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柔被她吵地睡不着,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听着她在外面越骂越难听,忍无可忍地低声诅咒道:“再骂我,就让你倒霉一个月。” 她没有诅咒刘氏去死,也没让她断胳膊断腿,毕竟刘哥儿还小,像她这么漂亮可爱的妖怪,去为难一个没有独立思维的婴儿,完全没必要。 等到刘哥儿长大些,总有办法替原主出气。 刘氏不知道月柔壳子里已经换了灵魂,骂地越来越狠,似乎这样才能彰显自己无上的地位。 可她算什么呢? 月柔心道,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住不起大宅子,买不起绫罗绸缎,明明和原主没什么不同,凭什么仗着年纪对她颐指气使? 见月柔不理自己,刘氏并不放弃,折身去厨房拿菜刀,就算把门劈了,她也要让月柔知道她的厉害。 然而她才走两步,就踩到淤泥摔了一跤,鼻子磕在地上,鼻梁骨差点都断了。 刘氏疼痛涕泗横流,双手捂住脸,生怕自己毁容了,可还没等她站起来,屋里的刘哥儿又哭了,她顾不得其他,只能拖沾满污泥的衣裳去哄儿子。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月柔这才舒展开眉头,心道自己得找时间离开刘家。 就算住进山里,每日以野果野菜为食,也比在这里受罪强。 这个刘氏实在太可恶了。 后半夜,刘氏抱着刘哥儿疲惫的睡去,也没精力来找月柔的麻烦。 翌日一早,月柔打开屋门,刘氏还没醒,她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大碗粥,吃完后,也不管刘氏会不会饿,背着墙角的竹篓,打算去山里转转。 雨后的清晨阳光明媚,晶莹的露珠从青绿的叶尖滑落,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草木香气。 月柔踩着潮湿的小路往不远处的深山走,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飞过一群纤长的鸟儿。 它们熟稔地落在不远处的河岸,慢条斯理地进食,时不时优雅地用长喙啄啄黑白相间的羽毛,看起来惬意极了。 月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它们,双腿微微发颤,要不是她现在附身在人类身上,她真想立刻逃跑。 太可怕了,这些白鹭不仅吃小虾小蟹,曾经还打过她的主意,要不是她反应快,早早躲进深水中,说不定已经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最讨厌吃鱼的鸟了。 月柔心里哼哼,诅咒这群白鹭今天吃不饱。 她缓了片刻,才终于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她顺着河流来到了山脚下,空气更加好闻了,野花遍地盛开,长着细细翅膀的蓝色蜻蜓落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姿态优美而温柔。 月柔瞅了片刻,忍不住用手去摸。 蜻蜓受惊,很快振翅落到了另一块石头上。 月柔眨了眨眼睛,还想去摸摸它,它长得实在太可爱了。 这只蜻蜓似乎天生就胆子大,每当月柔要摸到它时,它就换个离月柔不远的位置,似乎在刻意诱惑她追逐自己。 月柔跟着它往前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片开满荷花的小池塘,岸边正有数以十计的小螃蟹出生,它们慢吞吞地从卵中挣脱出来,身体软软地趴在地上,看起来还没有她的小指头大。 月柔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那群小螃蟹,身体是透明的,还可以看到小小的内脏,和她见过的不太一样。 她抬手就想去戳,手刚伸出去,她就停住了,不行,刚出生的小螃蟹是很虚弱的,和婴儿没什么不同。 她不能做坏人。 第021章 第二一章 妖精之吻(三) 月柔从来见过刚出生的螃蟹,也顾不得去追蜻蜓,蹲在池塘边呆呆看着那几只螃蟹,心道,河蟹在水里横行霸道,遇到危险很少逃命,而是支着钳子反击,原来它们小时候也这么脆弱啊。 月柔看了一会儿,发现其中有只螃蟹和刚才遇见的蜻蜓一般,身体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漂亮的水蓝色,仿佛大海的颜色。 大海—— 月柔皱起鼻子,她还没见过大海呢,不过听水里其他妖怪说过,大海可大了,里面什么样的鱼都有,海水比天还蓝,一眼望不到边。 她当时就好想去海里玩啊,可惜她是山里的小妖怪,去不了遥远的大海。 “小螃蟹,你也是刚出生的吗?”她小声问到。 那只螃蟹似乎能听懂她的话,轻轻挪动身体,藏到了附近的野草里。 月柔见状,心想这只螃蟹倒是比其他的活泼些,看着就精神。 她观察了它一会儿,见它趴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也没有打扰他,而是站起身,望向眼前连绵的荷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要摘莲蓬。 这般想着,她伸手揪了个离自己最近的莲蓬,剥出莲子,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有点甜又有点苦,和她做妖怪时吃到的不大一样。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月柔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池塘里的水有些深,便不敢轻易下去,她现在已经是人类了,要好好保护原主的身体。 她费力地站在岸边,把能揪到的莲蓬都摘了下来,不知不觉就摘了一小筐。 月柔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打算再往山里走一走,看能不能找到点其他食物。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尖尖的鸟鸣,一群熟悉的白鹭从天儿降,羽翼轻盈,姿态优雅地落在了池塘边。 池塘里食物丰富,它们从天空路过,迫不及待来美餐一顿。 月柔僵在原地,傻傻看着它们,天性觉得害怕,她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打算远离这片被白鹭发现的宝藏地。 谁知刚抬起脚,那群白鹭就像是发现了惊喜般,找到了岸上刚孵化的小螃蟹,支着细长的喙,急急去啄食。 月柔心里一急,条件反射去看那只躲进草丛的小螃蟹,它会不会也被发现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就莫名感到失落,她左右看看,一眼瞅到了竹篓里的莲蓬,紧抿着嘴角缓缓走向那群享受午餐的长腿鸟,鼓起勇气喊道:“你们、你们给我停下!” 然而她的声音实在太小,白鹭并没有听见,反而用尖喙去找草丛里未孵化的蟹卵。 “我让你们停下!”月柔加大声音,恶狠狠地盯着它们,“这里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不能在这里捣乱,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白鹭终于发现岸边还站着个人类,偏着脑袋看过来,或许是她太无害了,竟然还想用喙来啄啄她。 月柔气得满脸通红,从竹篓里抓起一根莲蓬就朝最近的鸟儿砸了过去,“不准你吃螃蟹,不准你伤害它们。” 白鹭被她惊住,展开洁白的翅膀,顺势飞了起来,躲开了莲蓬的攻击。显然对她颇有忌惮。 月柔见状不由扬起嘴角,露出两靥甜甜的酒窝,“哼!我现在是人类了,我可不怕你们。” 她故作出凶狠的表情,一副战胜了强大敌人的模样。 停在小荷上的蜻蜓颤了颤,挥动着浅色的翅膀,悠然飞到了月柔身边,偌大的两眼看着她如此生动的模样,振动双翅停在了她的鼻尖。 “啊。”月柔愣住了,眼瞳几乎聚成了斗鸡眼,顾不得那几只白鹭,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蜻蜓,声音又惊又喜,似乎没想到它会主动接近自己。 “蜻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它,又害怕将它吓走了,赞叹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蜻蜓一动不动,似乎欣赏着她可爱的脸庞,又似乎把她当成了路边的一块青石,只停了片刻,又挥着精致的翅膀,仿佛一阵夏天的微风,轻轻飞走了。 安柔抬手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捧着脸庞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蜻蜓呢?” 这时,躲在草丛里的小螃蟹被白鹭翻了出来,鸟儿用喙啄着他,正准备吞进肚里去。 安柔见状,吓得把手里的竹篓扔过去,“放开它!” 白鹭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松开嘴,水蓝色的螃蟹“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莲蓬也散了一地。 “讨厌的鸟儿,我不准你们在这里吃饭,我现在宣布,这里我的地盘了,你们必须去别的地方。”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螃蟹,以为它是被摔死了,心里好生难过。 那几只白鹭进食总是被打断,又拿月柔没办法,不甘心地对着她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飞走了。 月柔来不及高兴,蹲下身捡起那只螃蟹,发现它的壳都被摔裂了,好像真的死掉了。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觉得小螃蟹们有点可怜,才刚出生就死掉了。 尤其是这只长得漂亮的,还被活生生摔死了。 “我找个地方把你埋起来吧,”她左右看看,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小土坑,打算把这可怜的小螃蟹给葬了。 突然,她手心拂过一层痒意,月柔愣了一愣,低头看去,那只有她手指头大小的螃蟹,竟然用细细的腿儿在她手里扒拉,眼睛也从壳里冒出来了。 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它还没死。 月柔眨了眨眼睛,惊喜地把它捧到眼前,“小螃蟹,你还活着呀!” 浅蓝色的螃蟹又不动了,眼睛也收回了壳里,仿佛陷入了沉睡。 月柔赶紧用荷叶盛了水来,把他放进了水中,这样它应该能舒服些。 小螃蟹遇水果然展开了身体,连被摔坏的壳都没那么狰狞了。 月柔想将他放回池塘里,又怕大鱼将它吃了,犹豫了一瞬,决定暂时将它养着,等它伤好了,再把它还回来。 她绝对不承认,是这只小螃蟹长得太好看,她才要养它的。 月柔也不准备去山里了,她要回屋给小螃蟹做个水池,让它和其他螃蟹一样,有个石头堆砌的小房子。 刚走到屋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刘氏委屈的抱怨声,“老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丫头不仅没做早饭,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再不管管她,这用两百文买回来的赔钱货都要骑到我头上去了!” “行了,别哭了。”刘老头看着妻子满脸尖刻的嘴脸,沉声说道:“买她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生儿子,她现在既然不安分,就狠狠打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你对着干。” 他声音沙哑,看似平静却带着隐隐毒辣,比刘氏还要铁石心肠。 刘老头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平时收些村里做的吃食或是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在附近的村镇叫卖,偶尔回屋一次,又很快收拾东西离开。 货郎是个不错的营生,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却比村里种地的农人好了数倍,刘氏能从丈夫那儿得钱财,平日里也稍稍收敛了脾气,很少跟他唱反调。 “那丫头也长大了,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连自己将来的丈夫都不管,可见是个靠不住的。”刘氏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压低声音说出心里的毒计,“要不也别让她做儿媳,找人给办个卖身契,把她当奴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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