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姝音马上在写着“是”的烛火之上猛地吹起气来,直让那一簇小火苗东倒西歪晃得厉害。 永安帝皱着的眉心也松了两分,赶紧解释:“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魏将军可能还活着,不过他如今还没到上京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还在调查中。” 姝音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却又不知道改如何表达,只能一个劲儿地对着烛火吹气,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切。 永安帝当然发现了她的这点“异样”,垂眸凝视着那几乎快要熄灭的火苗,揣摩道:“你可是想知道更多?” 是! 姝音笑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永安帝没怎么犹豫,随即对着门外吩咐了起来,“把庚辛叫过来。” 须臾,穿着一身黑的暗卫首领就走了进来,刚踏进门,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又偷偷往上首觑了一眼,眼底莫名闪过一丝恐惧。 顾珩开门见山道:“把你手上掌握的有关魏将军落水的事仔细讲述一遍。” 庚辛一愣,连忙回话:“魏将军如今住在岭县桃湖村的一户沈姓农户家里,这沈家就只有一个老翁和一个老妪,他们把魏将军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沈来。我们在村子里打听过,据说几年前,沈老翁忽然从外面带了个高高大大但又有些痴傻的男人回了村,对外声称这是自己的远房侄儿。” 姝音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原来阿爹是被从其他地方带到这个村子的! 那他之前是在哪里被人发现的? 姝音很想快点知道这个答案,就不自觉地对着火苗猛吹了起来。关着窗无一丝风动的房间里,烛火莫名其妙地就疯狂摇曳起来,映在墙上的光影也随之张牙舞爪地剧烈晃动着。 庚辛咽了口唾沫,略有些慌乱地看向永安帝,却发现他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一脸淡定自若,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有“闹鬼”的迹象。 “接着说!”永安帝冷冷扫了他一眼。 庚辛赶忙垂下头,继续道:“沈家这个来历不明的侄儿实在是有些可疑。于是,我们就上他们家问询了。沈老翁一开始还不承认,后来我们拿出魏将军的画像与沈来对比后,他才开口说了实话——原来他几年前一次外出,碰巧在河滩上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就把人带回了家,本以为这人醒了就会自己离开,哪里知道他烧了一场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人也有些痴傻。” 终于说到关键了! 姝音又连忙对着烛火吹了几口气,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永安帝,希望他能帮自己问得再详细一些。永安帝抬手让庚辛停下来,开口道:“你可是想知道他具体是在哪个河滩被找到的?” 姝音不住地点头,对着写着“是”的烛火吹了吹。永安帝微微一笑,又开口了,“详细说一说魏将军被发现那日的情况。” 庚辛瞪圆的眼睛闪了闪,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讲的,嚅嗫了一下才道:“具体时日沈老翁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片河滩就在京畿的莽山附近挨着一个叫泉灵村的地方。他那时也是赶路累了,去河边喝水时,在芦苇丛中发现了魏将军。据他自己所述,魏将军当时只穿着中衣,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像是被人洗劫了财物。” 京畿、河滩、莽山、泉灵村。 姝音重重点头,把这几个重要信息念叨了好几遍,深深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庚辛又说了一些沈老翁把人带回家之后的事情。永安帝见火光再也没有诡异地摇晃,就知道她想要了解的事情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便止住了庚辛的话头,让他出去了。 姝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梦境了,得赶紧把这重要的线索说出来才行!虽然不一定能在同样的地点找到人,但能有一个大概的范围也不错。两次落水的时间相差不过两日,河流的变化不算太大,说不定能漂流到差不多的地方。 不过,要怎么才能从这梦里快速清醒? 姝音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也依然没有任何感觉。 “你还在吗?”永安帝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姝音顿住,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是”的烛火上吹了一口气。 小火苗摇晃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却还是让永安帝翘起了唇角,眼底却莫名划过一丝伤感。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姝音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又开口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你回答。” 他的语气很郑重,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忐忑。 姝音好奇地眨眨眼睛,对着“是”的烛火吹了吹。 火苗晃动中,永安帝墨黑的眼睛也仿佛染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耀,他专注地看着眼前这簇温暖的火光,缓缓道:“我想追封你为皇后,你可愿意?”
第383章 荒谬 姝音直接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追封她为皇后?她又不是他的谁,怎么能追封? 别说她直到死时都是陆家妇,众人眼里他们两个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哪有皇帝莫名其妙地追封别人已死的妻子为自己的皇后? 真这样做,朝里肯定会吵翻天,说不定还会觉得永安帝脑子坏了! 姝音飘到桌案的另一头,正想对着写着“否”的烛火吹气时,永安帝又说话了,“你先不要拒绝,也不用急着回答,等我说完,你仔细考虑考虑?” 姝音不为所动,还是对着烛火吹了下去。自己现在不过是个鬼,就算拒绝了,也阻止不了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行。 永安帝看着诡异跳动的火光,并没有多少惊讶,嘴角甚至还往上翘了翘,温声哄劝道:“我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你一时可能难以接受。但你放心,我既然敢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自然就有完全的准备,绝不会让你的名声有丝毫的受损。” 这是重点吗? 姝音哭笑不得,她人都死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名声?也不在意皇后什么的虚名,她只是觉得这事太荒唐可笑了,完全没有必要! 永安帝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嘲道:“你肯定觉得我多此一举吧?你都不住了,我再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姝音立刻在“是”的烛火上吹了气。 永安帝一哂,唇畔的稀薄笑意又渐渐变得苦涩起来,“你就当我是想弥补吧!你我毕竟……,我在你生前没能负责,在你死后总要给你一个名分。” 姝音有些不以为然,有个名分又能怎么样呢?她生前也不过只占着陆承舆正妻的名分而已,死了占个皇后的名分,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孩子。”永安帝的下颌咬得很紧,眼底骤然爬上一丝痛苦,“等追封了你为皇后,我也想给那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提到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姝音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下也不禁动摇起来。她确实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可她也希望能给这个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体面身份。 她想要弥补这个孩子,和永安帝想要弥补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她忽然就有些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那种被愧疚和悔恨时时刻刻啃食的感觉确实很痛苦。 如果这样做能让他安心一些,她当然也不会阻拦。 姝音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飘到那个写着“是”的烛台旁边,弯下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眨眼之间,整个屋子就变得一片漆黑。 “我就当你答应了。你放心,我不仅只是想给你一个名分,我还会……” 那人说话的声音渐渐遥远了起来,越来越小,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姝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让她那有些飘忽的心又终于落到实处。她抬手摸到顾珩温热的面容,在那微微扎手的下颌上抚了抚,无比缱绻的嘀咕了一句,“傻二叔。” 她心里有种感觉,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在她死后,她又成为了他的妻子。 原来他们两世都是夫妻。 姝音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之感,不过如今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仰着头,在他的下巴亲了一口,低声喊道:“二叔,醒一醒,二叔……” 顾珩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心深深地蹙了起来。 “二叔,二叔?”姝音有些担忧,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二叔,醒一醒,醒一醒!” 顾珩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姝音的呼喊,他循声跑了起来,一丝亮光也在眼前若隐若现,就在他以为能找到出口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伸出来了一双手,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尖便直直刺向了他的心口。 钻心之痛瞬间席卷而来,也让他陡然清醒了。 姝音长长舒出一口气,用手抹去他额角的汗水,满眼心疼,“二叔,可是魇着了?” 顾珩摇摇头,伸手把她拢在怀里,靠在她肩窝眷恋地蹭了蹭。姝音安抚地摸着他的腰背,轻声把刚刚梦到的关键信息说了出来。 顾珩知道事情紧急,立马就起身把事情吩咐了下去。姝音也没了睡意,干脆也起来了,两人在榻上依偎着说了会儿话,天色就渐渐明晰了起来。 姝音一边为他束发,一边说道:“二叔等下就回宫里吧,朝里还有事等着你处理,我在留在侯府就好。” 顾珩有些不放心,眼底很快地浮出一丝迟疑。 姝音弯下腰,趴在他的肩头,侧过脸在他耳畔吻了吻,“二叔别担心,我应付得来,不会再像昨日一样慌乱无措了。” 顾珩知道她的顾虑,终是答应了下来,“别太操劳!我安排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回来。岳丈那边我会调派更多人去寻,姝儿不要着急。” 姝音点点头,又陡然想到了什么,认真道:“阿爹落水的背后肯定有古怪,说不定是有人蓄意谋害。不如我们找到阿爹后,先不要把此事张扬出来,等查清了真相再说。” 顾珩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姝儿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 两人用过早膳,顾珩就一个人回宫了。姝音则去了侯府的客院找到归园二老,从他们那里拿到不少退高热的药丸,再吩咐甲木把这些药送到搜寻阿爹的队伍中去。 梦里面曾提到过阿爹因为高热把人都烧糊涂了,她总要事先做好准备。 另一头,皇后的继父明威将军失足落水,生死不明的事情也在上京城里传开了。这消息宛如在平静的水里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无一不在谈论此事。一时间,各种各样离谱的流言也迅速传了开来。 ——什么明威将军是去百花楼寻欢后,喝得太醉不小心跌落入水;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明威将军喝醉酒调戏小姑娘被人推下了水;最过分的还是传明威将军在外养外室,被勇毅侯之女拿刀追逐时失足落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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