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的目光落在贤妃的脸上,直截了当地发问:“你心里可是还有他?” 贤妃苍白的面容顿时涨得通红,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嚅嗫了一下,实在是说不出口。 姝音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让人扶她起来,又把周围伺候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才意有所指地发问:“若给你一个重新出发的机会,你可愿意?” 贤妃怔了一下,心跳陡然快了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莫非是?她不敢往下想,害怕只是空欢喜一场;更不敢表露出情绪,害怕皇后娘娘只是在试探她…… 是了!就算陛下再怎么不在乎她,也不可能放她出宫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那可是关系到帝王的脸面啊! 瞧着她瞬间就变了几变的神情,姝音有些好笑地继续往下说:“当然,你这情况要出宫嫁人,必然要舍弃很多东西,比如你的身份地位、真实姓名和娘家亲人。还有一点就是,你这一离京,或许永远都不能回来了。你可还愿意?” 听到这里,贤妃才陡然意识到——皇后娘娘是认真的!她咽了口唾沫,颤着嗓子问:“陛、陛、陛下也同意?” 姝音莞尔一笑,“陛下觉得因为先皇的关系,你们俩才没能在一起,如今既然都知道真相了,他也愿意弥补你们。” 贤妃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激动得喜极而泣,连忙下跪给姝音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臣妾、我愿意!求娘娘成全!” “英娘子。”姝音改变了称呼,郑重十足道:“出了这个宫门,你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贤妃,也不再是袁家女。你真的想好了?” 袁英没有犹豫地重重点头,“我之前就很羡慕娘娘的母亲,想着若是也能重新开始就好了。而且,我也想人生头一回为自己活一次。” 姝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石浩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如今有一儿一女,女儿今年十岁,儿子五岁,都是过世的原配所出,他虽没妾室屋子里却有两个通房丫鬟。” 袁英听后却没多大反应,反而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多谢娘娘告诉我这些,我应付得来。” 这个世上如陛下那样放着满屋子妾室不碰的男人可不多!她没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也没想过石浩会为她守身如玉。 不过,等她嫁过去了,石浩就别想乱来了! 看着她脸上显出的斗志,姝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接下来,就是要安排她出宫的事。贤妃毕竟是先帝亲自赐给儿子的侧妃,又是高位妃嫔,想要名正言顺出宫嫁人是不可能的,就算皇上本人不在意,那些朝臣就能吵翻天。 又因为去岁郭宝林才刚刚“病逝”,今年贤妃若是也病逝了,倒真的会显出些蹊跷来——以前都好好的,姝音这个皇后娘娘进宫后,宫妃们就接二连三的去世,难保大家不会胡乱猜测。 思来想去,最后便决定让贤妃“出家”。好在贤妃平时闲着无事,最是热衷礼佛,更是经常追着后妃们给她们讲经。 她若是“走火入魔”真的要出家,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贤妃的“老毛病”也还得继续装着,给她一个遁入空门的“契机”。姝音还用自己学到的药理知识,亲自给贤妃配了一些能让她起红疹和气喘的药粉。 是以,太医们不管怎么开药医治,都不能让贤妃痊愈。这病虽不要命,却还是很折磨人的。贤妃反复思量后,最终下定决心要离世绝俗,自请出家养病。 陛下知道后,虽觉“痛心”,但为了自己后妃的康健,还是准了贤妃的恳求,特许她到皇寺皈依修行。 希望无边的佛法能助她早日康复…… 眼看就要到贤妃离宫出家的日子了,后妃们都结伴到云锦宫来看她。大家这么多年的情谊,心里都有些不舍。 施才人看着她病恹恹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不住地掉眼泪,“袁姐姐,你留在宫里调养不好吗?寺里日子清苦,又没有肉吃,会不会加重病情啊?” 贤妃扑哧一下笑出来,温声安慰:“别担心,我这个病就需要吃食清淡和静养,去寺里正好。再说那可是皇寺,没人会苛待我的。” 施才人抹了一把眼泪,望着她狐疑地嘀咕:“我怎么觉得姐姐好像很期待似的?” 贤妃一愣,立马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起来,装着虚弱道:“我也是想快些好起来,这病太折腾人了。” 何昭仪感同身受地哭了起来,哀泣道:“可姐姐以前也没这么严重啊?每年喝几副药就能好,怎么今年就病重到要出家了?先是媛媛,后又是姐姐,我们几个潜邸的旧人越来越少了,我这个心实在是难受啊!” 旁边的葛婕妤闻言撇撇嘴,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位进宫了以后才有的事,之后说不定就轮到我们了。” 贤妃紧皱眉心,严肃道:“我这个是老毛病了,太医也都治不好,与皇后娘娘何干?” 葛婕妤被说得讪讪的。 贤妃叹了口气,看着她们语重心长地提点:“娘娘是个宽厚人,大家只要本本分分,她是不会为难我们的。至于陛下那儿,也别心存妄念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要认清事实。”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属于她们,不管是在皇后娘娘进宫之前还是现在,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第255章 吐血 坤宁宫。 出发前一日,贤妃来向姝音拜别,满怀感激地行了大礼,泫然欲泣:“娘娘的大恩大德,民妇定会铭记于心!” 伺候的人早被打发了出去,姝音就亲自拉了她起来,微笑着说:“我没做什么,这都多亏了陛下的宽豁大度。” 贤妃重重点头,又连忙对着宸元殿的方向虔诚地三拜九叩。 姝音没有阻拦,待她叩拜完毕后,就把手边的锦盒递给了她。贤妃略有些好奇,打开一看,就被里面那一叠银票惊呆了。 “陛下给你的嫁妆。”姝音解释了一句。 贤妃有些不知所措,陛下准她出宫嫁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现在竟然还给她这么多银子?她何德何能? “我不能收。”贤妃涨红了脸,嚅嗫起来:“陛下和娘娘已经特许我带着这些年存下的钱财出宫了,我哪里还能厚着脸皮拿这个?我……” “收着吧。”姝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缓缓道:“陛下给出去的东西可没有退回来的理。再说,女子多有点银子傍身总是好的,你就别推辞了。陛下不是小气的人。” 贤妃紧紧握着手里的盒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呐呐地说:“陛、陛下是个好人。” 姝音一哂,打趣道:“那你以后就别害怕他了!” 贤妃没想到被看出来了,整个人变得更加窘迫,结巴着解释:“是、是我自己胆、胆子小,陛下从没苛待过我们。” 姝音慢悠悠地吃了块点心,不解地问:“既如此,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他看着是冷淡了些,但脸长得还是不错的呀。” 贤妃越发有些局促,但想到皇后娘娘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道出了缘由:“我们以前还在秦王府的时候,曾听过不少陛下在战场上的——”贤妃顿了顿,斟酌着说:“英勇事迹,我们内宅女子没什么见识、胆子也小,就起了惧怕之意。” 姝音听出点不对,连忙又问:“是谁给你们说这些的啊?” 她自己也是内宅妇人,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可不会说那些刀光剑影的事。再说,自己的夫君“骁勇善战”,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难道还怕他提刀杀她们这些内院女眷吗? 别说,潜邸那些旧人之前还真这么想过,生怕这个“心狠手辣”的冷面夫主一言不合就要打杀她们。 贤妃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了几息才低声说了秦王妃的名字。 姝音略有些诧异,飞速思考着她这么做的原因——莫非是想打消这些妾室对二叔的心思? 可二叔都不往后院里去,她这么做不就多此一举吗? “她经常与你们说这些吗?她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态度?”姝音问。 贤妃仔细回想了下,答:“倒也没很常说。有段时间,王妃老是做噩梦,白日里很是恍惚,就爱和我们念叨这些。我记得她说这些时的神情很是惧怕,精神看着也不大好。” 还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贤妃说不出口,反正王妃当时对陛下多有怨怪,觉得自己生病都是陛下造孽太多,报应到她身上了。 姝音越想越觉得奇怪,沉吟道:“你们当年在秦王府,和王妃的关系怎么样?” 贤妃不想给她人招惹麻烦,回答得很是谨慎,“王妃是主母,又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和我们这些武将家出身的人向来没多少话讲。” “……她是个很清高的人。” 姝音已能从这点到即止的话语中窥察出很多事情,比如这秦王妃应该没把后院这些妾室放在眼里,那她为什么还要吓唬这些女人? 除非——那不是吓唬,她是真的那么觉得。那又是谁加油添醋的跟她说了二叔在战场上的事? 想到这儿,姝音又问:“她平日里可有交好的女眷?” 贤妃先说了几个文臣家的妇人,随即又像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太子妃娘娘经常来府上找她呐!两妯娌的关系很是不错。” 大哥和自家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的妻子关系亲密很正常,可姝音就是莫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姝音收起心底的疑惑,和贤妃说道:“你这次出宫,我和陛下给你重新找了个身份,你以后就以祝家旁支之女为名生活吧。” 贤妃一惊,立马落下了感激的泪水,能有陛下母族后辈的这个身份,她以后也能活得更有底气。贤妃跪下对着姝音磕了三个响头,赧然道:“民妇还有一事想请娘娘帮忙。” 瞧着她的表情,姝音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温声道:“放心,袁家那边陛下和我会看顾着的。袁大郎是为了大邺战死的,陛下绝不会亏待他的妻小。” 袁大郎虽不是个好大哥,却是大邺的好将军! 贤妃心里一松,再没什么牵挂的了。 姝音定定地看了她两眼,郑重其事道:“祝英娘,就此别过,切切珍重!” 希望你终能得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 送走了贤妃,已经是七月上,姝音也怀孕八个多月了。如今正是暑热的时候,她身子重更是怕热,可又不能用太多的冰,稍微一走动就会汗湿衣衫,很是难熬。 夜里还要挨着个火炉睡觉,姝音就有些受不住了,把顾珩赶到了外间的榻上。这样不仅她能凉快些,二叔也能照常用冰,不用跟着一起遭罪了。 顾珩倒是颇有微词,他宁愿热着也不想和姝音分床睡,可看着姝音难受的样子,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心里不禁又把还未出世的小家伙埋怨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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