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在心里哼了一声,努力压住想要上前拍他两巴掌的冲动,瞪着他咬了咬牙,“陛下别急着下定论,先听我说完整件事。” 永安帝不由一愣,这人怎么反而还生气了? 姝音没管他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陛下可能不知,我和宁华是打小的交情,正月二十一那日,我因为在陆家发生了点不开心的事情,就去了她的府上散心,还在那里留宿了一晚。”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带着两世的愤懑和不甘,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哪知半夜的时候,床上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男人,然后……” 永安帝恍惚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可不管他怎么看,这女子的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和慌乱,只有着羞恼、委屈和不平。 仿佛她说的就是真话。 她在向那夜夺了她清白的男人兴师问罪! 永安帝的心里不禁动摇起来——可她和陆承舆成亲多年,那夜自己的中衣上却落了红…… “你说你就是那个女子,可有凭证?”他问。 姝音怒极反笑,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与他不过一人之隔,才缓缓开口,“陛下那夜不小心带走了我自小贴身佩戴的玉佩,那上面有我的乳名,也是由我阿公,也就是勇毅侯亲手刻上的‘宝儿’二字。”
第455章 正名 永安帝感到心里某处好似被冰刃狠狠地扎了一下,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冻住了,让他无法思考,也说不出话。 姝音以为他还有所怀疑,便坦然自若地继续解释,“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宝儿这个名字我一直用到了三岁,那块玉佩也是阿公在我出生时送给我的,这么多年我都随身戴在身上,不少人都见到过。” “我信。”永安帝的喉结滚了滚,望着她的眼神无比复杂,有震惊,有骇然,有疑惑,还有从心底而起的歉然。 这样一查就能清楚的事,他不觉得她有胆子欺骗自己这个皇帝。所以…… 那一夜的女子是她。 而他认错了人。 姝音愣了一下,更多说服他的话瞬间就无用了,一时间也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好。 直接提出让他负责会不会太心急了些?毕竟自己现在还是臣妻的身份。 永安帝渐渐拉回自己的心神,嗓子有些发紧,“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找朕?” 姝音扯了下嘴角,笑意带着些许讥诮,“之所以现在才来找陛下,是因为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了采花贼的真实身份。” 永安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无法辩驳。 他那夜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是采花贼是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真相的?”永安帝问。 这个问题姝音之前就想好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前一阵子,有人在柳嫔娘娘那里看到了我遗失多年的玉佩,她大惑不解就多问了一嘴,娘娘说这是陛下给的。 我想陛下应该不会把随便捡来的玉佩就这么送给自己的爱妃吧,然后我就揣度出了这个更合理的答案。” 永安帝张了张口,竟下意识地想解释柳嫔不是自己的爱妃。他把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压下去,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满是自责,“那夜的事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要轻薄你,当时的情况,我……” 他解释不下去了,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张口结舌。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永安帝自嘲一笑,握住自己微微颤动的指尖,“你……想要什么?我怎么才能补偿你?” 姝音对他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立马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接下来就会与陆承舆和离。到时若是他们家刁难不肯,还望陛下能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永安帝下颌一紧,面上的愧色更深,“你为什么要和离?可是与这事有关?” 姝音当然不会把这锅扣在他的头上,如实道:“陆承舆当年娶我不过是看上了我的家世,他另有所爱。我和他成亲多年都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再这么耗下去也没意思。” 永安帝讶然不已,同时也知道了那夜落红的缘由,“他、他竟然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他?” 姝音垂下眼睫,遮住眸底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和伤感,“因为年幼无知,因为羞愧内疚。” 事发时她不过十八岁,对什么都还懵懵懂懂。婚后失贞这样的事就像天塌了一样,让她背上了沉重的枷锁,让她觉得愧对陆承舆,愧对陆家。 永安帝很快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心下很是难受,“对不住。都是我……” “陛下。”姝音看了一眼手腕上颜色变得暗沉的珊瑚珠子,打断了他的话,“陛下若是觉得对不起我,就请再答应我一个请求。” 永安帝立即点点头,“你说。” 姝音略一犹豫,抬眼与他直视,鼓足勇气开口,“我嫁给陆承舆多年都没有孩子,世人不知内情都道我子嗣艰难,我希望陛下能帮我正名!” 永安帝想了想,没想明白,“如何正名?” 姝音又向他走近一步,一咬牙,便说了出来,“我希望陛下能给我一个孩子,我想要进宫。” 永安帝当场怔住,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若是其它什么事他肯定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只是在子嗣上,他则是无能为力的。 他没办法给她一个孩子。 姝音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正想宽慰他几句,小腹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脚步踉跄了两下就站不稳了。 “你怎么了?”永安帝一把扶住她,看着她鼻端流出的鲜血,眼里满是骇然。 姝音的视线扫过暗红的念珠,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伸手攥住他的衣袖,虚弱地动了动唇,“陛下,你答应我,我们会有孩子的,会有孩子的……” 姝音的意识渐渐涣散了,周围的一切不停地在往后退,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听到永安帝大吼着要人去找太医,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姝儿,姝儿,你怎么了?” 姝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二叔的声音,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好似被什么挡住了一样,只看得到一片漆黑。 “娘娘这是要分娩了。”宋阿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得快点唤醒她才行!” “老和尚,你到底对我这徒儿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好似中了毒?” “老衲也不清楚啊!” “别吵了!”苍介的声音很是急切,“赶紧给娘娘扎针,让他醒过来。” “扎针……没有用。得高香烧完了才行,估计还得要一两个时辰。” “生孩子可等不得!” “那我去给香扇一扇风加速燃烧,很快的,你先帮着她保住胎气。” 姝音正昏昏沉沉的,却感觉到自己冰凉的手被一个温热的大掌包裹住了,“姝儿,别怕,很快就会没事的。别怕,姝儿……” 我不怕,姝音在心里想。 只要能救回二叔,我什么都不怕。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四周的浓黑雾气慢慢散了开去,姝音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姝儿,你醒了?”顾珩狠狠松了一口气,赤红的双眸里闪烁出点点的莹润。 姝音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可是说不出话?”顾珩的神情瞬间焦急起来,立马看向旁边的归园二老,“你们不是说她的身子没有大碍吗?为什么还会这样?是不是七星凤尾的毒还留在了她的体内?” 姝音用力按了按他握住自己的手,目光缓缓的落到了他的眼眸深处,嘴唇颤抖着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第457章 春来 一个月后。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暖阳的光辉铺满了大地,宫里也已随处可见初春的生机盎然,满眼的新绿和桃红,直让人心情舒畅。 看着窗外的美景,姝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逛逛了。 “阿娘,弟弟又拉臭臭了。”珠珠捂着鼻子笑起来,有些嫌弃又有些欢喜。 “臭弟弟。”安哥儿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 姝音哑然失笑,立马抱过被哥哥姐姐嘲笑,瘪着小嘴就要哭了的佑哥儿,安抚地拍了拍。小家伙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盯在娘亲的脸上,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 姝音爱怜地摸了摸他柔嫩的小脸蛋,亲力亲为地给他换洗了。 “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姝儿别累着了。”顾珩穿着朝服,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姝音惊喜不已,连忙迎上去拉住他的手,“二叔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珩反手把她的柔荑紧紧扣在掌心,满目温柔地看着她,“姝儿今日出月子,为夫自然要早点回来。” 姝音陡然想到自己已有一个月没有沐浴了,立即想要挣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等下日头再高一点,我沐浴完了,才算真正出月子呢。” 顾珩却没有松手,勾着唇,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姝儿怎么样都是香的。” “爹爹!” 姝音还来不及瞪他,珠珠和安哥儿就手牵着手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和爹爹汇报起了弟弟的趣事来。 “弟弟最喜欢吐口水泡泡,还吐奶。” “弟弟刚刚对着我笑了,傻乎乎的。” “弟弟一早上放了好多屁。” …… 吃过午膳,姝音在侍女们的服侍下从头到脚都清洗了一遍,当闻到发丝上的淡淡幽香时,她惬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神清气爽极了。 午后的坤宁宫很是静谧,孩子们都在午睡,顾珩则坐在榻上安安静静地打棋谱,阳光从窗外倾斜而入,温柔地洒落了在他的肩头,为他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姝音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美好,默默地倚在门边,有些入神地看着他。 好似怎么看都不够…… 顾珩很快就注意到她的注视,转过头,眸光忽然闪了一下,声音带了点不安,“姝儿?姝儿?……” 姝音噗嗤一声笑出来,翩翩然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担心我认不出你?” 那日刚从梦中醒来,她的脑子还迷迷糊糊的,确实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二叔,才会问了“你是谁”那样的问题。 她还记得当时某人脸上的表情,震惊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 “二叔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记忆了?”姝音偏过头,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想到那夜的惊险,顾珩至今都心有余悸。他立刻伸出手把人揽到怀里,紧紧抱着,“我那时真的很怕。” 很怕姝儿不记得他,不记得他们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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