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运输船这个动静,足够吸引城市带的所有人了。 大伙儿都来搭把手,热热闹闹地搬了半天,二十多名研究员才慢吞吞地走下运输船,不住地望向天空,还有些人忍不住轻轻地呕了一声。 有些搬动的人停下来,问:“这是……人质吗?” “是我们的战略伙伴,”海浪揽了揽对方的肩,爽朗一笑,“人质还在里面没搬出来。” “哦哦……”虽然得到了海浪的回复,但那人还是不太信任地看了他们几眼。 敬文在林争渡身边待着,忍不住环顾四周说:“绿堡星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林争渡笑而不语。 更多人走了出来,小羊过来安置人员,还有些成员过来清点物资,林争渡再去查看了巨兽的情况,钟鹭温声说:“放心吧。” “交给你,我很放心,”林争渡说,也学他将手贴在了巨兽粗糙坚硬的皮肤上,感受到平缓的呼吸、安定的心跳,以及在更明亮的舱内顶灯下,它的那对有些畸形的翅膀,林争渡移开视线,说,“这里没有你的医生,药效过后,你该怎么办?” “有药,能挺过去。”钟鹭说。 可是当时有医生治疗,他都缠上了绷带。 林争渡没说话,她想说的东西,已经被他嗅到了,她点点头,离开舱内回到基地。 海浪很快追了上来,落后她一个身位,低声说:“钟鹭是完全可信的吗?” 他在M738星用简单的玩笑掩过了知道钟鹭强化能力后的警惕,哪怕被钟鹭察觉到了,他也要说出口:“他这个能力太危险了,要是不干净,控制你的意识了怎么办?” “他还做不到控制意识的程度,但会影响情感情绪。”林争渡没有为他推脱,只是纠正一下海浪的说法,但的确,即便只是这样,钟鹭也能掀起混乱,比如让绿堡星的互相仇恨。 海浪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林争渡说:“用人不疑,我不想在这方面纠结太多,况且……” 她转面看海浪,回想敬文告诉她的内容,说:“我和他体内的微型生物植入设施是同源的,如果他对我进行了输出,我会察觉到。如果他用心不轨,我会杀了他。” 海浪一定,龇了龇牙,而后说:“这种东西我也体会不到,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信了。” 林争渡颔首,“嗯,你也休息吧。辛苦了。” 二人在下一个岔道里分开,林争渡进入机甲部车间,彼时车间内只有玻璃一个人,她大步迈过去。 玻璃抬眼看她:“咋了?” 林争渡扯着指部摘掉手套,一字一顿说:“星联,罄竹难书。”她把手套叠在一起,搭在旁边的置物架上,简明地讲述了内容。 “哈,那该死的组织里居然还有星联的人?”玻璃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笑意不达眼底。 林争渡说:“我在典礼说得还是太轻了。” “要查的话,仅靠绿血这边的资料不太行,我们还需要星联那边的资料。” “嗯,你给飞鸟说吧。” 玻璃火速编辑了讯息,林争渡过目后,根据敬文告知她的内容添加了六条细节,然后才发给飞鸟。 玻璃抬手给她扇扇风,说:“消气,给你说点离开后的好消息。” 林争渡掀开眼帘看他,玻璃说:“第一个,Q-110的前置录影我已经修好了。” 林争渡神色稍缓,左手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玻璃:“第二个,你带回来的机甲也都修复完整。” 林争渡把右手的大拇指也给他比上了。 玻璃:“第三个,星联那边发来了和谈的邀请,一个小时前刚送到,热乎的。” 严格来说不算好消息,但林争渡的确等着和谈。 林争渡说:“我答应和谈,但他们要多请几个专家,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懂,”玻璃给她比了个“四”,“还有个好消息,钟司叙发了一条新消息,但他加了蚁群最高权限,只有你能看。” 话音未落,糖果就把那条加密消息发给了林争渡。 玻璃对着监控说:“喂,不准偷听。” 糖果:【:p】 林争渡解开通讯,钟司叙留下了很简洁的一条消息:【伏玛出现异动,乞赛应该有新行动,宜提前警惕,若乞赛攻击,我方会支援。】 ……事情有点多。 林争渡沉默了一会儿,说:“除了参与整合行动的成员,其他人着手新任务,一,向民众告知乞赛族和太空站防线行动,二,准备和谈。” 林争渡早有推测,这次和谈不可能成功,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套情报,以及透露她对多项时间已经知情,抬高他们想和平解决的筹码。 绿堡星的人口有限,大家都是一人当五个人用,林争渡传达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向,随后看向放在斜前方那一列的Q-110。 乞赛仍在逼近,她还不能休息。 —— “和谈团已在一个小时前出发,前往指定的和谈地点,据悉,绿堡星及蚁群方提出了对和谈团阵容的要求,值得一提的是,本届机甲赛的绿堡星代表选手段不容也参与了本次和谈,意在……” 西里亚关掉广播,她坐在公园里,距离她五百米的地方,星联派来的人正在监视她。 即便离开了谈话室,她依旧没有摆脱自由身。头顶是她和同伴们曾经观赏过的水池装置,水池里换了新的观赏鱼。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海洋的湿咸味环绕整个嘉泽星,就像轻微的腐臭味也一直环绕着整个绿堡星。 在联合赛初期,西里亚幻想着日后搬到嘉泽星居住,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习惯这样的湿咸味。 但事实上,她在绿堡星生活了二十多年,也从未习惯那样的味道,臭味有时淡有时浓。 十三四岁的时候,她偶尔夜里惊醒时,闻到那种味道,以为蜷在身旁的朋友死掉了,惊恐地睁着眼睛,花了很久才鼓 起勇气,扭头看她。 还好,没有死掉。 她在无数的惊醒夜中确认了一件事,悄无声息地死亡,是一件令她感到恐惧的事。 但很遗憾,睡在身边的那位朋友还是死了。 朋友在夜半爬起来,抱着灯在狭窄的街道里大喊大叫,油灯次第亮起,所有人伏在窗边,麻木地看着这一幕。西里亚从窗户翻过去,脚里扎进了碎石,她踉跄着追过去,抓住朋友的手,一边哭,一边哀求。 亚修跑过来,将她与朋友拉开。朋友一路高歌到中央广场,将火引上了身。 亚修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习惯既定命运的人都会疯的,西里亚,你要习惯。” “习惯什么?亚修,是他们会疯掉的命运,还是我的命运?” “一切,西里亚,一切的一切。” 光影转换,透明水池里的几尾鱼悠游着,她睁开眼,泪水滑了下来。 “啊……你还好吗?” 有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西里亚移眸看去,一个男人,白色的衬衫外还套着个类似于围裙的东西,胸前有个名牌——“祁禹”。 他递来一张纸,西里亚接过去,“谢谢。” “你看着心情不太好,”祁禹从围裙的口袋里摸出来一样东西,又递过来,“希望它能让你心情好一点。” 白色飞鸟以梯形结构交叠着,粗看像是一件抹上白漆的建筑,同时每只鸟都潜匿着奋飞之势。 “新品,我打算命名为‘堡垒’。”男人笑盈盈地说。 西里亚回过神。 她喜欢黄莺,所以给机甲取名第七莺,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在嘉泽星纪念品店买过黄莺雕塑摆件。 这个飞鸟雕塑,也来自……鸣鸟之天。
第197章 迷路的 一口气读取完厄苏拉留存的其他记忆不是一件小事, 玻璃给了她一大罐营养液,要求她在连接前喝完。 林争渡调侃道:“还挺有医生范儿。” 玻璃:“哈哈。我的医术在基地里可以排第十。”基地里总共就只有九个人懂医学,林争渡也排第十。 林争渡关上车间的门, 玻璃鼓捣了一下Q-110,正准备播放录影,林争渡忽然喊住他,随后看向Q-110, 她说:“前几次都是我们先你后, 这次换你先。” 前几次Q-110或许还不够信任玻璃的技术,以及二人的人品,但经过几次合作,它应该能放心了。她有必要在整个合作结束前,拿到一次主导权。 玻璃会意,登时松开手, 和林争渡一起凝视它。 良久, Q-110同意了。 林争渡即刻接入, 意识被拉入厄苏拉储存的记忆里。 “……厄苏拉, ”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带着自灵魂深处升起的疲惫,白桦哑声说, “你在这件事上沉迷太久了。” 厄苏拉恍惚睁眼, 她的手还攥着白桦的无力而僵硬的手,后者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床位站着Q-27, 声音源自它。 墙上挂着面板, 实时更新这具躯体的状况,最边缘呈现了日期——816年…… 距离那次事故, 已经过去四年了。 厄苏拉揉揉额角,她轻声说:“我一直跟着您学习,如果说最了解无辅助神经实验的人是您,那么我就是第二个了解的。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走,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也能为我们的实验带来一大步。” Q-27说:“我已经坦然接受这件事了,厄苏拉。” 厄苏拉:“……” 厄苏拉垂眸,给白桦掖好被子,蓦然强硬地说:“你不该接受。” 这下换白桦哑口了。 厄苏拉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未能搞清楚这个现象,你现在看似寄居在了机甲上,但你的躯体依旧有生命体征,如果肉/体死亡,那你是死是活?如果机甲毁坏,你又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又是哪种状态,你的意识会永远迷路吗?” 厄苏拉:“老师,我无法做到放任。” “你说得对……但正如你所说,我是最了解无辅助神经连接的人。” “很快就不是了。”厄苏拉倔强地昂起头。 Q-27庞大而笨重的身躯,决定了白桦无法参与众多实验,这几年她逐渐退离核心,更多时候是提供意见和指导。 厄苏拉三十余岁,但话语权逐渐上升,带着一众人朝着一个方向砥砺奋进,本该是一段佳话。但白桦提早地感知到了隐藏在内的偏执。 826年。 学生在耳边絮絮了些什么,厄苏拉点点头,将她遣走,随后独自来到一处疗养院。院内花园里树荫浓郁,花草缤纷,蝴蝶振翅,在自然美景内,一架机甲蹲在一位老妇人身边,用笨拙的手替她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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