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饼,一口茶,吃得通身舒畅。 纪婶娘失声尖叫:“贱骨头反天了!竟然敢在老娘眼前吃饼子!知道这茶叶是给谁的吗!你就喝!” 纪元挑衅一笑,一边吃一边躲纪婶娘的鞭打,更是一头顶住纪婶娘,让她后退几步。 干活回来的纪三叔目瞪口呆,急急忙忙过来拎起纪元。 纪元还不忘塞饼,把锅里的饼子全都吃干净。 “天生的!你就是个丧门星,短命鬼!不仅欺负我儿子,还偷吃我家的东西,怎么不去死。”纪三叔暴怒,直接把纪元摔在地上,脚也踹过来。 可眼前的纪元不是之前逆来顺受的小纪元,他直接爬起来,扯着嗓子道:“三叔三婶,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之前的伤还没好呢!” 正是安纪村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不少邻居听到动静,伸头往纪家看。 发生什么了,怎么喊得这样厉害。 第2章 第2章 “三叔三婶,你们别打了,求求了。” 纪元边说边往外面跑,但只跑到门口,就哭了起来。 瘦骨嶙峋的八岁娃娃哭得让人心疼,邻居安伯都忍不住道:“小孩子做什么错事,何故要这样打他。” “是啊,平时纪元不是很听话吗。” 也有些知道内情的撇撇嘴,纪家这两夫妇,也不是头一次了。 见周围四邻过来,纪叔父脸色难看,抓住纪元衣领往院子里拽。 只听撕拉一声,穿了好几年的衣服彻底撕破。 纪元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头往前一仰,整个背部裸露在外面,八岁孩子背上的伤痕,让邻居安伯吃了一惊。 不仅他看到了,安伯娘惊呼:“怎么这样多伤。” “看什么看,小孩子家的,怎会没个磕磕碰碰。”纪婶娘从里面跑出来,手里还拎着空了的碗,“馋嘴的东西,吃了全家的饼子,放在你家不打啊。” 安伯娘是个利落的,直接道:“那也不能打成这样吧,新伤旧伤的,你家纪利也这般挨打吗?” 这话一说,纪叔父纪婶娘被噎着了。 闹这一圈,整个安纪村都知道,纪家大哥留下唯一的儿子被自己弟弟欺负,背上伤痕纵横交错。 再想到平日里纪元沉默寡言,最是听话。 每日见他,不是放牛就是割草,反而比他大四岁的堂哥纪利,日日去上学。 哎,没爹娘的孩子,就是苦。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纪三叔纪三婶只好作罢,恨恨放下手里的树枝。 谁料纪元竟然还不回去,定定地看着他们。 其他邻居也劝:“算了元哥儿,你三叔三婶养你不容易,多个人多口饭,你还是道个歉,回去吧。” 纪元到底不是小孩,知道今日闹到这样已经差不多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在别人眼中,纪家三叔三婶,确实养着小纪元。 可这些人不知道,真正的小纪元已经死了,饥寒交迫,死在春日即将来临的时候。 纪元摸摸涨了的肚子,心道:“以后,以后还会吃饱的。” 他暂时只能在小纪元死的这天,做这么点。 以后不仅要吃饱,还不会挨打。 纪元眼泪汪汪,朝邻居们道谢,看得村里人说不出来的感受。 最后到替他说话的安伯安伯娘那,纪元道:“谢谢安伯安伯娘,我先回家了。” 两个人微微摇头,看着小孩破了的衣服,安伯娘想到平日纪家那俩人的作风,开口道:“我给你补补衣服吧。” 纪元并未拒绝,这是小纪元母亲留下的衣服,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蔽体的衣物,实在不能随意丢弃。 再次回到纪家,纪元直接被气急的纪三叔关到柴房里。 倒是不敢再打,生怕把安纪村的村长招过来。 平时木木愣愣的丧门星竟然会喊了,真是晦气。 纪元乐观,心道,还好,今日不用做晚饭了。 被关进柴房的纪元,再次感受到冬末春初的冷意。 小纪元就是这么一日日挨着,最后挨不动了。 冷静下来的纪元思考接下来的事,根据他了解的情况。 他所在的朝代类似宋明。 但国家却是闻所未闻,叫天齐国,年号为化远。 现在正是化远三十一年正月二十。 自己则为天齐国,建孟府,正荣县,安纪村的孤儿。 安纪村,听名字就知道,有安,纪两姓。 安家人多为大姓,村长也姓安。 纪为小姓,占人口的三分之一,平日也算有话语权。 此地民风还算淳朴,近几年好学之风甚盛,家里有些薄资的都会送去学堂读几年,盼着能做个秀才生员,都能替家中免去负担。 安纪村也不例外,他们村有处私馆,都称私塾。 是位五十三岁的赵秀才赵夫子所设。 纪元的堂哥纪利就在此读书,也是今日纪元放牛时,无意中去到的地方。 纪元的三叔三婶家,在安纪村确实还算不错。 家里有些田地,房屋近几年盖得也不错。 私塾里其他学生也差不多。 条件最好的,估计就是村里大户家的三个儿子,还有村长的孙子。 小纪元的记忆里,原本他也是要被送到私塾的,但家里横遭变故,最后饥寒交迫死在牛犊旁。 想起这些,纪元不由得叹气,但也让纪元似乎看到一条出路。 读书。 在他那个时代,无人不读书的。 不上够九年义务教育,都会被嘲笑九漏鱼。 而如今的朝代,读书肯定没错。 旁的不说,就算读几年书去县城做个账房先生,也比一直在这要好。 若真能考取功名,他就不会永远在这。 纪元看看自己满是冻疮的小手。 为了不吃这些苦,为了让小纪元最后的遗愿满足。 他都会努力学习这里的文化知识。 等到年岁大一些,再待到时机成熟,便从这里出去。 上辈子的他已经走了。 想来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爸妈早就离婚,也不会有人为此伤心。 就是可惜自己辛辛苦苦加班赚来的奖金,不知道还会不会发,希望领导有点人性,帮他买个好看的骨灰盒? 纪元一向乐观,还有心情打趣上辈子的事。 至于这辈子,他同样会好好过的。 天未亮。 纪元按照小纪元的习惯起床。 打水,做饭。 纪元有小纪元的身体惯性,都做得来。 起床的三叔三叔堂哥一家,见昨天发疯的纪元跟之前一样,顿时安心,刚要嘲讽几句,就看到饭桌上竟然放着四副碗筷。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婶厉声道,“丧门星也配跟我家坐一起?!” 做好饭的纪元擦擦手,一屁股坐到自己位置上,随口道:“再骂一句,丧门星就丧到你头上。” 纪元吃的飞快,他今日还有事要做,不能耽误时间,根本没给这一家三口找碴的时间。 吃过饭后,纪元去到牛棚,把小牛犊牵出来,他要快点送小牛犊吃奶,然后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安纪村大户安明鹏家。 说是大户,就是田地多些,自家所有人都是要干活的。 不过他家人口众多,家里三十多口也没分家,还养着两头牛,两头驴,猪五头,鸡鸭鹅无数。 听说春天一来,还有新的牲口要进。 纪家买的牛犊就是他家母牛所产,六个月左右虽说要断奶,但要慢慢断,每日还是要拉过来吃奶。 从一天三顿,慢慢减少,等到小牛的牙齿长得差不多,就能彻底断掉。 纪元小时候在农村时跟爷爷奶奶一起养过牛,知道一点。 清早给纪元开门的是安家长房的大儿媳妇,平日管着牲畜,最是古道热肠,也最爱热闹:“元哥儿,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对了,昨日你三婶打你了?” 安家大儿媳妇本没打算得元哥儿回音。 这个小孩向来沉默。 没想到却听纪元道:“昨日打的不狠。” 说罢,纪元又道:“安大娘子,我以后能每天这么早来吗。” 纪元又说了两个时间。 早中晚三次,他会准时过来给牛犊喂奶。 安家大儿媳妇随口应下,反正她每日管着牲畜们吃喝拉撒,时间都行,却琢磨起元哥儿先头那句话:“昨日打的不狠,那以前打的狠?” 她话说完,只见小孩像是被说中了一般,把头低下,认真道谢:“我去给小黄喂奶了。” 安家大儿媳啧啧几声,看到准备去河边洗衣的二弟媳,顺手拉她过来说闲话,压低声音:“那纪家的,不止昨天打了纪家大哥留下的元哥儿,以前也打,打得很呐。” 等吃了个半饱的牛犊小黄纪元牵出安家,安家进出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可怜啊。 没了爹娘就是惨。 顶着这样的目光,八岁的纪元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牵着小黄继续去放牛,其间还要捡些柴火,不然会被责骂。 纪元挑来挑去,选好合适的树枝,捧着一兜子的河沙,终于在赵夫子私塾开课时,蹲坐在昨日的窗户下面。 纪元支起耳朵,听赵夫子讲课内容。 似乎因为年前布置的功课,这些学生们都不会,所以只能再讲一遍。 “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这些你们都不会,如何能去县学。”赵夫子声音古板严厉,听着便知是严师,“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千字文还不会背,每人十下手板。” 纪元都啧了声,私塾里都是五岁到十三岁不等的孩童少年,确实坐不住。 但千字文都不会,进度着实差了点。 没记错的话,赵夫子所说的几篇文章,都属于蒙学,就是小孩启蒙要学的。 五岁到八岁的孩子还好说,他堂哥纪利十三了,还不会背,这是不是有点夸张?没记错的话,这是他入学第三年吧? 不过对纪元来说,也没好到哪去,若说背诵,约莫是没什么问题的,对他算是复习。 但写字就不同了,先不说字体的不同,便说毛笔字他也不会,定然连蒙童也不如。 算了,他如今这环境,先会背已经不错了,能学一点是一点。 那边赵夫子领读,他心中默默跟着背诵,那捧沙也被放在地上尽量平整,写一行字抹掉一行,努力回忆繁体字应该怎么写。 只是这窗子有些隔音,赵夫子在左边领读时,他还能听得到,走在右边时,那就差了些。 一旁的小黄吃草,纪元坐在地上认真背诵默写,偶尔听不清的,便站起来听。 一上午时间飞速过去。 听到赵夫子说下课二字,纪元赶紧踢散沙子,赶在学生们放学前离开,他要带着小黄吃第二遍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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