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的君主并没有追究他们的失礼,而是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瑰色的唇轻呷一口醇香的茶水,明润的眼中晃着惬意的浅笑。 三人慢慢静下心神,态度因君主安抚的话语而缓和下来。 喝茶的喝茶,吃糕点的吃糕点,四周绿枝垂落,浓艳的群花簇拥,别样雅致。 静候的婢女轻手轻脚退下,阳光斜照,穿过藤萝缝隙,在下方白玉桌前的几人身上落下斑驳光点。 监察者攥紧袖角,放轻的声音柔软的像团棉花:“陛下,您的身体如何了?郦城一战似乎并不太乐观。” 菩然摆摆手:“无碍。” 她支起双臂,下巴抵在交叉的十指上,秀气姣好的脸部线条流畅美丽。 少女的容颜就如这里随处可见的百花,令人移不开眼。 夭桃 李,姝丽绝色。 半垂的浓密长睫盛着掉落的碎光,她娴雅的晃着瓷杯,眸光注视起伏的茶水,道:“在郦城时,你们可都有瞧见那条与我交手的黑色巨蟒?” 三人不自觉坐直身子,腰背挺直如松柏。 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们郑重点头:“自是瞧见了。” 这辈子也无法忘记。 超出人类该有的,绝对强大的未知力量的碰撞。 毁天灭地,震撼人心。 当时若不是陛下出手,所有人都要殉在郦城。 思及此,迷弟迷妹们乍现星星眼。 陛下!强强!带带! 菩然掀眸,直言道:“当时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敌人就在现场,与我甚至不过厘米之隔。” “我挥散迷雾,他却能瞬间消失……” 缓缓叙述的尾音带有深意的拉长,她看向三人的眼睛,问着: “你们觉得,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一番话将现场的气氛带入铺天盖地的疑云中。 三个人同时放下手中的茶点沉思起来。 按理说,这种距离下敌人是不可能完全脱身的,陛下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毋庸置疑。 如果不是拉开过大的距离,那么这个人不论逃到哪里,都甩不掉陛下的追踪。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敌人逃掉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 令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菩然换个姿势,一臂搭在微凉的汉白玉桌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脆响声散漫的没有节奏,落在他人耳中却是奇异的多出催促的意味。 “!” 监察者眸色一亮,努力压住想到答案的激动,平稳着语调,自得道:“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逃,他就在城中。” 不知另外两人是什么神色,至少菩然是笑着鼓掌:“哦~和我想的一样!” 嘻嘻,甜妹飘飘然,感觉自己跟喝了一坛陈酿似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我跟陛下心连心诶~ “我认为敌人不仅没有离开,还就藏在我的身边。” 一张桌,四个人,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郦城一战,当时的情况可以这么说: 操控黑蟒的人在身份即将暴露之际,面对最为难缠的菩然,根本来不及逃脱。 他的确没逃,只是穿着同伴熟悉的,不会令人起疑的宽大外袍回到躁动不安的人群中,装作依照陛下的指令保护百姓。 当时惊慌乱作一团的场面,每个人沉浸在恐惧中已然是自顾不暇,谁能注意到周边少了一个人? 仔细回想,在第一次赫连时发动瘴气进攻时,三位神职离开君主身边,分散开去掩护百姓撤离,他们就有了足够的嫌疑和作案时机。 在君主视线之外,做什么事菩然都不会知晓。 接着就是第二次瘴气进攻,突然降临的boss亲自操控黑蟒与她交手。 对战结束,云团后没有敌人,菩然浮在空中向下俯瞰,只有乌泱泱的人群,和混在其中悄悄归队的,神职。
第382章 当时诈的那一下】 茶话会上,陛下将郦城一事摆上台面去细扒每一个节点,渐渐的,三人变得焦躁难安。 这已经不是敌人没有撤退而是隐藏在城中的问题了,这是每一个剖析的细节都将矛头指向他们三人的问题。 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眼下情况指明,三人当中的确有叛徒。 空气干燥,仿佛随便飘来一颗火星就能掀起燎原大火。 风和日丽,晴空明湛,鼻尖馥郁的花香萦绕不断。 事态严重,少女再次端起杯盏,悠闲地品尝,与这沉凝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菩然挺慨叹的,对方真能沉住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无事发生的坐在她面前装。 “好了,都放轻松点,先喝点茶。” 三人像是木桩钉在原地,没有心情再去做其他事。 唯有陛下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是叛徒,自己站出来。” “……” 哈? 监察者怒火中烧,“嘭”的拍桌而起,眼中火苗正盛:“现在我就宰了你俩!!!” 乖乖! 菩然一惊,赶紧扶住桌面震起的瓷杯,宝,你生气归生气,别乱拍啊,杯子倒了怎么办? 里面装的可是我心爱的酸梅汁! “嘭!” 裁决者这一下裹足了内劲,把桌子捶个稀巴烂,阴冷质问:“你怀疑我对陛下的忠心?” 白玉桌碎裂,杯盏尽落,茶水糕点洒了一地,英明神武的君主颤抖双手僵在原地。 审判者看着已经变成火柴人的陛下,果断的伸出双臂将争吵的二人拉开:“吵就吵,别动手动脚。” 又装老好人。 两人同时“嘁”了一声,不耐烦道:“叛徒不会是你吧?” 审判者额角青筋直跳,努力微笑看向菩然,征询意见:“陛下,我可以把他们都杀了吗?” 线条火柴人终于抖够了,脆弱的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翻起死鱼眼:“杀什么杀,不准再吵了,跟我去散散步。” “哦。” 三人异口同声,跟随在陛下身后反反复复瞪着剩余两人。 你俩真该死啊,谁是叛徒,快点站出来! 你俩真能装啊,不出来那我就全都杀喽! 你俩真能闹啊,有点自觉可以先自裁吗! 三人眼神厮杀,前面的君主岁月静好的散步。 只是走着走着,他们发觉不对。 陛下,咱们走了好久了,再走就要出皇宫了! 不知不觉中,一直紧跟队伍的审判者放慢了脚步。 菩然若有所感回头看他,疑惑:“怎么不走了?” 偌大的皇宫风吹草动,鸟雀鸣叫,生机勃勃,唯独没有人的气息。 摇曳的琼花,晃动的枝条,衣摆带起的气旋盘起落叶,在这恢宏阔气的皇宫里,可瞧不见一丝秋日的悲凉与萧瑟。 审判者收回看向四周的视线,注视她,磁感的嗓音如古琴拨动:“陛下,不知从何时开始,除了我们,皇宫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一说,那两位也静心凝神去感受,眸色讶异。 竟真是如此,难道是茶话会开始时,所有人就陆续撤离了? “啊,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陛下如此回应道。 少女笑着,声音飘忽:“是我让他们走的。” “说来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她走近金袍男人,探出双手细致轻柔的帮他整理衣襟,扑拍本就没有褶皱的衣料。 动作亲昵而自然。 审判者垂下眼眸,乌黑的眼珠宛如不会被任何情绪揪住的琉璃珠,沉冽的唇瓣削薄性感,问着:“是何事?” 整理衣襟的纤手向上摘下他的面具,令那副妖异美丽到不真实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这张脸比之色欲也不遑多让,根本不像是人间该有的产物,美到近乎妖魔化。 不管看多少次,都令人惊羡哗叹。 “其实入侵到人体内的瘴气,早前我就学会了该如何治疗。” 嫉妒的眼睛已经痊愈,只是消息瞒的严实,外人并不知晓。 审判者眸色倏尔一动,宛如深夜蛰伏的毒蛇眨动竖瞳,危险悚然。 “我借着引导运气的幌子,用灵力将他们二人体内的瘴气清除。” “当然,我也引导了你,不同的是我没有治愈你。” 菩然漫不经心的对上他没有感情的视线,自唇齿吐出的话音可谓是字字珠玑,形成无路可逃的逼仄围墙: “那么,你是如何恢复的呢?” “……” 这等邪祟之物,没有我的灵力,你是通过何种办法将它清除的?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是他自己。 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那俩再没眼色也是瞧出了端倪。 什么?不是因为我们太强,你稍加引导我们自愈的么? 亏我们痊愈后还大摇大摆跑到审判者面前,嘲笑他废物。 嘲笑? 监察者与裁决者登时一惊,恍然大悟。 把整件事顺一遍就是: 人体内的瘴气必须要用特殊方法治疗,陛下将他们治愈后,让他们误以为是自己实力强劲挺了过来。 依照这两人的性子,一定会去卧病在床的审判者那里冷嘲热讽。 废物,不愧是战力垫底的,我们可以自愈,你行么? 审判者犹豫过,他作为魔物并不清楚人体的耐性,尤其是裁决者这种顶尖强者对瘴气的抵抗力,见二人痊愈,以为真的可以通过运气的方式消除瘴气。 为了不引起菩然的怀疑,他自然是跟着部队走。 陛下所用的方式是一样的,要是只有他没有痊愈岂不就是增加了嫌疑? 所以他不再装病,混在其中喜气洋洋的参加了今天的这场庆祝茶话会。 多么可笑,临近尾声,自己还被对方诈了一下。 他揉着昏沉的额角,显然是郦城一战耗费了不少精神力,疲惫之际也经不起一步步的试探和陷阱的考验。 审判者,或者说是魑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决战的紧绷感,反而是不用再演戏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他的语气随和,如同在谈论今早吃了什么般平常,嗓音轻淡温润:“怎么怀疑上我的?”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至今隐藏的挺好的,除了最后瘴气一事犯了致命错误,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的纰漏。
第383章 怀疑的始终(上)】 一切要从赫连黛的遗言说起。 当符文石战争结束,爆出赫连时未死,比起最后的阴谋,菩然更关心他是怎么从青蓝色火焰里逃脱的。 明明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瞧见火焰将他焚烧殆尽。 没死,第一个受到怀疑的自然是当时处决他的裁决者。 而随着调查的推进,她摸出赫连时背后还有更恐怖的存在,那么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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