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燕恒才抬眼看向墙上的画。 一瞬间,思绪就被拉回很久很久之前。 每每宫宴,旁人总是热闹的,唯有她是孤独的,一个人回宫殿,去御花园,赏花,被欺负,又独自哭很久很久。 燕恒喉头发紧,他很少想起那些年,每每想起便是难以承受的疼痛,是以,很多时候,他都在想,那段日子,她到底是怎么熬下去的。 为什么不像之前那般寻他。 又为什么不离开。 明明,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她愿意 “一个故人。”很久后,燕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认识很久,只是她将我忘了。
第55章 谢谭幽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快三更天。 皎皎明月仍旧高挂上空,她却毫无睡意。 一双眸子干涩,脑海里全是燕恒说的那句话。 “认识很久,只是她将我忘了。” 院中柏树下的石桌边似乎坐着一男一女,眉眼弯弯,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二人,他们安宁而又快乐。 饮尽杯中美酒。 他们畅想未来又相约以后。 月光洒下,笑颜如风般散去,谢谭幽心头空空。 上一世,她唯一缺失的便是在庄子那三年的记忆。 难道,在庄子的那三年,真的是燕恒吗。 夜风席卷,谢谭幽鼻尖酸涩,抑制不住的红了眼。 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呢。 他们相约以后,可是她失信了,嫁给了云启,而后来的很多年,燕恒还在遵守承诺,一直陪着她,护着她。 她闭眼。 脑海中又都是零零散散的片段,时而是在庄子里,云启含笑唤她阿谭,时而是燕恒,眸色暗淡,却发了狠的质问她。 “在你眼中,你我究竟算什么?” “谢谭幽,你够狠。” 那三年,和后来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嫁给云启,到底因何失忆,又为什么记得所有,却独独忘了燕恒。 此时此刻,谢谭幽迷茫又无助,上一世真的困了她好久好久,她并非想忘记,而是努力了,却仍旧记不起来。 燕恒记得,她却不敢问,她怕那三年真的是燕恒,更怕燕恒像记忆中的燕恒那般恨她,可她记忆不全,又无从解释。 真的不确定,上一世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导致后来的燕恒恨她。 谢谭幽心头又乱又疼,再也受不住,她快步走出院中,折断一旁树枝,紧攥在手心,迎着冷风,手腕用力而又快的出剑。 月色之下,黑衣女子眉目清冷却又满是迷茫急色,身姿挺拔又迅速婉转,手中树枝做剑,快又狠,发丝随风散落腰间,她手中动作忽而一顿。 抬眸,看向深处,眸色微闪,而后才缓缓收了手。 *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 第一抹阳光照在谢谭幽沁出丝丝细汗的面颊之上,带着潮湿之气,有些冷。 谢谭幽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待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裙,院中也有了响动,银杏和黑云出了各自院中便自行忙碌,一人入厨房,一人挑帘进了正屋。 “大小姐醒了?”银杏一脸惊讶,她还想着替谢谭幽穿衣,为她净面呢,看她已经穿好衣物,惊讶一瞬又愧疚。 “奴婢今日起晚了,还请大小姐责罚。” “说什么胡话呢。”谢谭幽起身,道:“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非得等你来。” 说着,朝她身后看了看,挑了挑眉:“黑云又做饭去了?” 好好一个暗卫到她这来,成厨娘了。 “嗯。”银杏回。 “也是辛苦你们二人了。” “为大小姐,那是应该的。” “表哥呢。”谢谭幽走出屋中:“可回来了?” 不等银杏回答,温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回来了。” 谢谭幽循声看去,只见温凛缓缓走来,还是昨日那身衣物,眼底有淡淡乌青,想来,他是一夜未睡,一直在大理寺卿府邸。 “大理寺卿府邸如何了?” 温凛在石桌旁坐下,接过银杏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才道:“纵火之人是抓到了,也审问了,说词漏洞百出,无论用多少刑罚,还是只说那些。” “后半夜,人便死了。” “死了?” 温凛颔首:“仵作检查过,是中毒而亡。” 谢谭幽皱眉:“中毒?” “人抓到时,已经搜身,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却还是中毒而亡,太医诊脉,死者中毒时间是在昨日暮色时分。” 暮色时分。 火势起之前。 放火之前便已经服毒,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怕也是故意露出马脚才会被人抓住,审问时敷衍回答,却在半夜毒发身亡,至此,这件事便只能到这里,无法查起。 而这样大的火,一个人亦是不能做到如此。 “府邸可丢了什么?” “倒是不曾。” 谢谭幽眉头皱的更紧了,整件事捋起来,倒像是一个故意设的局,似乎是在提醒又或是警告什么。 “表哥。”她道:“我总觉这事不像表面那般简单,既是敢放火,却又没死人也没丢什么,实在是说不通。” “可人死了。”温凛道:“陛下还特地差人过来传了话,就算是有心想查也查不了了。” 谢谭幽一愣:“陛下?” 天子眼下这般明目张胆烧大臣府邸,云崇竟然不许查?这样的屈辱他竟然受了? “陛下让大理寺卿查云霄太子一案,其余拖后。” “云霄。”谢谭幽低低念了声,这个名字她似乎也很久没有提起或听过了。 “云霄出事前我们还约好明日出城逛一圈呢。”谢谭幽垂眸掩住眸中情绪:“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那样突然,我都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 她幼时常与温栖进宫,第一次见云霄便是在御花园里,他满身的脏污被温栖抱在怀中,温栖给他擦干净面颊又给他吃的,还将他带去了太后宫里,向太后求情好歹是一个皇子,理应不该被这样对待。 一向对温栖温柔的太后却是冷了脸没有应,看着云霄满眼的厌恶,温栖只得作罢,一路安抚云霄,将他送至他所在的宫殿。 看着空荡荡又满是悲涩的院落,温栖揉了揉云霄发顶,温声道:“三皇子,你身份尊贵,若是旁人再欺你,你是可以还回去的,不要怕。” 云霄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直到温栖说要离开之时才伸出小手扯住她的长裙,仰头,一双眸子满是泪水:“姑姑,我母妃生病了,你能不能让太医来看看母妃。” 温栖最是见不得孩童这般,当下心疼的不行,忙让庄嬷嬷去换了太医过来。 之后每次进宫,温栖都会来看云霄,那时的谢谭幽还疑惑,觉得她这般会惹太后生气,应当小心些,温栖却只是笑了笑,和她说了个故事。 当下,她才知。 原来,宫殿里住着的李昭仪未出阁前是已故萧国公的嫡女,因国公府衰落,继母便将她送到了当时还是九皇子的府邸中做妾。 而李昭仪原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萧雅安。 年少时,萧雅安才貌都是一绝,与温栖是闺中密友,她入了九皇子府邸后,二人再没有过面,可幼时情分在,听她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温栖还与谢谭幽说笑,若不是萧雅安入了宫,云霄成了皇子,她二人自小还会被订下娃娃亲呢,那是少女之间的承诺。 只可惜,萧雅安还是选了这条路。 每每提起萧雅安,温栖眸子都是淡淡忧伤,想必,她也是心疼这儿时好友的,如今只能偷偷救她一点是一点了。 后来,萧雅安逝去,温栖将自己关在屋中一天一夜,再见云霄,她待他更是好,总是告诉他:“三皇子莫怕,姑姑在。” 云霄很是黏她,连带着谢谭幽一起黏了,明明课业那般重,还总是抽空来找她玩,他比她大,他唤温栖姑姑,便唤谢谭幽妹妹。 谢谭幽不喜欢被这样喊,总觉得自己很矮小的模样,可云霄每次来都给她带吃的她便也勉强勉强接受,后来也是换了他一声哥哥。 “云霄哥哥,我表哥可厉害了,他答应我这次上战场要给我带一只彩色鹦鹉回来,到时候我拿过来给你瞧瞧。” “好啊,那我便把父皇赏我的金银珠宝都给谭幽妹妹。” “一言为定。” “是很久了。”温凛声音沉了些。 谢谭幽深吸一口气。 仔细想了想。 居然十三年了啊。 如今她十六岁,已经及笄,而云霄还是七岁。 “昨日鸿胪寺卿那般问谢靖,可是云霄一事亦是与他有关?”谢谭幽神色正了几分,抬眼看温凛,“我昨夜想问燕恒的,他却说他压根不知道这竹简上的内容,是以……” “你昨夜去了燕王府?”温凛打断谢谭幽的话,不悦皱眉。 闻声,谢谭幽心头一惊,一时着急口快竟是说漏嘴了。 抿了抿唇,她点头道:“那竹简我不是与表哥说过吗,总得和燕恒解释一下。” “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不要随便出府,还是一个男子家中,若是被人知晓了,名声要坏了。” “表哥忘了。”谢谭幽轻笑:“在这,我似乎没什么好名声,什么勾引妹妹未婚夫,不要脸,又狼心狗肺与生父断绝关系,忤逆不孝等我都听过了。” 说起这些,谢谭幽一脸的平静,早已没了最开始的不解迷茫,她已经不在意了。 温凛听在耳中,却是心疼了,张口想安慰,银杏便从院外而来,俯身道:“大小姐,表少爷,宫里来了传旨公公。” 谢谭幽与温凛对视一眼,然后起身往正厅去。 云崇身边的高公公远远见了温凛和谢谭幽,忙上前几步,笑道:“云风将军,谢小姐。” 温凛颔首:“高公公前来,可是陛下有事交待?” “老奴带了陛下的圣旨来。”高公公笑的眼睛眯起:“是好事。” 温凛淡淡扯唇,与谢谭幽跪地。 高公公站在二人前方,展开圣旨尖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风将军只身入南燕取下敌国皇帝项上人头,又解救一城百姓,乃大功一件,特封护国大将军,另执掌五万大军,钦此。” 温凛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臣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并未着急起身,才进来,他便看到高公公手中是捏着两道圣旨的。 果不其然。 高公公又展开另一份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月公主之女谢谭幽温婉贤良,已过及笄之年,原与燕王婚约定在三月,因有变,婚期挪至二月初九,钦此。” 二月初九。 现在已经一月二十。 原以为会在中旬或是月底,竟是不想竟会在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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