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修长的十指缠上红线,白玉剔透的指尖在烛火下泛着莹润光泽。 印象里他总是一个人缠着红线,手指翻飞间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繁复图案。 或许是从小接触傀儡线的原因,这红线在他手里也听话极了,绕成什么样都可以,蝴蝶、兔子、高楼……栩栩如生。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举着手臂,将指尖红线递到别人的眼前,碎发遮盖眉眼,鸦羽长睫垂出漂亮的弧度,声线有些干巴巴的在问:来翻花绳吗? 菩然放下水杯:“现在不是玩这种东西的时候吧,师父还在林府,要是他一觉醒来发现没有人了,这不太好吧。” 暴怒:“……” 那你手指往人家花绳上凑什么凑呢。 她一接,原本漂亮的图案瞬间散乱的不成样子,小石头没翻过花绳,郁闷的身子一挪,躲拐角和贪婪脑袋贴一块去了。 “我以前就想问了,你是怎么翻的,特别是那只蝴蝶,我也想学。” 贪婪低头,认真的将她手指上散乱的红线抽离,缠在自己手上,指尖跳跃像在翩翩起舞,很快蝴蝶成型,菩然眼里噌的一亮。 “就是这个!” “我教你?” “不收费吧?六师兄你是知道的,我没钱。” 贪婪差点笑出声,哼了哼,嘟囔:“都送你钱庄了,以后还会问你要钱么。” 他俩年纪本就相仿,现在又手指碰手指,少女动作虽笨拙却专心致志,少年手把手教的认真仔细。 夭桃 李,风华正茂。 暴怒半眯眼:“瞧着挺有意思,我也想学学。” 贪婪眼皮都不抬:“一百两黄金。” 暴怒:“……” 说完还拉着菩然一起背对他,遮挡住他打量的视线。 偷学也不行。 大师兄一怒之下内力肆虐,车帘掀起刮入一阵冷风。 忙着翻花绳的菩然:“有点冷,大师兄去把车帘拉严实些。” “……哦。” 没办法,他知道师妹不能惹,真闹起来,宗门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师妹够他头疼的。 贤才猛将得用来疼,不能打不能骂,不然她会给你撅翻天。 马车行驶好一会儿,终于到达密疆新址。 哥几个没人愿意动,还是嫉妒主动下车去通知琉因,回玄月吗? 琉因泪流满面:“我去!但是你们能不能先帮我解决他!” 身后傅沉穷追不舍,一身阴郁冷气像条毒蛇紧紧攀缠琉因。 一听他鬼哭狼嚎,菩然也从车上下来了,师妹仗义拔剑:“包在我身上!” 暴怒客气的把她的剑推回剑鞘,转而拔出自己的剑,高兴:“你要几分死的?七分死?还是全死?” ……你当是牛排啊! 琉因指尖颤抖:“要活的要活的!他现在可是我新建密疆第一位长老,不能杀啊。” 傅沉对一堆大佬视若无睹,只是紧逼琉因,语气不善:“你毁了我全部收藏品,一声不吭便想逃之夭夭?” 原来是当时琉因秘阵启动的爽,结果密疆一塌给傅沉收藏的头骨骷髅全砸个粉碎。 人家当然生气啊。 说完还将视线阴恻恻的投落菩然腰间,那里果然还挂着他的骷髅玉坠。 其他的全毁完了,哪能料想菩然腰间这一块,一下就成了傅沉所有收藏品中最贵重的一块呢。 “哎。” 菩然取下玉坠拍到傅沉掌心。 “我拿这个先赎他几天行不行?” 琉因:“?” 什么叫赎我几天,那以后我回密疆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呗? 傅沉爱惜的指腹在玉坠上摩挲,阴冷的寒气终于消散些,松了口:“人你带走吧。” 贪婪的弹珠一下打他腿上,琉因“呜”了一声。 “快点走了。” 琉因知道自家兄弟小强生命死不掉,对贪婪的出现没有意外,只是纳闷:“你怎么历个劫难还历的满面红光的?” 贪婪森森一瞥:“你不也春光盎然的么。” 其实在很早前傲慢就说过一件事。 谷中暴食和贪婪的关系最好,连喜好也近乎一样。 你说对吧,菩小然。 小师妹一挥手:“好了,快点上车,我们回家。” 全员不再嬉闹,异口同声:“好。” 说完彼此一愣,竟相视一笑。 大抵没想到会说的这么齐,所有人不约而同都想一块去了。 回家。 …… 林府。 深夜李老惊醒,大口喘息,满头冷汗。 哎,刚刚做了徒儿们跑路回玄月,就丢下他一个人的噩梦。 还好还好,只是梦。 老爷子做完自我安慰后又甜甜进入梦乡。 真好,睡醒后就能跟徒儿回家了。 结果第二天清晨,他满地乱爬发出尖锐爆鸣声。 “徒儿!我那么多徒儿呢!” 急得他是抓耳挠腮,捶胸顿足。 听闻消息急急赶来的林南熙也是大懵特懵。 “你……你昨晚不是跟他们走了么?” “啊?” “他们……他们没人通知你吗?” “啊??” 啊??? 小老头泪洒现场,徒儿!徒儿等等我!!!
第217章 仙家,许久不见】 天乌蒙蒙透出微弱亮光,破晓刚至,不曾想又飘起了细雪。 两辆马车停在定远侯府前,少女弯腰撩起车帘:“我下去吧。” 车内几人困意深重,眯眼打盹,慢吞吞点了点头。 足尖轻盈落地,风雪犹如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包裹,寒意无孔不入的钻入衣衫,落在肌肤好似融化的冰霜,一阵激凉。 她着一身裘衣,头戴兜帽,帽边雪白的绒毛将隽秀的脸蛋衬得更加小巧。 府前没有人,她便去敲门。 “叩叩叩――” 沉闷三声响。 此刻街道空荡,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千家万户灯盏未明,世界灰沉,犹如一幅黑白山水画。 “哎,来喽!” 朱门敞开迎客,门卫抬眼对上一张白净秀气的面庞,一愣。 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仙家还在休息?” “!!!” 浑噩的思绪一下拨云见月,门卫激动的直拍脑袋。 “哎!哎!菩姑娘回来了!菩姑娘回来了!” 他扯开嗓子往里喊:“快通知侯爷!姑娘回来了!” 金丝琉璃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随着逐渐热闹的脚步声,府内似被唤醒般染上明亮色彩。 有人大跑几次差点跌倒,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来到傲慢房前扯开嗓子喊,喜出望外:“侯爷!菩姑娘回来了!就在门口呢!” 这些日子傲慢睡得并不好,玄月易主,新王登基,百废俱兴,他协助谢谨言忙里忙外操劳过度,头便痛得很。 睡下没多久又被疼醒,昏昏沉沉更为疲累。 这一声唤的他足足睁眼愣了有一分钟才骤然回神。 “侯爷?您醒了吗?姑娘回来啦!” 他终于听清了,穿衣的动作竟仓惶至此,慌张匆忙失了往日从容的风度。 平时打理的服帖整齐的银丝,拢都来不及拢一下,只是快速整理衣衫,取过狐裘大衣披在身后,雷厉风行推门而出。 “侯……” 小厮一顿,他只瞧见微晃的银色碎发,以及雪色长睫下盛满急迫的鎏金眼瞳。 男人好像踏着风,乘着雪,衣摆翻飞大步流星。 他本就生的举世无双,似松柏枝头凝出的冰霜,如今踏入茫茫雪色中,更是冷清出尘,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鼻息的热气在空中翻出白色的雾花,银发与睫羽落了不少雪。 侯府太大了。 他开始责怪自己当初为何要将它修建的如此阔大,就连去见想见的人也变得漫长无际。 人总是这样,明明隔的不远,却还是恨不得缩地成寸。 日月流转,星河倒挂,傲慢只是觉得她离开的太久了,久到日成月,月成年,每一天都被揉碎,拉的如此冗长。 一路赶来,在看见门外站在马车旁的少女时,激烈跳动的心忽然就如找到归所般平静下来。 “菩然。” 声音依旧如往日动听,眼瞳清隽,浮光跃金,万千风雪流动如烟自他身畔轻轻拂过,天地一切都沦做了他的陪衬。 菩然转身将他镌刻进眼底,迈开步子朝他跑来。 “仙家!” 少女姿容殊丽,眉宇间的神色生动不少,这些日子她变了很多,比起第一次相遇更为灵动,多了人间烟火味。 一声仙家唤的他直发软。 世间也就只有她一人这般唤。 须臾,人就在眼前,他的手指哪怕万般克制,落在少女脸颊时还是生出细小的颤栗。 往前傲慢没喜欢过谁,不知思念竟这般难熬,轻而易举击溃他以往历练的所有忍耐。 又或许从她接他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无需再忍了。 万事总有她与他一起担。 “仙家,许久未见可有想我?” 男人薄唇抿紧,手指小心摩挲她的脸庞。 想。 眸中情绪太深了,宛如渐融的黏糖层层堆叠。 “我日日都在想仙家。” 菩然弯唇一笑,璀璨生花。 这话简直是要把傲慢的心捣碎了封装在蜜罐里,金玉瞳仁中的眸光颤了又颤。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那温软的脸颊,又掠过兜帽边沿的绒毛,随后向下珍视又坚定的牵住少女的手。 “先进屋暖暖。” “好。” 菩然回家理所当然就跟仙家跑了。 马车上哥几个还在打盹,直到门卫战战兢兢去叫唤。 “诸位大人,不然进屋再睡?”
第218章 仙家自是真仙家】 几个人打盹是有原因的。 后面那辆,是懒惰没话说,打个哈欠倒头就睡,自动开启静音勿扰模式。 那嫉妒一个人干坐着温习药理,时间一久自然也蒙生了困意,脑袋一点便睡了过去。 琉因正在构想伟大宏图,让师妹心动的一百个小妙招,脑袋小小想法多多,一不小心给自己cpu干烧了,超负荷运行强制进入深度休眠。 三个人全灭。 前面这辆,是菩然不说话后气氛越来越尴尬,暴怒便提议让小师妹站出来说几句,菩然特别包容他们。 真是的,看在你们这么诚心求我的份上,我就说给你们听好了。 于是她合起手掌虔诚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 贪婪:“……” 暴怒:“……” 一切污秽皆被洗涤,灵魂都升华到进入忘我境界,眼皮越来越重,“啪嗒”一下合上,睡得不太好,因为梦里小师妹还在念。 车到定远侯府,菩然一瞧车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二人,叹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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