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菲比年龄还小,恐怕无法照顾好您,还是让我来……” “不用啦,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瑟拉维雅挺起胸脯,踮起脚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贴身女仆的肩,“过去你天天照顾我也很辛苦,难得放假,你也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不需要你时时跟着我。” “可是……” “好啦,就这样决定了。菲比还在发烧呢,让她一个人住我可不放心。 ”说着,瑟拉维雅绕过米兰达,扶着脚步虚浮的弟弟来到卧房中央的大床边,弯腰脱鞋,先让他躺了上去。 抽手的时候试了试温度,果然弟弟的额头还在发烫,感觉都快能摊个饼了……单纯的魔力紊乱真的会这样严重吗? 想到这,她站起身,朝带自己过来的女仆招了招手:“这位女仆姐姐,请问公馆有医生吗,我的玩伴不太舒服。” “有的,请稍等。” 女仆动作很快,没多久,驻守在公馆的医生就亲自上门,为菲尼缇斯进行了诊断。 “怎么样呢?” “这位小姐的身体很健康,看不出什么问题。虽然这样严重的症状有些罕见,但魔力紊乱的症状本来就因人而异,这位小姐可能魔法天赋比较高,所以反应也会大一些。休息一下,等体内躁动的魔法元素平息下来就好了。”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给出了和葛文一致的结论。 那好吧,看来就是魔力紊乱了…… 送走医生后,瑟拉维雅坐到病床边,看着一旁因高热而面泛潮红,呼吸粗重的弟弟,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弟弟好倒霉啊。魔力紊乱不是什么常见的状况,难得出来一趟,偏偏就被他遇到了,还特别严重,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那样……哎,她之前还偷偷嫉妒过菲尼缇斯绝佳的魔法才能,现在看来,祸福相依,才能高也不完全都是好事呢…… “笃笃”。 “雅拉,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去沙滩上玩怎么样?” “快来,哥哥带了铲子和球,咱们可以挖沙子堆城堡,或者打沙滩球!” “还可以玩寻宝游戏!” 正陪坐在病床边发呆,卧室门外突然响起了表哥表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沙滩,玩球,寻宝! 捕捉到几个关键词,瑟拉维雅条件反射,“唰”一下站起了身。她正想要跑去开门,看到虚弱地躺在床上养病的菲尼缇斯,瑟拉维雅脚步一顿,陷入了挣扎。 弟弟现在一个人病着,如果她丢下菲尼缇斯出去玩,就没有人照顾了…… “姐姐,去吧……”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 瑟拉维雅低头,发现昏睡的菲尼缇斯不知何时醒了,正艰难地睁着他无焦距的粉色眼眸,努力看向她的方向。 “可是弟弟你……” “我没关系的……只是魔力紊乱,再休息一阵就会好……唔……”说话间,又一阵好似分筋错骨的剧痛传来,菲尼缇斯强忍着蔓延至喉头的灼烧感,咬牙继续,“姐姐在这里,没办法帮到我,只会让我……感到愧疚,无法安心休息……所以去吧,去玩吧……” “……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瑟拉维雅原地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爱热闹的天性占了上风。而且弟弟说的也没错,魔力紊乱只能靠身体自己调节,她在不在旁边其实区别不大。 帮菲尼缇斯把房间里降温用的法阵开启,再拉上厚实的窗帘,等卧房陷入一片漆黑后,红发的女孩放轻脚步,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走出卧室,与外面的小伙伴们碰了面。 “好慢啊雅拉,等你好久啦!” “快快,听说马上要到退潮时间了,我们赶紧过去,可以趁机捡一些搁浅的鱼虾!” 看到小表妹露面,等候在外的表哥表姐们立刻相当热情地围了上来,牵着她一起去了新月湾。 在那里,瑟拉维雅经历了两世人生中第一次“赶海”。穿上方便活动的小短裙,扎起小辫,光着双腿,手拎水桶,像兔子一样在没到膝盖的海水中来回蹦跶,追逐逃窜的鱼虾螃蟹,或者在潮湿的沙子上寻找可疑的小鼓包,挥舞铲子各种开盒…… 手中的水桶从空到满,红发的女孩跑来跑去,出了一身汗,仅存的体力也不知不觉耗尽。 “不玩了,我要回去休息。” 最初的新奇消退后,浓浓的疲惫感涌上身体,惦记着还在卧室里养病的菲尼缇斯,瑟拉维雅不顾哥哥姐姐的挽留,放下东西执意走回了公馆。 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卧室里静悄悄的。瑟拉维雅摸黑走进去,眼睛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勉强适应昏暗的环境。 辨认着物品依稀的轮廓,女孩小心地摸到病床边,想试一下弟弟额头的温度,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 并没有触碰到脸颊、头发或是其他诸如此类。张开的五指向下按,陷入了一片略显潮湿的柔软。 枕头上是空的。 “弟弟……弟弟?”瑟拉维雅轻轻喊了两声,然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病床上非常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于是大着胆子,把手又往被窝里摸了几下。 被窝里有些潮,有些凉,还有点黏糊糊……并且摸上去也是空的。 ??? 不是,她弟弟呢……她那么大一个弟弟哪去了?!
第47章 无私了 确定弟弟不在床上,瑟拉维雅摸黑走到窗户边,“哗啦”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而入,撕开黑暗,将整个卧房映照得亮堂无比。瑟拉维雅眯起眼睛,边适应骤然明亮的光线,边缓步走回空荡荡的床铺边。 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呈向一侧掀开的造型。被子、床垫和枕头上还残留着人型的凹陷,向外洇开一大片暗色的水渍,手摸上去潮潮的,还有点粘。 是什么,流的冷汗吗…… 瑟拉维雅嫌弃地搓搓手,低头在周围扫视一圈,很快发现了异样——弟弟的鞋子还摆在床边。 菲尼提斯是个很注重礼仪的人,如果他要离开房间,肯定会收拾好自己,穿好鞋子。卧室里面倒是还好,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光脚乱走也没问题。 瑟拉维雅由此推测,弟弟应该还在卧室里。 带着这一推测,她离开床铺,在屋子里寻找了一阵,很快在地毯上找到了一行蜿蜒的水渍。 这行水渍边缘很不规则,丝丝拉拉,毛毛躁躁,看起来就像有人拿着半湿不干的拖把从地毯上拖行经过一样。水渍的起点就在床边,因为时间较长的关系,这边的水痕已经快干涸了,不是凑近了观察鞋子,瑟拉维雅根本发现不了。 顺着痕迹往前追寻,离床的距离越远,水痕越深,等寻到一扇隐蔽的窄门前,地板上残留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拖拽痕迹,更像是曾经摆放过某种潮湿渗水的大物件,比如大号湿拖把什么的,大朵大朵暗色的水印在毯子上蔓延开,手指一按,甚至还会往外沁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弟弟闲得没事拿拖把拖地了? 瑟拉维雅不太明白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推测出弟弟很可能就在窄门里。 卧室采用的是老式建筑布局。在过去的观念里,盥洗室、浴室等房间都被认为是不雅不洁的存在,尽管为了方便生活,贵族们勉强接受了把这两个房间放进卧室,但房间的入口却会故意做得很隐蔽,像暗门一样,关上时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 出现在她眼前的窄门就是这样的存在。除了多出来的门把手,小门的花纹与周围的环境几乎一致,要不是有水痕指路,窄门又没有彻底闭合,留了一道缝,就算是瑟拉维雅要发现它也得费一番工夫。 “弟弟……菲尼提斯,你在里面的对不对?” 猜出窄门中可能是卫生间或者浴室,瑟拉维雅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屈起手指,先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回音。 “弟弟?听到了吗,在的话回应我一下好不好?”瑟拉维雅等待片刻,又敲了敲门。 窄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你不说话,那我进来了啊?”想起离开前菲尼提斯身体虚弱,气息奄奄的样子,瑟拉维雅心头无端浮现几分担忧。 弟弟很听话,听到自己呼唤绝没有装听不见的道理。他没有回答,要么人不在,不然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失去意识了。 之前来得匆忙,瑟拉维雅只听说房间里自带浴室卫生间等设施,还没实际探索过,因此她也不清楚窄门里究竟是盥洗室还是浴室。若是前者还好,是后者的话——在洗澡时失去意识溺毙的倒霉蛋又不是没有! 想到这,她不再等待,抬高音量朝房间里喊了声“我进来了”,便伸手拉开窄门,走进了屋子里。 房间里黑黑的,没有开灯。入口的门太过窄小,又开在远离阳光的角落,即便卧室里一片光明,透过门口进入房间的光却只堪堪能够照亮房门周边的轮廓。 借着昏暗的亮光,瑟拉维雅看到了大片黑白相间的老旧地砖,砖面上湿漉漉的,全是大片还未干涸的水渍。房间里还有哪边在漏水,一直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慢悠悠地响。 与滴水声一同被耳朵捕捉到的,是一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它就隐没在房间深处的黑暗里,不太规律,忽缓忽急。 “菲尼提斯,里面的人是你吗?” 呼吸声短暂停滞了片刻,但无人出声。 瑟拉维雅皱眉。她转过身,开始在门口墙壁上摸索魔法灯的开关。 这里是舅舅家的私人海滩,留在别墅的也都是值得信赖的管家和仆人,所以房间里出现歹人的可能性非常低,她更倾向于弟弟就在房间深处……可既然他在的话,为什么不回应呢? 呼吸声那么混乱,感觉也不像在熟睡啊…… 墙壁上贴着大块的瓷砖,摸上去冰冰凉凉,还有些潮润润的。瑟拉维雅伸长胳膊,先在比自己身体略高的位置乱摸了一阵,没摸到任何疑似的凸起。 怪了,难道开关在更里面? 她往房间里走了一步,远离门口后,周围的光线越发昏暗,因为视物不清,抬起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软绵绵颇有弹性的东西,一脚下去,那东西里面的水分被挤压,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咕唧”。 房间深处的呼吸无端变得急促了几分,可惜被水声掩盖,未引起女孩的注意。 瑟拉维雅还在思考地上的那是什么东西。感觉听起来像是块沾满水的脏抹布,舅舅家的佣人是不是没有好好打扫卫生,怎么能把这种东西落在地上呢…… 想到这,女孩嫌弃地踢了一脚,把那个不知什么东西踹走。凉鞋底再次落地,终于如愿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与此同时,在墙上摸来摸去的手也成功告别光滑冰冷的墙砖,触碰到了一块方形的突起——是魔法灯的开关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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