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女孩子要有私人空间。我是绝对不会进你房间的。” 莱茵哈特收拾好被子跟床铺,朝自己的房间外走去。 “安心啦,睡地板没什么的。我就在你房间外,有事了随时叫我。” 半夜,城外军队再次鸣火。这下连房间窗户都跟着震了震,哐啷哐啷发出响声。这只是一层薄薄的玻璃,被震狠了就会碎裂。 西琳一股脑从床上爬起。 神经病!一晚上放这么多炮干什么! 你们将领脑子被驴踢了! 她抱起自己的被子枕头往外冲。靠着窗户实在让人不安心,去走廊反倒更安全些。 本想叫醒莱茵哈特的,谁知道对方根本没睡,靠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我也来走廊地板上睡!” 莱因知道她害怕了,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你带自己的床铺了吗?” 好像没有。 她又折返到房间里,把床铺拽了下来。 走廊地板是打了蜡的木质地板,一节一节拼接起来的那种,床铺铺上去再盖上被子,倒也不怎么凉。就是有些……太硬了。 西琳嫌太硌得慌了,在地铺上翻来翻去。横竖就是睡不着。最后只能坐了起来,跟土豆并排靠在了墙壁上。 好了,她现在知道莱茵哈特为什么不睡觉了。 斐迪南德领地的气候总是那么湿润。尤其是春末,空气中的水雾附到皮肤上都能淌下水来。 艾德贝拉摘下斗篷帽子,银色短发在这个动作下微微晃动。带着水汽的风扑在她面上,她却感不到任何凉爽。 前面就是斐迪南德公爵府了。 府里的侍者接过她的行囊,管家带她行走在庭院边的走廊上。 这里的植物都是热带植物的模样,叶片宽大无比。昨天下的雨水凝在叶子顶端,又顺着尖端滴落。透明圆润的大水珠在空中旋转,于艾德贝拉眼中,像是慢动作一般。 管家带她来到中部的储藏室。 “三殿下,主人的遗物都在这里了。” 末了,又接了一句。 “当然了,我们这里的天气您也是知道的。有很多都受了潮。” 天阴阴的,似是马上又要下雨。 艾德贝拉盯着室内那些被灯光照亮的物件,过了几秒钟左右,又道: “哦?南领地里的天气容易让物件受潮,所以你把很多东西都扔掉了是吗?” 管家仍礼貌笑着。 “殿下,您知道的……” 艾德贝拉一个瞬步,刹那间一把锋利短刃就横到了管家脖子上。 “少来,你们公爵死了才不到一个月,府里就撤掉了所有的白事。头几天的时候,灵堂里也没有摆放棺椁。本殿下很怀疑你们对他死后不抱有尊重,所以不得不来确认一下他的遗物啊……” 她站在管家身后,语气跟那把脖子上的刀一样冷。 这个四十岁左右正装整齐的中年男人仍然冷静: “三殿下,公爵遗嘱中有吩咐过,让我们不要大办他的丧事……” 锋刃又加紧了几分。 “我知道你的妻子住在哪里,也知道你女儿在附近一所学校里上学……” 中年男人闻言一惊,终于开始丧失他的冷静,手颤抖着握住艾德贝拉的手腕。如果现在能看到他的眼睛,那么眼睛也一定是张大了布满惊恐的吧。 “别、别伤害她们!只要您不动她们,我带您去公爵的遗物室!” 刀从脖子上拿下,管家几乎就要颤抖着坐到地上了。片刻都不敢停留,他拄着哆嗦的腿加紧带这位殿下去了真正的“遗物室”。 艾德贝拉此行就是为了取得南公爵领中军队的调令。目的并不是调动他们发动战争,而是将这只军队禁锢在公爵领中,不准他们北上。 她早就察觉到公爵之死的异常了,城区里那些南领地来的守卫蠢蠢欲动着,多了一批又一批,而且还不能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把他们清理出去,否则会落下王都排外的口实来影响治安秩序。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在那些守卫有所行动前阻止军队去到王都那里,否则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混乱。 “那个,我们领地里的军队,前几天已经、已经出发了。” “什么?!” 她震了一震,随即紧紧抓住管家的领子。 “马上传信息让他们全部回来!既然公爵已经‘死了’,谁给的权力让他们北上!” “殿下、殿下息怒啊!是公爵死前半个月就吩咐了他们这么做的,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艾德贝拉瞪大了双眼。 早在一个半月前,斐迪南德公爵就命令自己领地里的军队在最近这段时间内行军。在王储争位、主城最混乱的时候发动战争,是他早有预谋的。 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愤怒地松开管家的领子。“给我叫你们公爵的代理人过来!” 不管用什么方法来传讯息,让那只军队立刻回到南领地里! 王国有规定,公爵的军队调令除去带在身上外必须留一份到领地府中,这份调令只有王室经过繁复的认证和批准才能使用。现在老皇帝已死,自然也用不着他批准了。 现在,只需要再经过代理人认证…… “依我目前的权限,必须经过至少一个月的申请才能让指令发出。”代理人目光躲避、畏畏缩缩道。 好在艾德贝拉已经对此有所心理准备了。斐迪南德既然能假死,必然也在此之前就准备了万全。 现在这种情况下光等指令传出让行军中的军队回来是没用的,王都已经没有一个月的时间。 她必须当即启程出发,亲自持调令让他们回来! 西琳在莱茵哈特的肩膀上苏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她这一动,让靠在她头上睡着的莱因也醒来了。 后半夜倒是没怎么鸣火,只是……西琳伸展伸展懒腰,揉揉左脸。 腮帮子,睡得有些酸! 土豆哥的肩膀还怪硌的嘞! 楼下传来一阵响动,莱茵哈特瞬间睡意全无,警惕地仔细倾听。 西琳却冲下了楼去。 “妈妈!” 玛丽莲娜回来了!她一上楼就看到女儿跳了过来,高兴地抱起她转了个高高。 “喂,只想老妈不想我们是吗!”下面的楼梯上,埃泽带着海德里希也在这里。埃泽大声尖叫着。 “!不对,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不是不让进出城吗? * 昨夜炮火声响起后,玛丽莲娜虽然住得远,却也隐隐听到了些许声响。更令人不安的是,原本说定了晚上等莱茵哈特一回到餐馆就跟他一起回来的西琳也没到家。 过了半夜,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玛丽莲娜更加不安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连夜把家里那几只送到了姥爷家去,然后带着老大老二回到了主城。 谁料隔着好远就看到城门被轰碎了一角。居民们有的堵在城内有的堵在城外,跟黑皮肤的守卫大声起了争执: “凭什么现在还不开城门?到底是哪个人下的命令?!” “现在没有批准,不许进出城!” “谁规定的!我今天早上订的货还在外面呢,得赶紧把它们拿回来!” “我儿子还在里面待着呢,我要把他接出城去!现在居然敢在城区附近开火,鬼知道几天之后这破城还安不安全!” 守卫不耐烦训斥道: “行了,又不是真攻这座城……算了跟你们说这些你也不懂!总之你就记着,那外面还不如这城里安全呢,你就放心让你儿子留下来吧!” 得到“放心让你儿子留下来”指令的老汉一怒,把手中拎着的一袋子想让儿子在回家路上吃的番茄全扔到了他头上。汁浆爆开,红色的黏糊汁液糊了黑皮守卫满脸满头。 以此为端,群众中不知道是哪些人、不知道从哪里,纷纷开始了自己的“抗争”。或是白菜、或是刚买的早餐、或是从手中文件包内掏出文件,纷纷砸到了附近守卫的身上。 不准侵犯我们的合法权益!我们要自由进出城! 别说什么外面开火把我们关在城内安全!王国内根本不许发动战争,你们当现在的律法是死了吗! 外面只有一支军队,不构成双方交战的条件。半夜还不断没事找事在离城区这么近的距离开火示警,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是为了震慑控制住他们! “肃静!肃静!” 中间被当成矛头围攻的守卫一时无法脱身,只好呼叫附近的所有队友都赶了过来。约摸三十多人的守卫赶来这里,将起争执的居民纷纷控制拉开。甚至那些之前没作出任何反抗的居民也被驱逐。 拉到最后,还剩下一直安静站在城外居民外围的玛丽莲娜。 “你是来干什么的!” 玛丽虽然同样愤怒,却暂时控制住自己的怒火,面容平静道: “我来找我女儿。” “让你女儿待在城内吧!反正一时半会没有妈也死不了!” 话音刚落,就被不知从何而起的莫名力量大力摁到了地上。 并不是一向莽撞的埃泽尔干的。埃泽虽然干什么事都容易冲动,但也知道此时的分寸。 海德里希拍拍手,慢慢蹲到他跟前。 “说话这么不好听,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 *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呀!”蓝毛二哥装傻道。 西琳也不去多管。一家人全部在一起就好了。 从长远考虑,外面现在确实不如城内安全。所以一家人暂定就居住在城内。 “饿了没?我给你们去做粥!” 能短暂地如此吃个饭,也算是混乱中独属于一家人的温馨吧。 西琳来到厨房内,找起了前些天储藏的那几袋豆子。能放进粥里的豆子材料她每样都储存了一点。 厨房里的油煎培根和面包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熟悉的问题又来了。 “五个人三个房间,怎么分?” 前些天以埃泽回家海德睡书房收场,如今埃泽回来了,这又成了一个问题。 “嘛。西琳跟妈妈一起睡,大哥跟莱因睡另两个房间,我还是去书房睡。” 反正现在田野上的家里也没什么需要挂念的了,也不需要派人回去看家。 “……” 拒绝只会被反驳,莱因索性不拒绝。 黄昏接近入夜时分,炮火再度轰鸣。伴随着玻璃窗户震荡,所有人脸上的轻松又都消失了。 白天的温馨让他们差点忘了现在处于什么时期。 城门口一侧的某个守卫揉揉眼睛,对着另一个说: “唉,另一个公爵的军队也来了。你觉得这个是支持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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