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柔就用了某种手段顶替了岑琴的身份。 “她自己可有交代清楚冒名顶替的细节?”顾珩问。 庚辛摇头,回道:“她不肯说。想来真的岑琴早就被她害死了。” 姝音还是不明白,问:“王柔为何要诈死,还扮作采选的宫女进宫?” 据她所知,王家虽被抄了家,但先帝并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就像陆家一样,虽不复从前的风光,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王柔是女眷,又和陆家有婚约,就算王家真倒了,对她的影响也有限。何苦费这么大的劲儿顶替别人进宫做宫女? 姝音觉得这怎么都说不通! 王柔她是不了解,但王贞她是接触过的,那眼睛可是长在头顶上的。像她们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高门贵女,真的能放下身段进宫做伺候人的差事? 顾珩也觉得这里面疑问重重,这王柔若是那么早就蛰伏在宫里了,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姝音轻轻勾了勾顾珩的小手指,一时兴起道:“不如我们去见见她?” 顾珩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反正他也想亲自去辨别一下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玄衣卫,秘牢。 姝音这才知道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有些好奇地往四周张望起来。顾珩好笑地看她一眼,牵着她去了窗明几净的正堂。 关押犯人的刑房对姝儿来说还是太血腥了些。 须臾,稍微拾掇了一下的“岑琴”就被带了上来,绑着手脚,跪在堂下。 姝音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就是这个人,利用了她的珠珠! “你说你是王柔?”姝音问,声音冷得无一丝温度。 岑琴听到女子的声音,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姝音,脸上立马浮现出蚀骨的恨意,“独棘藓怎么没让你一尸两命?” 姝音却望着她笑了,淡然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恨我了!” 岑琴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当然了!你的前夫可是与我定过亲的。若不是我家道中落,怎么会轮到你嫁给他?” 姝音哦一声,顺着她的话问:“所以你给我下毒是因为陆承舆?” 岑琴不说话,只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姝音不躲不闪地迎着她的视线,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她脸上、身上的血迹虽然被清理过,却仍可以看出她这段时间应该没少受刑,整个人形容枯槁,但她的五官模样还是能隐隐看出和王贞有两分相似。 姝音哼一声,故意道:“你说自己是王柔就是了?她可死了好多年了!” 岑琴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仰着头把王家的情况里里外外都说了一遍,以证明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王家人。 姝音的笑容越发有些不屑,“王家可是前朝大族,他们家的情况众所周知,你说得这些可没什么特别的。” “我就是王柔!”岑琴的面容有些扭曲,咆哮道:“我如今被你们抓住了,等着我的是什么我很清楚,我就想以自己本来的身份去死!” 姝音哦一声,语气淡淡的:“看上去你很为自己王家女的身份骄傲嘛。不过你现在承认是王柔,整个王家都要给你陪葬呢!你就不考虑他们了?” 谋害皇后,诛三族都是轻的! 岑琴放肆地大笑起来,不以为意地说:“我管他们死活!反正我们长房已经没人了,其他人若被我连累,那也是他们活该!我父兄过世后,他们就逼我去陆府退了亲,一心想把我送与人做妾以攀上大邺的新贵。” 说到这里,岑琴对着姝音轻蔑一笑,“你们这些从北境来的乡巴佬,腿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呐,还想让我做妾,你们也配?” 姝音并不被她的态度所扰,扮出大惑不解的样子:“所以你就死遁了?不过你这种高门贵女为何要进宫来做宫女?远走高飞不好吗?” 岑琴恨恨道:“你以为女子独自在外很好生存吗?况且王家人还一路在追踪我的下落,我好不容易才逃到京畿附近,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欲寻死的岑家大娘子,她不想当宫女,我又需要一个藏身之处,然后我就代替她入宫了。” “那她本人呢?”姝音问。 岑琴有些不耐烦了,“我哪儿知道,逃到外地嫁人了吧。” 姝音把她说的这些又想了一遍,勉勉强强能圆得过去,只不过…… “你手上的独棘藓是从哪里来的?”姝音当然不会忘记最重要的问题。 岑琴皱了皱眉,含糊道:“我从家里带出来的。” 姝音嗤笑:“你离家出走带这个做什么?这毒只能针对孕妇,可防不了身!” 岑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心虚的表情,却梗着脖子道:“这毒可是我娘整顿后院的法宝,我离开家当然要带着,有备无患,总能派上用场的!” 姝音不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说起陆承舆,“照你的说法,你给我下毒是因为陆承舆。你既然这么爱重他,为何离家后不去寻他?你的堂妹王贞在要被家里送去做妾时都能求得他的庇护,你作为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吧。” 岑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扬声喊道;“我就是王柔!你们的人不是在我的屋子里搜出一封信吗?那就是陆承舆在我们定亲时写给我的,我这么多年都一直带在身边,足以证明了吧?”
第275章 破绽 回到坤宁宫,庚辛就把“岑琴”口中说的那封信呈了上来。 姝音拿过信,确实在上面看到了陆承舆的署名,字也是他的笔迹,应该是出自他的手。 ……难道岑琴真的就是王柔? 姝音并不这么认为,又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顾珩从浴间出来,就看到烛火摇曳中,她的皇后正对着前夫写给别的女人的信出神。 虽然知道姝儿并不惦记陆承舆,但他的心里就是莫名有些不舒服,快步走过去装作随意地抽走信纸,问:“姝儿可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姝音抬眼看向他,俏皮地挑起一边眉毛,反问:“二叔呢?可觉得她如实交代了?” 两人对视了一瞬,异口同声道:“她在撒谎。” 说完,都笑了起来。 “二叔为什么不信她?”姝音问。 顾珩坐到榻上,从身后把她圈到了怀里,才漫不经心地说:“她的口供太刻意了,编这么个身份出来无非是想掩盖厉雍还活着的事实。可是她大概不知道,这次下手的不只她一个,厉雍还派了人去暗杀归园二老。况且,我们早就知道厉雍还没死。” 姝音也是这么想的,岑琴虽然极力在扮演高门贵女不可一世的模样,但她身上并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像王贞,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再谦卑,那种骨子里瞧你不起的态度还是掩饰不住。 再有就是,她的说法前后很矛盾:她因为不想给她看不起的新贵做妾而诈死,可是进宫当宫女就好很多吗?难道地位不是更低了吗? “周围人都说她平时话虽不多,却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姝音说起了宫里人对岑琴的评价,分析道:“就王家人那自诩高人一等的德性,我觉得真实的王柔很难做到和底层出身的宫人和睦相处。” “还有嘛。”姝音指了指那封信,接着道:“她虽然能拿出这样私密的信物,但她提到陆承舆的时候眼里并没有王贞那种说起爱慕之人时会有的光芒。她看上去可不像是会为了陆承舆做这种糊涂事的人!” 顾珩就不爱从她嘴里听到陆承舆的名字,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封信,陡然看到两个字,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问:“陆承舆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姝音心下虽有些奇怪,还是如实道:“他人前人后都叫我林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珩满意地扬起了唇,点了点那封信的抬头,嗤道:“芍芍,真是肉麻。” 姝音失笑,这个显然就是王柔的小名,定了亲的男女这样称呼也不算什么。然而片刻后,她猛地想到了什么,笑容霎时僵在唇边。 芍芍?芍药? 她记得上辈子,陆府的下人有一次把本应该送到陆承舆书房的信送到了她这里。她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还拿起来看了看,其中有一个信封上并没有署名,只画了一朵盛开的芍药。 看到她神情陡然一变,顾珩眉心微动,狐疑道:“姝儿,怎么了?” 姝音忙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问:“你说,陆承舆会不会一直都知道她还活着?他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有联络。” 顾珩一顿,沉吟道:“也不是没可能。” 姝音有些激动,继续推测:“岑琴不是真的王柔,却能拿到陆承舆写给王柔的信,这就表明岑琴和她至少是有关联的。这个王柔,应该和王贞一样,都是厉雍的人!” 顾珩缓缓勾起唇,意味不明道:“所以,陆承舆和厉雍应该也有某种联系。” 姝音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有可能!当初他就是一心想纳王贞进府,他这么做说不定就是秘密在为厉雍效力。” 顾珩一哂,陆承舆可没那个本事!自从四年前与姝音相遇后,他就派人密切地关注着陆承舆的一举一动,确定他和厉雍没有来往。 不过,在那之前就不一定了…… 姝音勾住顾珩的脖子,杏眸里闪烁着狡黠,提议:“二叔,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诈一诈他?” 顾珩直勾勾地看着她,问:“我们?你要见他?” 姝音沉浸在能给陆承舆挖坑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某人眼底莫名的醋意,迫不及待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看着她不停开开合合的红唇,顾珩眼热得厉害,当再次听到陆承舆三个字时,他没再忍耐,直接吻了上去,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姝音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某人拦腰抱了起来。顾珩吮着她的唇瓣,喃喃:“礼尚往来,这次换我服侍娘娘。” 姝音:…… 一连又过了好多日,时间来到了九月,正是登高览胜的好日子。 顾珩打算在休沐日带着姝音出宫游玩,顺便暗中把陆承舆抓来审问一番。姝音做了皇后,他反而不好在明面上动陆承舆和陆家了,不然别人只会认为他这是因为姝音而针对陆家。 不过,若是能借此次的事情让陆承舆“主动”辞官还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安哥儿还不满两个月,这个时候是不好带出去的。顾珩和姝音就只带上了珠珠,一家三口先去宝台山登高赏菊,再到憬园住一夜,翌日再回宫。 姝音还是不放心把安哥儿一个人留在宫里,便拜托了大长公主进宫照看他一晚。顾岚没有不应的,抱着小小的安哥儿就不肯撒手,心里直叹气——就自家逆子对亲事推三阻四的态度,她这辈子说不定都抱不上孙子! 只有抱抱侄孙儿解解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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