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大权在握了,别说这个前朝皇子,就是本朝皇子,他想怎么弄死都可以! 坤宁宫。 听了钱三的话后,姝音也知道二叔若是一直醒不来,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她不敢想象,朝里要是知道了这一情况会有多大的动荡! 特别是如今边关还有战事…… 姝音深思熟虑后,提笔给阿公写了一封信,然后就让庚辛亲手把信秘密送了过去。一个时辰后,庚辛就带着勇毅侯的回信由密道回了宫。 姝音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略一沉吟,吩咐:“明儿一早就把首辅胡大人请进宫。” 阿公在信里的建议和她自己想的也算不谋而合。她对前朝之事向来不太关注,但二叔从不避讳在她面前谈论,她便也知道——内阁首辅胡之朗是二叔绝对信任的人。 若要暂时对外隐瞒住二叔的情况,就得先把这事与胡大人交底,再由他这个首辅去应对百官。 翌日,胡之朗接到传召后,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想着自己昨日可能真的打搅到陛下休息了。只他进了宫,渐渐的就察觉到了不妥——这不是去宸元殿的路,倒像是…… 去后宫的路! 胡之朗蓦地反应了过来,立马与给他领路的内侍打听起来,“这位公公,陛下如今在何处?” 内侍笑了笑,“大人别急,只管跟着小的走就是。” 想到要去后宫,胡之朗的心里别扭极了,一脸拘谨地跟在内侍身后,垂首敛目,眼睛都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大人,到了。”内侍轻声提醒道。 胡之朗停下脚步,一抬头看到坤宁宫几个字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陛下对他也太不见外了吧! 可他走进殿里,却并没有看到陛下的身影,上首的座位上只有身怀六甲的皇后娘娘。 ……这是怎么回事? 姝音并不打算和他绕圈子,直白道:“本宫今日找你来,是因为陛下如今身体抱恙,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不能处理朝政。” 胡之朗吓得变了脸色,有些警惕地看着姝音,“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别怪他多想,历来后宫干政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皇后娘娘莫不是也想牝鸡司晨?难道是她对皇上做了什么? 见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姝音就知道这人在瞎想些什么,阿公也在信里这么提醒过她——那些文臣最是忌惮后宫弄权和外戚当道。 姝音也不与他多解释什么,立马请出了太医和苍神医与他说明情况。 大夫们说了一通,胡之朗只听明白了一件事——陛下如今不知为何,竟昏睡不醒。他的心里越发惊疑不定,皱着眉道:“微臣想要见一见陛下,恳请娘娘准许。” 姝音自是应下,立马吩咐人带他进去,一派坦然的模样。 胡之朗见状,对她的怀疑倒是稍微小了点。等见着陛下后,他对皇后的疑心又小了点——因为陛下看上去真的就跟睡着了一样。 胡之朗不放心,又伸出手探了探顾珩的鼻息,平缓有力,不像是生病或者中毒。他又试着喊了几声,还大着胆子在顾珩的肩上推了两下。 陛下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这?!”胡之朗惊得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姝音,“娘娘,陛、陛下这是怎么了?” 姝音的眼底浮出一丝痛苦,摇了摇头道:“本宫也不知道,陛下正旦那日从大朝会回来就这样了。” 胡之朗的脑子乱糟糟的,不断地回忆着朝贺那日发生的事,可不管他怎么想,都察觉不出陛下那时和平日里有什么不一样。 “胡大人。”姝音缓缓开口了,神情十分郑重,“陛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本宫现下正在想一切办法让陛下清醒过来,朝里的事还需要你多费心。本宫暂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还劳烦胡大人帮忙遮掩一二。” 胡之朗听出皇后娘娘并没有要干政的意思,再仔细一瞧,娘娘脸上的憔悴肉眼可见,想来这几日应是很煎熬了。再加上她马上就要临盆了,就算她有什么野心,也肯定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胡之朗为自己刚刚的那些恶意揣测感到些惭愧,陛下大婚以后整个人都开心了很多,他也是有眼见的,帝后感情这么好,皇后没理由加害陛下。 另一方面,为了朝廷的稳定,他也认同陛下如今的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清楚了这些,胡之朗便赶紧躬身领命,“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让人打扰陛下养病!”
第435章 告别 天色将暮,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素白昏暗。坤宁宫里早早就点了灯,烛光荧煌,映得姝音的脸庞更显疲惫。 “娘娘,胡大人那边也说通了,前朝有什么事他都会先顶着,您就别操心了,今日不如早点歇息吧。”阿满的眼中满是担忧。 陛下昏睡的这几日,娘娘有多苦心焦思她都看在眼里,不仅无心进食,还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就这么守着陛下。 这样下去,人哪里受得住? 阿满蹲下身子,拉住姝音的手,声音带了哭腔,“娘娘,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小主子和陛下想一想,他们现在都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自己先倒下了!” 话音未落,姝音就感到肚子里的娃娃猛地动了几下,弄得她有些难受。 “娘娘,你没事吧?”阿满紧张地问道。 姝音咬着牙摇摇头,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吩咐,“你去打盆温水来,我给陛下擦了身就睡觉。” 阿满说得对,她自己要先撑住才行!就算再怎么伤心难过,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若病倒了,还怎么想办法唤醒二叔? 阿满迟疑了一下,想说这样的粗重活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可看着娘娘的神色,她又无论如何说不出这样的话。 “娘娘,奴婢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了。”阿满把打好的水放到架子上,不放心地说了一句。 姝音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大着肚子不方便,“别担心,我有分寸。” 姝音也不是想逞强,她只是想为二叔擦擦脸,擦擦手罢了。她就是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像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 姝音绞了帕子,捧着他的脸,轻轻地擦过他的眉眼、两鬓、脸颊、鼻梁、冒着青须的下颚…… “二叔又清瘦了。”姝音心头一酸,杏眸里霎时就蓄满了泪水,她努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心口仿佛被什么哽住一样,憋得生疼。 “我今日把你的状况和胡首辅说了,二叔觉得如何?”姝音一边为他擦手,一边念叨起来,“前朝的事我不太懂,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顾珩当然不会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清冷安然。 姝音的心头倏地涌出一股惶然,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可她为什么会觉得,二叔好似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 这样的感觉让姝音有些不知所措,她立马上了榻,依偎到了他的身边,就像以往的每一晚那样。 “我是不是很没用?”姝音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二叔,我不知要怎么才能帮到你,你告诉我要怎么做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别不理我,二叔,我好怕,我好怕……” 她好怕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好怕再也见不到他对自己笑,好怕不能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好怕会失去他…… 姝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一阵很轻的敲门声,钱三的声音随之而来,“陛下,该起了。” 姝音正有些疑惑,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便是一道低沉地回应,“朕知道了。” 是二叔的声音! 姝音心里一喜,立马睁开了眼睛,雀跃地喊道:“二叔,你醒——”,话还没说完,她就望进了他深邃的双眸,笑容霎时僵在了唇畔。 他不是二叔。 永安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姝音脸上的深深失望,依旧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须臾,钱三推门进来了,把打好的热水放下后,又走过来服侍他更衣。 “……陛下。”钱三眼里的惊惧一闪而过,怯声道:“皇后娘娘的朝服、吉服、常服全都做好了,相应的后冠也都准备妥当。” 永安帝淡淡嗯了一声,“朝服送去福宁殿,其它就留在坤宁宫。” 钱三低声应是,犹豫了一下,又出声提醒道:“陛下,今日是逢七。” 永安帝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床榻,目光闪烁中莫名夹杂着一丝不舍,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今夜回福宁殿。” 姝音知道她应该又做梦了。 上辈子在自己死后,二叔都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一世就陡然发生了变化?姝音满腹狐疑,心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也许,这个梦里就有答案…… 这么想着,姝音便寸步不离地跟在了永安帝的身旁,看着他一大早开始就与内阁的大人们商议事情,跟着又接见了不少朝臣,听取他们汇报各种或大或小的事项。 然后就开始伏案批阅各地官员递上来的折子,一直忙到点灯时分,吃过晚膳又回到福宁殿继续处理政事。 一整日,除了用膳,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姝音一直都知道他忙,可像这样亲眼见了,还是有些震撼。 夜里的宫殿很是幽静,小书房里就只有永安帝翻阅奏折的声音,姝音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这一日什么都没发生。 又过了一阵,后殿突兀地传来几声重重的敲击声。永安帝微顿,猛地抬起头,问:“什么时辰了?” 钱三回:“刚过亥时初刻。” 永安帝的脸上浮出一丝疑惑,却还是站起了身,冷声道:“朕去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钱三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白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姝音跟着永安帝往他的寝殿去了,穿过一个密道,就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小院子。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反光的秃脑袋显得尤其显眼,“陛下,这里这里!” 姝音认出这人就是云回寺法弘方丈的师叔不归大师。 永安帝抬脚走了过去,“不知大师这个时候找朕来有何事?” 不归大师笑而不语,指了指身旁的棋盘,“陛下可有兴趣和老衲对弈一局?” 永安帝猜他应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依言坐了下来,手执黑棋很是随意地落下一子。不归大师也不是正经来找人下棋的,便也不加思考地出了子,两人有来有往,落子的速度极快。 “是老衲技不如人。”不一会儿,不归大师就无奈地笑了笑,投子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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