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钱三收到门口小内侍的传话,立马躬身禀道:“陛下,萧世子来了。” 顾珩靠回座椅,“宣。” 萧钺垂首敛目地走了进来,因为在宸元殿,他的态度比平时恭敬了很多。 顾珩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后殿走去,萧钺顿了顿,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侧殿的书房。 见没有其他人在,萧钺霎时放松了肩膀,淡笑道:“陆家的事有进展了。” 顾珩觑了他一眼,言简意赅:“说。” 萧钺当然也不敢卖关子,正色道:“王贞娘在陆家住的那段时间,大夫人朱氏与她并没有多少接触。我们的人审过朱氏的大丫鬟含茵,她倒是说了一件让人在意的事。” “朱氏本来因为印子钱的事很是焦头烂额,可某一日她却突然不发愁了,似是找到了来钱的办法,甚至还有心情出门逛街。” 顾珩一听就想明白了。 从朱氏最后被王贞娘毒杀这点来看,她一定是抓住了王贞娘的什么把柄。 “在那之前,她可有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事?”顾珩问。 萧钺微拧着眉,“含茵也说不清楚,只说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顶多就是因为银子的事情,出门多了点,可能碰巧遇到了什么。” 顾珩已经能猜到朱氏遇到了什么,大概是发现了前朝八皇子厉雍的下落。 “接着查,看看她那些日子都到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顺着这些线说不定就能找到厉雍。” “是!”萧钺肃容应下,接着又道:“至于陆家,我们仔细查过了,没有找到他们与厉雍私下来往的证据,双方之间应该没有勾结。” 顾珩沉吟,片刻后望向他,徐徐道:“陆家那边还是继续盯着,王贞娘曾想进陆府做妾,她又是厉雍的人,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牵扯。” 萧钺应下,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大着胆子问:“原因真这么简单?” 顾珩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 萧钺摸了摸鼻子,解释:“事先声明,我可没想窥探帝王私密啊!只是这段时间勇毅侯老是往我家里跑,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心里一琢磨,你看上的那个小妇人莫非就是他的外孙女?我记得他的外孙女就是陆家状元郎之妻。” 顾珩并不否认,神色如常反问:“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萧钺连忙摆手,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就是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那位小夫人说清楚,毕竟披着我的皮和人家那啥总不太好。再说,我也不想被勇毅侯灌酒了,他太能喝了,我招架不住!” 顾珩的眉心蹙起来,强调:“朕从没有刻意扮做你。” 他只是放任了姝音的这种误会。 萧钺轻哼一声,“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也没解释不是?女人的事我比你清楚,要是她真跟你闹起来,你就麻烦咯!” 他自小和这个表兄相处随意,就算对方当了皇帝,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说话也还是直来直去。 顾珩微顿,眼底凝结出一丝忧虑…… -- 另一边,姝音终于能出月子了。 这一个月来,可把她憋闷坏了。出不了门还能忍耐,最让她感到难受的是这期间完全不能沐浴洗发,最多只能用清水擦拭一下,她觉得自己都快馊了。 佟嬷嬷一边为她细细擦干湿发,一边道:“夫人这还算好的,十月里天气凉爽舒适,夏季里坐月子才是遭罪呐!有的照顾不好的,身上都会起疹子。” 光是想想大夏天要闷在屋子里姝音就受不了,忙抱着珠珠亲了几口,“还是我的乖囡好,知道疼娘,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 佟嬷嬷失笑,这哪是小公主能选的,明明是陛下的功劳! 翌日,姝音为珠珠办了满月宴,虽不能大摆宴席,但也能小范围庆祝一番。她抱着珠珠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特别是顾珩,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移不开。这才一个月没见,她似乎又哪里不一样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娇娆明媚。 “你这样很好看。”顾珩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声。 姝音莹润的脸庞色若桃粉,秋水般的杏眸嗔了他一眼。 她今天身上穿的衣裙都是佟嬷嬷特意为她赶制的。 坐月子期间,佟嬷嬷每日都用特质的药膏为她按摩小腹,她的腰围已经恢复到和怀孕前差不多了,小腹也依然紧致滑嫩,没有留下任何难看的纹路。只是她的上围实在是长了不少,再穿以前的衣裙就有些不合适了。 珠珠看到屋子里的人,一点也不怯场,反而开心地蹬了蹬小胳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凤眸霎时神采飞扬。 佟嬷嬷满心欢喜:“这眼睛长得真像二爷!” 姝音一愣,才发现原来佟嬷嬷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什么,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顾珩却面不改色,视线落在珠珠脸上转了几圈,眼睛里也有些困惑,“这孩子怎么长得不像你?” 提起这个,姝音也有些无奈,女儿明明是自己生的,却长得和自己不太像。她和阿娘一样都有着阿公的圆眼睛,可珠珠却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鼻子和嘴也和自己不一样。 咋一看,还真没什么母女像。 姝音撅着嘴,面上有些失落:“我也不知,珠珠怎么就不像我呢?” 顾珩又仔细瞧了瞧,也没从珠珠脸上看到陆承舆的样子,心下不由松了口气,出言安慰:“她现在还小,长着长着就会像你的。” 姝音莞尔,抱着珠珠亲了几口,“娘的乖宝,你可要好好长啊!” 顾珩从母女俩身上收回视线,郑重道:“姝音,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今天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把所有事都和她说清楚。他虽然从来没有刻意欺骗过她,但任由她误会却是不争的事实。 只盼她不要太生气……
第92章 答应了 顾珩本来就不是会说笑的人,此刻的他神色更是郑重其事。 姝音怔了怔,心里瞬时闪过很多念头。 二叔这是要跟自己坦白他的病情了? 姝音敛了脸上的笑意,把珠珠交给佟嬷嬷,又找了借口让伺候的人也退了出去。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顾珩两人。 姝音深吸一口气,满脸认真,“二叔,可以说了。” 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神,顾珩的心里有些发虚,斟酌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吗?” 姝音懵懂地点点头,“当然记得!当时我的马车陷落在泥坑里,还是二叔派人帮的忙。自那以来,二叔还帮了我良多。说起来,我那日还真是遇到了贵人。” 讲到这里,姝音也有些感慨。重生回来,她人生的所有变化都是从和萧二叔的相遇开始。 她很庆幸,那一日的那个时候,她选择去了云回寺。 不然,她哪里有机会与他相遇? 或者就如前世一样,虽知彼此的存在,却也不过是陌路人罢了…… 姝音的眸光渐深,由衷道:“能在那日遇到二叔实乃我之幸!” 她现在已经无法想象没有萧二叔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了。 姝音抿了抿唇,脸上透出些羞涩,心下也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面对她的纯粹与真挚,顾珩的心里越发内疚,想说的话也有些开不了口,事先想的所有理由似乎都不足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与她来往。 什么“从没刻意欺骗她”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他确实卑劣地欺瞒了她。 顾珩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中带了点恳求:“姝音,我要说的事你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我——” 姝音伸手掩住他的唇,满眼都是心疼,“二叔,不用说的!我知道你在战场上落下了病根,也知道你因此退了亲,这么多年不成亲多半也于此有关。我知道有些病对男人来讲是难以启齿的,我……我并不介意。” “就算以后医不好也没关系。”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脸颊的红晕顷刻蔓延到耳根。 顾珩先是一愣,眼神有些困惑,随即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什么,就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她是这么想萧钺的。 “那如果以后都没有孩子呢,也没关系吗?”顾珩顺着她的话往下问,自己毕竟中了绝嗣散的毒,这一点他也是要和她讲清楚的。 听到他清楚明白地问出来,姝音的心猛地一缩,瞬间抛开那点羞意,抬起头与他对视,“没关系的!我有珠珠就够了。” “我们有珠珠就够了。” 顾珩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眼角眉梢都爬上了笑意,心里更是久违地被狂喜所包裹。当即不再犹豫,坦白道:“其实我是——”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突然响起了阿满激动的叫喊声。 “姑娘!姑娘!不好了!夫人来云回寺找你了!” 阿娘回来了? 姝音猛然站起身,既激动又有些忐忑,赶紧把阿满叫进来问情况。 阿满跑的气喘吁吁的,缓了缓才发出声音:“云回寺的小师傅刚刚来报的,夫人一大早就怒气冲冲来了寺里,执意要把你带回去!现在正挥着鞭子要硬闯姑娘闭关的院子,寺里那边就快支撑不住了!” 姝音早想过要和母亲坦诚一切,略一沉吟就吩咐,“你悄悄去把娘带过来,珠珠的事我来说。” 阿满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姝音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转过身朝着顾珩歉意道:“二叔,对不住。我娘来了,今儿的事能不能改日再说?” 顾珩的眉心动了动,“我可以留下来。” 他倒是不介意今日就与姝音的母亲见面,反正事情都要说清楚,不如就彻底说开。 “不行!”姝音想也没想就拒绝,嚅嗫着解释:“我、我毕竟还没和离,不能让娘知道我、我和……” 莫名其妙多了个外孙已经够吓人的了,如果再让娘发现自己还没和离就和其他男人私定终身说不定会气得她当场晕厥! 她怕她娘受不住这个刺激。 “和什么?”顾珩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故意逗她,“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姝音都快急哭了,咬着唇瞪着他,眼含控诉。 顾珩勾唇一笑,揽着她的腰把人抱进怀里,声线带着诱人的蛊惑,“我就当你答应了。” 姝音红着脸,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活了二十八年的年轻帝王第一次尝到了情爱的欢愉,恨不得就这么一直抱着永不分开,却听到怀里的小妇人焦急催促道:“我娘就来了,你快走吧!” 顾珩:…… 怎么弄得他好像画本里偷摸进小姑娘闺房,哄骗无知少女的登徒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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