靖杀母。 她已经在寻找当年之人,找寻线索,若要放了嫌疑人,还是得要问一问她。 总不能,接了案件而不查到底。 萧然派人来谢府中时,谢谭幽刚从后花园回来,只是闻此,她便拒绝,并承诺,最多一月,定让真相大白于天,若皆时,案件仍旧没有进展,谢靖便可被以清白之身放出。 此消息出,谢谭幽不出府便知道旁人会如何看待她,早在她与谢靖断亲,她转头又状告谢靖之时,旁人暗戳戳说她绝情,狼心狗肺之语不知落入她耳中几次。 可她不在乎。 只要查出当年的证据,她还会更加的狼心狗肺。 一路步行至燕王府。 燕王府外,不少的王公贵臣和诸多贵女的马车。 三年来,深居简出的孟南溪生辰竟会让这样多的人过来?如此行仗,怕是只有皇宫里的陛下娘娘未到,其余大臣王公贵妇贵女都到了。 谢谭幽脚步缓缓顿住,手心一点一点的收紧。 那边欢声笑语,似是有贵女遇见好友,二人许久未见叙了旧然后拉手一起踏入燕王府,还有三两群好友,低声耳语今日种种及待到春来,相约踏青。 微风略过,有些冷。 谢谭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心头莫名其妙的心慌之感压下。 “谢谭幽。” 有人唤她。 谢谭幽睁眼,见面前之人身穿华贵裙装, 眸中傲气显而易见,唇角淡淡扯着,有些冷却又温和,是五公主,云裳。 她微微皱眉。 她与云裳并不相识,想到上次银杏说云裳似乎帮了她,她心下警惕起来。 云裳见谢谭幽不搭理自己,神色冷了下来,强忍着脾气才没有骂出口,抿了抿唇,她道:“一起进去吧。” 谢谭幽心下更加警惕,但对方是公主,她理应敬重,温声应了声好。 谢谭幽与云裳是直接被引入宴会厅的。 此时,宾客如云,谢谭幽想做远些,云裳却偏拉着她坐到最前方,最显眼的位置,落座后,云裳问道:“你怕什么?” 谢谭幽一怔:“公主此话何意?” 云裳却是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良久才垂下眸去。 一盏茶后,孟南溪才从院外踏进来,才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目光,宴会厅里,渐渐安静下来。 孟南溪今日穿的是一件淡黄色华服,裙摆处有一朵朵月季,甚是美丽,她面容含笑,温柔而高贵美丽,她步伐轻缓,最终在主位落座。 “不必拘谨。”她声音如她面容般柔和:“今日当作是家宴也无妨。” 说话间,孟南溪若有似无扫过人群,瞥见谢谭幽,顿了一瞬又收回视线,回看庄嬷嬷一眼,二人相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 谢谭幽端坐在那,一身蓝青色衣裙,清新脱俗,头上的梅花簪子,高洁傲然,清冷的面容让人只敢远观,不可亵渎。 倒是与传闻不符。 “诶。”大厅内,因孟南溪刚刚说的一番话又热闹了几分,可不知谁开口,便让热闹又恢复平静转而看她。 说话的人是文安伯府的嫡女夏宁安,她眼珠来回转动,似是无心,望着谢谭幽道:“你也过来了?” 察觉众人目光,又是觉得不妥,眸中满是歉疚:“抱歉,我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你。” “谢姓是你父亲冠与你的,如今你与他断亲,此时,又没了相府,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请勿怪。” 此话出,有人轻笑出声,语气之中满是鄙夷:“活了这么多年,我还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在外三年就是不一样,与我们京中女子就是不同,这样的冷又绝情。” “谁说不是呢。” 孟南溪神色有些不好看,却也并未开口,而是随众人看向谢谭幽。 夏宁安见状,还以为是谢谭幽种种此举孟南溪也是厌恶的,前几日就听闻,孟南溪生辰之日,邀约诸多贵女,是想为燕恒重新择选王妃,是以,今日贵女才纷纷卯足了劲穿衣打扮。 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试问,哪个女人愿意接受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做儿媳? 夏宁安顿了顿,接着道:“自你回了京中,流言是一日都未少过,不是勾引妹妹的未婚夫便是突然的从七皇妃成了燕王妃,又是什么嫡母二妹,再是相府没落设谢府,断亲等等。” “听闻你多次,如今终于见到真人了,只是有些令人失望啊。”她低叹。 云裳听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站起身想开口骂人,却被谢谭幽伸手拦住。 谢谭幽抬眸看对面的夏宁安,眸子冷清,无任何情绪,声音更是:“夏小姐失望什么呢?我的容貌还是其他?” 夏宁安神色不变,微微笑着不说话,可那神情谁又会看不明白呢,众人翘首以盼,只当看戏。 谢谭幽淡淡道:“不论你失望什么,都不必同我言说,我不会改,我亦不是为你而活。” “还有你说的谢一姓氏。”说到此处,谢谭幽轻笑出声:“夏小姐年纪小,不若去问问你家中长辈,这谢氏何处而来。” 夏宁安面色一沉,她最是厌恶旁人这副神情看她,想开口,却被谢谭幽堵了回去。 “二十年前,我外祖父尚在人世,彼时,谢靖不叫谢靖,原叫宋澜,还是寒窗苦读十年都不曾考上的穷书生,又一次入京赶考,在路上遇被坏人抢了钱财又受了伤,是我外祖父出手相救,给其银两,让其继续上京赶考。” “两年后再遇,他刚过初考,知我外祖身份,却扬言要弃文,而做外祖父之学生,入军营当将军,可外祖父却说,他善文并非武,这么些年是没好的环境,才荒废了半生,外祖父瞧他可怜,安置他,甚至让我能文能武的三舅传授其学业。” “后来,他考上榜眼,高兴之余再次跪在定国将军府门前,称若外祖父不收他,便要长跪不起,整整一日,外祖父无法,让三舅舅收他做文下弟子,并赐谢姓,单名一个靖,愿他忠义两全,仕途高升。” “此后,他便真的节节高升,为礼部尚书时与我母亲成婚,三年后,更是成为一朝宰相。” “所以。”谢谭幽眼睫慢慢垂下,眼尾勾起笑意,扯动那颗耀眼红痣,声音讽又清明:“这谢姓是我外祖所赐,就算没了谢靖,我依然可以用谢字,就算无靠山家人,我也依然是宁月公主之女,定国老将军唯一的孙女。” “都说女子靠夫家。” “可我靠的从不是丞相府,母亲亦是。” 她的母亲亦是能文能武,是正一品公主,是定国大将军府嫡女,怎会靠区区一个谢靖,因谢靖荣耀加身? 说仔细些。 是谢靖靠着他们定国大将军府。 “就算定国将军府不在了,我依然还可以是谢谭幽。” 谢谭幽迎着众人目光,丝毫不怯场,眉眼之间是许久未有过的傲然之气,唇角含笑,可这笑并未达到眼底,有些冷,无端的让人心头生寒。 蓝青色的裙子,和白皙肌肤衬得她更加清冷了。 偏偏她眉梢微微挑着。 一别经年,曾经见过年少时的谢谭幽,都有些许愣怔。 有些恍然。 似乎曾经的谢谭幽便是这般。 只是喜红裙,去到哪都是耀眼存在,逢人提及的便是定国将军府,而定国将军府无论定国老将军或是最小的小公子谁不宠着这唯一的表小姐。 今日,若是有人欺了她,明日,定国将军府诸人定当为其讨回公道。 似乎,每次她惹事,大多都是定国将军府善后,那几年,谁又不知,不能惹谢谭幽,因她背后是整个将军府,然后是有一个公主母亲,再是丞相府。 她的光芒是从不来源于丞相府的。 曾经,来源于定国将军府。 而现在,她身后空无一人,她依然还可以还是谢谭幽。 是她想成为之人。 区区光芒,不过来源于本身。 “那么,夏小姐你呢?”谢谭幽冷笑:“离了文安伯府,你是谁,还是夏宁安吗?”
第36章 谢谭幽冰冷又鄙夷的话语,让夏宁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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