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贵人捏了捏女儿粉嫩的肉脸,怜爱道:“到时候,再来十个额娘,怕也拿不住这小妮子呢。” 二人相视一笑,次间里头气氛松快许多。 另一边,胤礽正跟着宜嫔在稍间探视五阿哥。 胤祺还是个吃奶的团子,吃饱了眼一闭就要睡觉,倒是好管。唯有一点,这孩子起床气大得很,若是被吵醒了,定要惊天地泣鬼神地哭一番。 佟佳贵妃打趣儿,说“五阿哥这是随了他额娘呢”,宜嫔听着还挺得意,小声嘟囔着“我生的孩子,自然是像我”。 碍于小五的起床气,宜嫔都没敢发出一点声响,胤礽就更谨慎了,蹑手蹑脚的小贼一般。五阿哥这会儿才睡下没多久,胳膊腿儿好像肉嘟嘟的藕节,正摊成个“大”字打起了轻鼾,时不时鼻子里头还吹出个鼻涕泡。 宜嫔不禁掩唇笑了。 胤礽细细看了好半晌,觉得五弟弟下盘壮实又稳,按照谙达所说,一定很适合骑马。 至于阿玛说的“不爱读书”,他倒是完全没看出什么来。 陪着孩子待了小半个时辰,郭络罗姐妹便起身回宫去。胤礽又单独跟塔娜玩了一会儿。 他发现四妹妹真的是个很聪慧的小丫头。 比如说猜两只手哪只有糖果,四妹妹竟然会通过他的表情细节来判断,甚至还会诈他一下! 胤礽忍不住夸:“佟娘娘,你们方才说的对,四妹妹往后谁也拿不住,真是太好啦!” 佟佳贵妃也正惊奇呢,闻言笑着逗他:“太子可真是心善,塔娜若是欺负兄弟姐妹呢?” “不会的。佟娘娘养大的妹妹,不会欺负人呢。” 佟佳氏心里又甜又暖,伸手轻轻点了一下胤礽的额头:“承蒙太子信任,本宫也定不相负。” * 景仁宫内春华灿灿。 正殿前头的四株古柏上,今年都开满了一簇一簇的紫藤花。这藤是花房的人去年就移栽过来的,藤缠树的方式靠着古柏,一入春便开得繁茂极了。 康熙盘腿坐在南窗下,向外瞧一眼,笑道:“舒舒这般有情致,朕便想赖在景仁宫不走了。” 赫舍里递了杯春日的花茶过去:“皇上要如此,莫说老祖宗和后宫诸位妹妹了,言官们都能将臣妾数落出花儿来。” 先前才闹了一出风闻言事的乱子,康熙正看言官不爽呢。 便竖了眉道:“朕看谁敢!” 事实上,为了加强皇权、驭于党争之上,开年之后,他已经逐步将要务转给南书房处置了。 两党之一便以索额图为首。 赫舍里不便接话,便笑着佯嗔:“皇上还没察觉嘛。如今保成大了,瞧见您跟臣妾总腻在一处,都不好意思待在殿里了。若还久住下去,岂不是要叫保成睡在外头宫道上?” 康熙约莫是想象了一下画面,又心疼又好笑道:“兔崽子,才多大就这般。” “孩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长大了呢。”赫舍里也叹道。 康熙被转移了话题,想起一桩事来。 “说到住处,去年夏季因为地龙翻身,耽搁了毓庆宫的修建进度,许多工序又都推到重来了一次,到今年入秋之前,也差不多该盖好了。朕打算叫内务府仔细布陈一番,明年就叫保成搬进去。” 赫舍里一怔:“这么快?” “不早了。”康熙笑话她,“过了年保成也将满八岁。他到底是储君,朕这个年纪,已经独自在乾清宫住了。” 赫舍里前前后后拖了三四年,将儿子留在身边,想尽力给他个快乐自在的童年。如今也确实不好再拖着了。 她只得不舍点头应道:“是呢。好在日精门出去也就是毓庆宫了,离得不远。” 康熙便笑着拉过赫舍里的手:“做额娘的总是操心些。他年岁尚小,虽住在毓庆宫,却还是可以自由出入内廷,定会时常来景仁宫烦着你的。” 赫舍里也跟着笑起来。 她担心的并非这些小事儿。而是再过几年,玄烨会不会重走老路,叫养心殿与毓庆宫变成东西对立之态。 到那时,毓庆宫就不是荣宠,而是枷锁了。 赫舍里心底叹了口气,听到康熙终于提起今日这般高兴的缘由。 “三番叛乱历时七年之久,而今终于收复了湖南岳州、长沙、衡州,攻下桂林,甘陕亦克复汉中、重庆、成都多地。吴世璠已经逃往昆明,我大清经此一役,已是胜券在握!” 赫舍里忙起身行大礼,笑语恭贺道:“臣妾便知会有这一日。皇上贤明之君,天之骄子,如何会败。” 康熙听着这话心中舒畅,亲自扶了皇后起身:“舒舒快起来,朕还有一桩好事说与你。福建总督姚启圣上书,正全力招降郑经部下朱天贵,且朱天贵已经有了松口的迹象。届时,他手下部众两万余人,战船三百余艘乃至沿海诸岛屿,都将归我大清所有。” “等到此事定下,朕便要在养心殿正间大宴百官!” 赫舍里知道这些都是板上钉钉之事,便喜道:“那臣妾等皇上宴过百官,在景仁宫也摆一桌,咱们家中庆贺。” 康熙听到这话心头只余欢喜。 他深情地望着赫舍里,弯唇应下:“好。咱们一家三口,家中庆贺。” * 这日正逢初一。 景仁宫内早早开了门,等着各宫娘娘小主前来问安。 宜嫔跟郭络罗贵人如今都被抱走了孩子,反倒有几分同病相怜,还能约着一道来请安。她们来得已经算早,进去之后,发现德嫔已经先到了。 这样的日子,郭络罗贵人只微微屈膝见了礼,便在宜嫔下首入座。 宜嫔则与德嫔颔首,笑道:“德嫔当真是恭谨。本宫只当来的够早了,可还有得学呢。” 德嫔面色发白,瞧着像是没休息好;今日穿的也古怪,旗装上身有些紧,倒是衬得人颇有几分风姿。 她回起话来,带着几分气弱:“宜嫔姐姐太抬举了。只是感沐皇后娘娘恩德,醒得早了些,便提早过来了。” 宜嫔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笑笑也就不搭腔了。 没一会儿,佟佳贵妃、纳喇贵人也相继进来了。外头天还黑着,几个妃嫔时不时抿一口刚泡的新茶,捏块糕点,提提精气神儿。 德嫔却是一口也没碰过。 佟佳贵妃瞧着她脸色不对劲,到底还是关心了一句:“德嫔这是怎么了?瞧着脸惨白。” 德嫔微怔一瞬,神色复杂地看了佟佳氏一眼,摇头温和回到:“嫔妾没事,只是有些累着了。劳贵妃娘娘挂心。” 佟佳氏挑了眉梢。 就四阿哥那副木头小人儿的性子,又有嬷嬷们照看着,当不会累人才是。除此之外,德嫔怕也没什么要忙的吧? 赫舍里还在后头梳妆,逢春先出来,在西次间内照应着诸位娘娘。 此时听到佟贵妃的话,她也觉着德嫔脸色差的异常,忙上前问:“德嫔娘娘瞧着这些糕点没胃口?可有什么想用的,奴婢叫人送来。” 德嫔一时被架起来了,也没法再推辞不用,只好道:“近日确实胃口不好,劳姑姑取几颗蜜饯便好。” 这话叫除了佟贵妃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纳喇贵人脱口而出:“爱吃酸,还胃口不好,我瞧着德嫔的身段也比先前丰润了些,莫不是有了吧?” 宜嫔与郭络罗贵人对视一眼,也开口道:“本宫怀五阿哥的时候便吐的厉害,也是没胃口,唯有蜜饯和酸萝卜能吃得下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德嫔本人也愣住了。 佟贵妃便问:“你多久没来月事了?” 德嫔想了半晌,有些羞赧道:“倒是确实隔了五个月之久了……不过,嫔妾自小体质不同,每三月才来一次月事,太医说不打紧,也就没再管了。这回只是少来了一次,先前也有这样的状况,便没当回事……” 这番话听得一众宫妃目瞪口呆。 半晌,佟贵妃才叹道:“也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真的心大。” 她又看向逢春:“此事关乎皇嗣,还是谨慎回禀了娘娘,请太医过来把个脉吧,也能放心些。” 逢春连连点头应下,匆匆去了后头稍间。 须臾,赫舍里便由夏槐扶着出来了,她耳坠都没戴,摇摇头先斥了德嫔几句,便要季明德跑快些去请今日当值的御医。 这个时辰,也只能先逮着谁是谁了。 太医的诊断叫众人都免不得一惊。 ——德嫔竟然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如此一来,什么月事出走、胃口不好、身形圆润便都有了解释。 赫舍里无奈笑道:“听说德嫔先前怀着四阿哥是一点儿感觉没有,显怀也晚一些,如今本宫可算是信了。或许正是因此,才有所疏忽呢。” 嫔妃一时大意,若导致皇嗣有个差池,可算是大罪。 赫舍里替德嫔解了围,换来她满是感激、又含着几分歉疚的眼神。 皇后娘娘却并不在意这些态度的微妙变化。 她扭头吩咐逢春:“去将此事报给敬事房吧,等顾太监核查之后,自然会给皇上带去喜讯。” 今日问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纳喇贵人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孩子,暗自神伤; 宜嫔心中也不是滋味,她的小五抱去外头,德嫔却养了自个儿的孩子,肚子里还又揣了一个。不过她也不敢如从前那般张牙舞爪的,只能偷偷腹诽; 至于惠嫔……她忙着管大阿哥,旁人的事儿才顾不上呢。 荣嫔今日来得晚,这会儿听明白了事情原委,笑着开口道:“说来,去年宜嫔生下五阿哥之后,戴佳常在便被诊出有孕。如今德嫔竟有了五个月身孕,细细算来,德嫔的孩子反而还要排在戴佳妹妹前头了。” 这事儿着实是阴差阳错,众人都不免笑起来。 戴佳常在也是康熙十四年入宫的秀女,出身镶黄旗包衣,她阿玛是内务府司库卓奇,无功无过,也算个本分当差之人。 如今她月份大了,显怀得厉害,赫舍里便特许免了问安之事,只好好待在长春宫静心养胎。 对德嫔,皇后娘娘亦是一视同仁。 德嫔今日受了赫舍里一言相护,似乎有心重修于好,忙嚷着:“嫔妾身子不重,太医也说了脉象稳定的很,还请娘娘准许嫔妾来给您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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