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坐下吃宵夜的时候就发现,某人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勾着唇,戏谑道:“怎么了,也想吃?” 姝音眸光潋滟地睨了他一眼,大大方方道:“我就看我夫君好看!” 顾珩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像蜜水一样甜,就着某人的眼神又多吃了小半碗饭。 姝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底蓦地浮出些担忧,“二叔似乎瘦了点,最近很辛苦吧?心口有没有疼?” 顾珩顿了顿,笑着摇摇头,“姝儿别担心,苍介和他师弟每日里都给我把脉,并无任何不妥。” 姝音微蹙着眉,仍没有完全放心,伸手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抚了抚,无比依赖地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了片刻。 “很晚了,二叔快去梳洗。”姝音有些不舍的从他温热的怀抱退开,催促起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补了一句,“床上有惊喜等着你呢。” 顾珩微诧,视线落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 ……姝儿如今月份这么大了,会是什么惊喜? 不一会儿,顾珩就收拾妥当了,刚撩起床帐,眼前就扑过来了两个小家伙。 “爹爹,我好想你啊!” “爹爹,想你!” 小姐弟俩一左一右地挂在顾珩身上,甜甜地说着自己有多想他。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姝音不禁笑弯了眼,“孩子们很久没见着你了,特意留下来等你的。” 顾珩心里暖烘烘的,立刻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温声与他们说起话来。 珠珠把自己装满了奇珍异宝的盒子拿了出来,小脸很是严肃,“给爹爹。这样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安哥儿还小,没姐姐那么多好东西,就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的长命锁,“给爹爹。” 顾珩一怔,心下既觉得好笑又很是感动,眼眶蓦地有些发热,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爹爹?”珠珠疑惑地喊了一声。 顾珩回过神来,满是疼爱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你们的心意爹爹心领了。不要担心,边境的战事不久就能解决,爹爹那时就不会这么忙了。” 小姐弟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就打起了哈欠。 一家人很快就躺了下来,顾珩担心安哥儿会乱动踢到姝音的肚子,就让他睡在自己身边。姝音侧着身拉住顾珩的手,看着眼前两个乖巧的孩子,内心只余一片安宁。 尘世再纷扰,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与邬凉的这场仗依旧在持续着。 邬凉这次也算是准备多年,虽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奇袭效果,但他们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撤退。大邺这边自是不惧的,不过由于如今冰雪严寒,两军都没有太大的动作,就这么在边境上对峙着。 考虑到这场战事,姝音和顾珩商量后,就决定取消正旦之后的所有宫宴,用以支持北境的军民。 大家听说后,自是没什么意见的,还立刻跟着皇后娘娘的脚步减少了自家的宴请,毕竟如今边关正在打仗,他们整日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太好。 诚王听说后却是暴跳如雷,他本指望着过年这段时间,宫里聚会多,再找个机会让云氏下手。现在一下子全都取消了,他还怎么弄死顾二? 诚王心里不痛快,就又跑到厉雍那里大发了一通脾气,把他本就简陋的屋子弄得一片狼藉。厉雍捏着拳头坐在一旁,极力忍耐地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撒泼。 “你上次不是说要联络云氏身边的那个嬷嬷吗?她怎么说?”诚王瞪着眼睛质问。 厉雍垂着头,藏住嘴角那抹讥讽的笑意,淡然回道:“她的主子是个寡妇,行动本就受限,再加上边关正在打仗,云氏就更不好随意走动了。” 他如今哪里还有人用?当然是没办法与蒋嬷嬷传信的,不过这一点面前的人没必要知道。他要让这人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才会铤而走险亲自向顾珩动手。 诚王果然更烦躁了,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惶惶不安的状态,“怎么办?我总觉得顾二快查到我头上了!若他不死,就是我死了!” 他一把揪住厉雍的衣襟,恶狠狠道:“快给本王想办法!” 厉雍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一把扯开他的手,不疾不徐地开口,“办法当然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诚王不耐烦见他这副拐弯抹角的模样,“快说!” 厉雍淡然一笑,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纸包递到他的手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求人不如求己,你想让他死,不如就自己动手。” 诚王大惊失色,手心仿佛被烫到了似的,赶忙就把那小纸包扔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怒喝:“你、你、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他亲自动手,万一事情败露被抓个正着怎么办?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厉雍颇有种超然物外的闲适,神色自若地从地上捡起那个小纸包,走到诚王身后,弯下身凑到他耳边慢悠悠地说了起来,“王爷,你如今可别无选择了。你自己也说顾二就快查到你了,你若不尽快有所行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就这么甘心去死吗?”
第431章 下手 厉雍的声音冰冰凉凉的,诚王只觉得自己耳后仿佛有一条正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只待他稍不注意,就一口把他吞了。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呐呐道:“我不甘心!可他是皇帝,哪有那么容易能弄死他?” 厉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自己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不容易了? “他现在对你还没有疑心,你这时候下手还能抢得先机!”厉雍伸手压着他的双肩,继续蛊惑地劝说:“再加上现在边境起了战事,他暂时也无暇顾及你那点破事,你若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以后再想动手就来不及了!” 诚王咬着牙没有说话,但面上已有些松动——前朝余孽说得没错,凡事都是先下手为强! 那件事,顾二必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那还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背水一战,说不定还能奔出一条阳关大道! 厉雍在他脸上一扫,轻蔑地勾起了唇角,“王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诚王纠结得脸都皱成了一团,终是经不住一步登天的诱惑,放缓了语气,“若我真不得不下手,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厉雍在心里冷笑起来,现在有求于他的时候就又一口一个先生了? 诚王却并不为自己态度的突然转变而感到尴尬,厚脸皮地嘿嘿一笑,“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好了,先生也能好!” 厉雍垂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遮住了眼底的不屑和鄙夷。他才不会管这人的死活!若事成,他能借顾檀的手杀了顾二;若事败,顾檀自寻死路,对他来说也能出了这段时间的一口恶气。 不管怎样,他都不亏!没了顾檀,他还可以再找其他的棋子…… 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厉雍当然乐意给他当军师,“宫里虽然取消了年节下的不少宴饮,但正旦那日的祭祖和朝贺依然照例举行——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诚王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一日可是大朝会,人多眼杂,怎么下手?” “正是人多才好浑水摸鱼。”厉雍的神色很是从容,循循善诱道:“顾二肯定想不到有人敢在那日搞鬼,你刚好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算日后调查起来,也要费更多的功夫,说不定还能找到人给你背黑锅呢。” 诚王越来越心动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小纸包,追问:“这里面是什么?” “剧毒。”厉雍平静地说道,面上带着游刃有余的傲然,“这药粉无色无味,你只要找机会洒到他的茶水里就行,沾唇即死,绝无生还的可能!” 诚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眼里却闪现出了异常炙热的光芒,仿佛已经能看到顾二毒发身亡的模样…… 顾家的天下,终于要落在他顾檀的手里了! 顾珩自是不知道他这个小叔在打什么鬼主意。岁末年终本就是他一年里最忙碌的时间,加上如今又有战事,他就更是忙到脚不沾地,就连除夕那日也没休息,和内阁的几位大人商议了一整日的军情。 不过他还是空出时间与姝音和孩子们吃了年夜饭,又一起守了岁。接下来的大年初一,他就更是辛苦了,天不亮就得去奉先殿祭祖。 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姝音心疼坏了,却又不能帮他做什么。她如今已经怀有九个月的身孕,连起身都不太方便,更别说为他更衣,为他束发了…… 姝音靠在床头,听着屋外凛冽呼啸的风声,眼皮莫名地跳了两下,不安地喊了一声“二叔”。 顾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了过来,抿唇一笑,声音轻轻柔柔,“怎么了?可是困了?姝儿不用理我,继续睡吧。” 姝音摇摇头,心里不知为何竟涌起了一股巨大的不舍,就好像他这一去,就不回来了似的。 “二叔,我……”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这没来由的奇怪感觉,也无法阻止他去履行作为帝王的责任。 顾珩的心尖揪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把她轻轻拥入怀里,“与邬凉的战事我昨日已与内阁商议好了,接下来几日我都能空闲下来,就能好好陪你和孩子们了。” 姝儿就快临盆了,他确实应该多点时间陪在她身边。 姝音倏地红了眼眶,眷恋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哽咽,“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好。”顾珩的声音带了笑,在她脸颊温柔地吻了吻,“之后几日就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 姝音嗯了一声,心下已经开始期待了起来,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他们能在一起做的事情——比如去花苑赏梅赏雪,陪孩子们堆雪人、投壶,烹茶对弈,依偎在榻上什么都不做…… 应该会是她生产前的一段愉快记忆吧! 姝音如是想着,眉梢眼角都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 -- 在奉先殿祭拜完先祖,顾珩就让恭王这个宗正寺卿当众把顾琥从皇室玉牒和顾氏家谱中除名。 从此以后,顾琥其人再也不是大邺太宗皇帝之子,甚至连顾家人都不是。 宗室们对这一举动虽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没人说什么,更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刺骨的寒风中,众人都垂首敛目,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顺从模样。 就连诚王的脸上也无任何异样,只是他藏在袖中的手却因为愤怒而紧紧握成了拳头。 “王爷,请移步。”一个小内侍低声提醒起来。 诚王蓦地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掩唇咳了咳,他刚刚太专注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都没注意到祭祖仪式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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