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娘手下一顿,若无其事问道:“你舅舅怎么了?” 姝音调皮地眨眨眼,眉眼弯弯,“娘,我听阿公说了,魏舅舅是你的童养夫。” 徐珍娘平静的神色瞬间裂开,没想到阿爹居然把这种陈年旧事告诉了宝儿。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徐珍娘略有些严肃地说道:“你舅舅现在可是有官位的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可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她小时候不懂事,到处嚷嚷他是自己的童养夫,就已经让他受了很多白眼和欺负。 徐珍娘缓了语气,“你舅舅是靠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的,他以后会娶妻生子,传承魏家的香火。” “娘?”姝音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低沉。 徐珍娘笑了一下,点点她的鼻子,“这样的玩笑话以后不要当着你舅舅的面前说,会让他难堪的。” 姝音还想问点什么,徐珍娘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藕荷色的绦子,柔声道:“想着你挂玉佩的绦子应该也旧了,我就给你重新做了。把玉佩拿出来,娘给你换上。” 姝音整个愣住。 娘说的玉佩,是她出生时,阿公花了整个月的俸禄买的,不仅亲手刻上了宝儿二字,还专门送去肃州城外的佛寺开过光,保佑她平安长大。 只是,她已经有八、九年没见过玉佩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弄丢了…… -- 深夜的凉亭里,顾珩正自斟自饮,显得有些落寞。 白色的大鸟在圆桌子悠然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从盘子里啄一口花生米吃。 钱三暗暗白了这牲畜一眼,小声提议:“陛下,要不还是给林娘子传封信吧?” 一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顾珩拿起酒壶,又把杯里满上,仰头一饮而尽,淡声拒绝:“不必。” 这个时辰,姝音说不定早已睡下。她刚刚遭了那么大的罪,应该好好休息的。 钱三可愁死了,以他们家陛下这速度,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抱得美人归。他刚想大着胆子劝解两句,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钱三双眼放光,兴奋道:“林娘子来了!奴婢去迎一迎。” 顾珩微微皱了眉心,这脚步声可不像姝音。 果然,跟在钱三身后过来的不是她。 “表哥。” 祝妙轻移莲步,走到顾珩面前屈膝行礼。低头时,露出一截玉白的脖颈。 顾珩并不看她,问:“顾琼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平静冷漠,不带半点感情,每个字都像从冰块中滑过,让人不寒而栗。 祝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的?表姐透露给她皇上的行踪,只是想让自己为她求情罢了。可她们承恩公府本就自身难保,哪里帮得了她? 她只想到这里装作偶遇,让皇上注意到自己。 祝妙咚的一声跪下,诚惶诚恐道:“陛下息怒,表姐也只是一时情急,不想被送去家庙才会出此下策。” 顾珩冷笑,看来顾琼在宫里的暗线还真不少。 “你想如何?”他问的很直接。 祝妙沉吟片刻,也不想再兜圈子,膝行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攥住顾珩的衣角,怯生生道:“姑母的忌日快到了,妙儿想留在京里为表哥分忧。” 顾珩轻嗤,语气淡淡,“以前怎么没见你对这个姑母这么上心?” 祝妙被吓得松了手,立刻趴伏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你的另一个姑母还活着,不想去看望她吗?” 顾珩的语气充满了嘲弄。 祝妙的身体颤抖得像枯叶在风中摇摆,心里的每一寸都占满了恐惧。 “你如此孝顺,朕就送你去陪她吧。” “表哥!”祝妙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楚楚可怜道:“表哥,看着大姑母的份上,不要这么对妙儿!妙儿年幼,家里的事都不归我做主。” “父亲糊涂才酿成大错。妙儿愿留在您身边,当牛做马服侍您。” 顾珩不耐烦听这些,睨了钱三一眼。 钱三会意,立马叫了两个小太监来把祝妙拖下去。 祝妙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大声叫起来,“表哥!表哥!我能帮忙,我能让罪人祝氏开口!让她说出当年的真相!”
第51章 惊闻死讯 长亭十里,徐珍娘正和父亲、女儿话别。想到一去数月将见不到他们,心里就一阵不舍,眼里已有泪花在打转。 徐大标的鼻子也有点酸,忧心的对着义子又叮嘱了一遍,“路途遥远,你和珍娘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着急赶路,不要露宿野外,晚上一定要找到驿站落脚。” 魏庚重重点头,不厌其烦地保证道:“请义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珍娘的。” 徐大标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珍娘就托付给你了!” 姝音抿着唇努力忍住笑意,一双杏眼略带促狭地盯着她娘。 徐珍娘警告地觑她一眼。 徐大标看了看日头,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上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宿头了。” 徐珍娘利落地翻身上马,依依惜别道:“爹,宝儿,你们一定要多保重!” 话音刚落,不远处狂奔着过来一辆马车。 车窗半开,伸出来一个脑袋,大嚷起来:“珍娘,等等我!等等我啊!” 姝音的眼睛瞬间瞪大。 这个大呼小叫的人,不就是她那个渣爹吗? 林敞维踉跄着从车厢内走下来,有些狼狈地向徐大标行礼:“拜见岳父大人!” 徐大标哼道:“别乱叫!我可当不起林大人的岳父!” 林敞维讪讪,求助似的看向姝音,希望女儿能帮自己美言几句。 姝音规规矩矩向他行礼后就退到一边,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 林敞维在心里骂了一句,只好觍着脸走向高高坐在马上的徐珍娘,讨好道:“珍娘,肃州山遥水远,还是让为夫陪着你一起去吧。” 徐珍娘根本懒得搭理他,一夹马腹,身下的宝驹就直直往前冲去。转瞬之间,人影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魏庚轻蔑地瞥他一眼,讥讽道:“别乱认亲戚,我们家珍娘可和你没关系了!” 说完,朝着徐大标抱拳一礼,马鞭一甩,飞奔离去。 林敞维急匆匆地爬上马车,焦急不已,“追!快追上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姝音扯扯徐大标的衣袖,疑惑道:“阿公,你真让我爹也跟着去啊?” 那不是给娘和舅舅添乱吗? 徐大标哈哈大笑起来,淡定道:“宝儿,别担心。你爹那两个轮子的可跑不赢四条腿的!他跟不上的!” 从城外回来,姝音直接去了玉盘斋。她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总得跟呦呦提前说一声。 只是不凑巧,呦呦刚好不在。 方苹苹穿着店里统一的粉色衣裙,眉开眼笑地向她汇报:“阿姐去翡翠楼了,好像有什么生意上的事要和江八爷商量。” 翡翠楼? 姝音略沉吟,也打算过去看一看。 据阿良所言,王贞娘似乎在那里包了个房间,也不知她和翡翠楼有没有什么关系? 姝音到的时候,方呦呦正在和翡翠楼的梁掌柜据理力争:“隔夜的点心味道差了很多,当然不能就这么卖给顾客!这会损坏我们玉盘斋的招牌!” 梁掌柜神情不耐,“上京的酒楼可没这规矩!点心又不是肉菜,隔了夜又不会坏!口感差一点,那我就卖便宜一点咯。” 方呦呦急了,她做的西点可不像传统中式点心那么能保存。放久了不仅是味道差,可是会吃坏肚子的! “我们当初是签了契的,就要严格照着那上面规定执行!” 梁掌柜不屑地对他挥挥手,“去去去!都按那上面的来,我们还赚不赚钱了?”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丫头还敢教他如何做事? 姝音看出他的轻视,似笑非笑道:“梁掌柜这意思是要毁约?” “林姐姐!” 方呦呦乳燕投林般的向她飞奔过来。阿满生怕她撞着自家姑娘,赶紧拦住她。 姝音对着她笑了笑,又沉着脸转向梁掌柜,“翡翠楼要是不能按契约来,那我们也只能解除合作了。” 梁掌柜轻哼一声,一脸不服气,但又碍于姝音的身份不敢发作。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江放摇着扇子,优哉游哉走过来,语调轻松,“下面的人不懂事,请陆二少夫人勿怪。” 姝音不悦地瞪他一眼。 陆二少夫人这么拗口也亏他叫得这么顺! 江放打量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眸光微动,“夫人身体可安好?” 姝音暗暗白了他一眼,“我好得很!不牢江八爷挂念!”她满脸写着不高兴,声音冷淡:“江八爷要是想毁约,我们今儿就把这事谈明白了。” 江放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轻浮道:“我可舍不得毁约!夫人放心,我会让下面的人按你们的要求做!” 他用扇子挠挠脑袋,眼神茫然,“你们什么要求来着?” 方呦呦立马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江放还是有些困惑,“你的意思是要用很低的价格回收我们卖不完的点心?” 方呦呦一副让你们占便宜的表情,解释:“本来按契那些都是要处理掉的,你们低价卖回给我们也不会吃亏。” 江放好奇问:“那你们收回去做什么?” 方呦呦顿了顿,实话实说:“我想把它们送给那些吃不起这些东西的穷人。” 江放的三角眼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为什么?” 方呦呦以为他不愿,急着补充:“反正穷人也不是翡翠楼的客群,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送这些给他们吃?” 如果他们吃不起,不就表示这些东西不是他们能吃的吗? 方呦呦不明白他的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既然仍了也是浪费,不如给穷人也尝一尝啊。这世上,有很多老百姓辛苦一辈子都吃不上一点好东西,这也太让人难过了。虽然我们玉盘斋人微力薄,但我还是想尽力做出一点改变,能做多少是多少。” 江放哑然,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的布衣女子。只见她五官清丽,不算绝色,但自有一种端静和从容。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澄澈,看着你的时候无邪又真诚。 他失笑了一瞬,用扇柄指到姝音,“你也这么想?” 姝音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呦呦在合作之初就与她说了这个发展理念,她完全支持。 江放摸摸下巴,耸耸肩,“行吧,就按你们说的做。” 姝音和方呦呦满意离去,梁掌柜撇撇嘴,骂了一句,“妇人之仁! 江放冷冷扫了他一眼,声音更冷,“你下去吧!让李坤上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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