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小事一桩,等你从科尔沁回来,也即将年满十五岁,仅是提早几个月入朝堂本就无可厚非。” 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太子不假思索当即答应,只要他随口和汗阿玛提一句即可,汗阿玛从不会拒绝他提出的小要求。 兄弟二人又兄恭弟友攀谈了几句,胤禛捂着心口跪送太子爷离去,此时满屋子都堆满太子送来的吃食和一应物品。 苏培盛进来之时,桌上地上都堆满太子爷送来的礼物,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他都无从下脚。 “爷,这些东西奴才会登记在册,收入库房内,太子爷送来的滋补汤药和这些琳琅满目的吃食,奴才这句拿去热一热。” “你们分食即可,咳咳咳...”胤禛掌心攥着一颗金瓜子,太子走远之后,他就肆意将那金瓜子把玩在指尖。 指间俗物让人如鲠在喉,这是他昨夜屈辱的见证,一辈子无法洗刷的污点。 胤禛耳畔回荡着那些亲兄弟们低声的嘲笑与讥讽,汗阿玛和额娘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这就是他的骨肉至亲,他绝望合眼。 此时苏培盛看到四阿哥手里的金瓜子,眼睛都亮了,这金瓜子是太子爷昨夜将四爷踢昏之后,醉醺醺的随意朝爷身上砸的金瓜子。 紫禁城内金瓜子是主子赏给奴才最珍贵的赏赐,是帝王和储君御用的赏赐之物。 紫禁城内的奴才们,若能得到御赐的金瓜子,都会当成无上荣耀,拿回家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这金瓜子代表了帝王的权威。 听说万岁爷每回赏赐给权臣与宠妃的金瓜子数量极少,只有区区七八个,苏培盛心想若他有朝一日侥幸得了金瓜子,定要将这尊贵之物,与他的宝贝一道带入坟墓陪葬。 他愣怔许久才回过神来,麻溜地喊来几个奴才,将堆积如山的礼物统统搬走。 与柴玉交班之后,苏培盛拎着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佳肴,来到小年糕屋里探望。 作为主子的心腹奴才,他心中明白,其实四阿哥最想赏赐的只有一人,只不过为让她不露声色得到赏赐,整个乾西四所的奴才都得了爷的赏赐。 此时小年糕正趴在床上唉声叹气,苏培盛嘴角扬起,施施然走到床前。 “年糕妹妹,方才太子爷赏赐了四阿哥好些东西,杂家特意挑选了最珍贵难得的佳肴来给你尝尝。” 苏培盛笑眼盈盈掀开食盒,年若薇原本心情烦闷,此时瞥一眼食盒里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佳肴,顿时坐起身来,将悲愤统统化为食欲。 ...... 书房内,胤禛枯坐在书桌前,若无其事翻阅太子方才与礼物一道送来的如山奏折。 待奴才们离开之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被摔烂的桃子。 此时他捏着桃子的手很快奇痒无比,渐渐发出瘆人的红疹子。 这桃子是他在毓庆宫赴宴之时,鬼使神差悄悄藏在袖中之物,更是他昨夜被太子百般折辱之时,他护在掌心之物,还是与他一道经历这辈子至暗时刻的随身之物。 他嘴角浮出一抹惨淡浅笑,不管不顾满手的红疹子,缓缓将桃肉除尽,直至手中剩下一枚桃核。 第二日傍晚时分,花房的奴才前来照料四阿哥窗台上那棵病桃之时,正坐在床头养病,还在看折子的四阿哥叫住他,四阿哥边撕心裂肺的咳嗽,边将一枚桃核交给他。 “咳咳咳...悉心照料这桃核,待枝繁叶茂之时,和那病桃树拧在一起,让新桃护着那弱不禁风,伤痕累累的病桃树,无论风雨祸福,务必让它们死生都相依相伴在一起。” 胤禛将指间的那枚金瓜子按入花盆内,捂着心口又忍不住咳嗽。 …… 不觉间中秋将至,年若薇的伤势也有所好转,自从上回她没脸没皮的闹腾之后,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再不敢有任何偏差。 这些日子乾西四所里也风起云涌,奴才们几乎都换了新面孔。 除去有门道寻更好去处的奴才,其余离开的奴才都是德妃以奴才们惫懒,照料不好四阿哥为理由,统统打发了出去。 如今乾西四所里,除了掌事的几个奴才们,因四阿哥坚持不肯更换之外,其余都是生面孔,为了留下跟随他多年的掌事奴才,四阿哥在德妃手里又遭了不少的罪。 此时年若薇正在屋内整理行囊,明日午膳之后,她就要到十三阿哥身边当差了。 临行之前,她决定向四阿哥道别,毕竟她养病期间,吃穿都是乾西四所赏赐,她吃了四阿哥不少好东西,合该感谢感谢他。 她正准备去找四阿哥,迎面看见苏培盛急急忙忙朝着她走来。 “年糕啊!杂家正好要寻你,一会你与杂家随四阿哥一道去永和宫伺候中秋晚膳。” “啊?四阿哥不是去赴中秋家宴了吗?怎么好好的又要去永和宫?” “万岁爷主持的中秋家宴已接近尾声,各宫都会另行准备自己宫中的中秋宴,你这小脑瓜子还真不记事儿,你去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苏哥哥别为难我了,锦秋办事比我利索,要不让她和您一块去可好?” 年若薇想起张牙舞爪的德妃就害怕。 “锦秋出自承乾宫,德妃本就看她不顺眼,又如何能让她去啊,走走走,宫宴快结束了,咱快去找爷!” 苏培盛伸手抓住小年糕,拽着她一道去四阿哥身边伺候。 年若薇拗不过苏培盛,只能乖乖跟着苏培盛去太和殿寻四阿哥。 此时宫宴已接近尾声,康熙爷和太子爷这对父子相偕离开之后,皇室宗亲也开始陆陆续续退席。 四阿哥见她跟来,竟寒着脸瞪了苏培盛一眼,年若薇诧异的发现,方才还雷厉风行的苏培盛竟然缩着脑袋,像只鹌鹑似的躲在了她身后,顿时忍俊不禁。 她伸手捂着嘴角偷笑,却听四阿哥低哼一声,阔步离开。 “小年糕别笑了,快跟上。”苏培盛难为情的挠挠头,撒腿就去追四阿哥的身影。 一行人来到永和宫门口,隔着敞开的宫门,就能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 苏培盛心中满是嘲讽,他还是头一回见永和宫大门为四阿哥敞开! 从前四阿哥小的时候,德妃就百般拉拢四阿哥,可每回四阿哥受委屈来寻德妃之时,他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入永和宫大门,就听轰隆一声,宫门每回都不早不迟的闭紧。 可怜六七岁的四阿哥在门口嚎啕大哭,后来四阿哥遇到委屈不再啜泣,也渐渐不再来永和宫了,德妃又可劲地串掇四阿哥来。 每回德妃就像招猫逗狗似的,随着自己的乐趣戏耍四阿哥。 她每回见到四阿哥,也只是反复的说让四阿哥听话,说她才是他的亲额娘,让四阿哥发奋图强,今后护着她和小十四。 此时德妃又开始翻来覆去的念叨那几句话,苏培盛站在廊下,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年若薇听着德妃的唠叨,也忍不住烦得直皱眉。 母子二人煞是母慈子孝的入了正殿内,德妃满脸和蔼,不住的让奴才将她亲自准备好的膳食统统端出来。 德妃的祖父曾是御膳房总管,做出的菜肴也与御膳房的花样差不多,此刻四阿哥坐在德妃右侧,十四阿哥则被德妃紧紧抱在怀里。 “额娘,我吃饱了,要去玩蹴鞠。”十四阿哥年纪小坐不住,扭着身子挣脱德妃的怀抱。 冷不丁从他袖中里滚落两个红色的小果子,年若薇初时还以为是葡萄之类的果子,可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荔枝。 今年从岭南运来的贡品荔枝早就在前几个月抵达,分派到各宫,听说康熙爷还留了些糖渍的荔枝,平日里作为赏赐之用。 年若薇早就听苏培盛说,康熙爷中秋节会赐给皇子公主们每人一颗荔枝,难怪四阿哥没有收到荔枝,原来都被偏心眼的德妃悄悄都拿给了十四阿哥。 此时场面有些尴尬,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兰翠眼疾手快将荔枝捡起来,又把顽皮的十四阿哥哄到外头的小花园玩耍。 年若薇凝眉看着德妃给四阿哥夹了一筷子他最讨厌吃的软炸里脊。 “你汗阿玛方才赐下两颗糖渍挂绿荔枝来,这种甜腻之物,只有小十四这种小孩子才会喜欢。” “你如今还在长身体,需多吃些肉。” 年若薇漠然,四阿哥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荔枝和西瓜,德妃还真是一整颗心都扑在了十四阿哥身上,压根对四阿哥不上心。 此时四阿哥有些心不在焉,年若薇顺着四阿哥的目光,眼神落在德妃放在玫瑰凳上,还未缝制好的寝衣上,看衣衫小巧,俨然是孩童的尺寸。 就在此时,原本在玩蹴鞠的十四阿哥倏然蹦蹦跳跳走到四阿哥面前。 “额娘,我想骑马!” 苏培盛闻言,顿时面色一沉,随机满脸堆笑,弯腰走到十四阿哥面前。 “十四阿哥,这大半夜的哪里有马啊,不如奴才当您的马可好啊?奴才爬的可快啦!” “不嘛不嘛,我要四哥当马儿!我才不要你这臭烘烘的太监,你走开些!” 苏培盛顿时尴尬的愣怔在原地,年若薇赶忙上前,满脸笑意,哄着被德妃宠的有些骄纵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奴婢不臭,不如让奴婢来当马儿可好?” 可才两岁多的十四阿哥还处在狗都嫌弃的年纪,此时竟然捂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胤禛啊,你十四弟还是个小不点,为何你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能如此凉薄,额娘对你太失望了!” 德妃见小十四哭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因哭的太厉害,哇的一声,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顿时心疼的要命。 “胤禛!你这混账东西!”德妃气得抬腿就狠狠踹了一脚还站在那像块木头似的老四。 “你看你把小十四都气哭了,你十四弟本就胃浅,他一吐就会烧心,整晚都睡不好,你是不是盼着你十四弟生病啊!逆子!你给本宫跪下!” 眼见脾气倔强没教养的老四一条腿被她踹的半跪在地上,另外一条腿还在忤逆她,硬撑着不跪下。 德妃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抬腿狠狠踢向那条没规矩的腿上。 苏培盛和年若薇俱是胆战心惊,不约而同扑上前去。 年若薇离得近,在德妃厚重的花盆底鞋即将落在四阿哥膝盖之时,她不早不迟飞身扑上去,堪堪将德妃的花盆底鞋挡在身前。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年若薇疼得忘了呼吸,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痛呼。 此时年若薇苦不堪言,丧心病狂的德妃竟然对四阿哥下如此狠劲,她的右边胳膊竟生生被德妃给踹骨折了。 年若薇疼得抱着手臂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德妃娘娘您请息怒啊!” 苏培盛吓得面色煞白,他急的跪在四阿哥和年糕身前,挡住德妃娘娘的汹涌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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