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仲等人发现,大将军的情绪似乎并不太好。 天亮时分冷着脸出来,虽然没有发火,但也绝非放松和餍足后该有的样子。 几个侍卫私下揣测,惑而不解。 还是细心的纪佑发现,将军后颈上有好几道抓痕,一看就是女郎挠的,都破了皮,看着怪吓人。 难道昨夜里两人在房里弄得不太愉快? 他们不敢问,只有等。 到晌午,房里才传膳进去。 仆女看到冯蕴靠坐在床头的软垫上,眼皮半阖着,面似瓷玉,唇如朱樱,神态慵懒,略带一丝疲惫,像一只没有睡足的猫,俏美得不可方物。 同是女子,她们也看呆了。 “夫人比昨日看着更美了呢。” “是吗?”冯蕴道了声谢,把手伸给轻眉,“有劳了。” 轻眉连忙过来扶她,更衣洗漱,再用膳。 不是冯蕴托大,喜欢使唤人,是她真的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被庞然大物入侵后的酸痛,让她整个人如同散了架似的,走路都觉得艰难。 离庄时,太阳已升上了半空。 冯蕴看着周围一群熟悉的面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温婉端正,一一含笑行礼,耳根却微微泛红,泄露了她内心的尴尬。 裴獗一声不吭,把手递给她。 淳于焰见状,“天寒地冻的,骑马多冷?妄之兄怎不怜香惜玉?” 他见缝插针地捅了裴獗一刀,回头叫桑焦。 “驾车出来,务必将夫人送回春酲院。” 桑焦看着裴獗那张冷漠如杀神的脸,头皮都麻了。 他觉得自家主子,是很懂得怎么找打的。 是昨夜那一架没打痛快么,非要在老虎头上扒毛。 好在裴獗今日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好似并不想跟他计较,看他一眼,将手里的马缰绳递给了叶闯。 “将军,马车来了。” 桑焦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离去,庄子外便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 不消片刻,“驭”一声停在门口。 “夫人请上车。” 冯蕴看了裴獗一眼。 考虑得很周到。 这样冷的天,要是再被他抱在马背上吹吹冷风,不等回到信州,她大抵要真的散架了。 她缓缓朝淳于焰行個礼,说一声告辞,再微微吸口气,慢吞吞地走向马车。 为了不在人前失态,她得拼命忍着身子的不适,不让人看出端倪。 可裴獗显然不这么想。 他面无表情地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拦腰一抱,迈步上去。 帘子放下,将那些探究的视线都隔绝在外面了,冯蕴才舒服地叹一口气,瘫坐下来。 马车上熏着香,燃着炭炉,铺着厚实的毯子。 裴獗就坐在她对面,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仿佛陌生人似的疏离。 这人是真的哑巴。 冯蕴凑近观察他的脸色,在他高挺的鼻翼边轻蹭两下,“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裴獗微微垂眸,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子,微微抿嘴,仍然不吭声。 闷葫芦,大木桩子。 冯蕴眯起眼睛,坐下来,轻捏着他粗粝的手指,撒娇般低叹,“还疼着呢。” 裴獗揽着她的腰肢,将人带到身前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让她靠着自己,身子却僵硬着像块大石头。 冯蕴缩在他怀里,如被沉重的阴霾欺压着,明明紧紧相贴,却感觉不到温度,又好气又好笑。 “将军勿恼,我回去再仔细想想,说不准就想起来了呢?” 裴獗瞥她一眼。 看来是气恨极了她,全程一言不发,将人送到春酲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满和大满候在门口,看着将军面无表情的骇人样子,都有些紧张。 “女郎还好吗?小满都快要急坏了。” “嗯。”冯蕴不想多说,点点头,“很好。” “是将军找到女郎的?”小满问。 冯蕴再次点头,被小满扶坐在软榻上,不想动弹,也不想说话。 小满问她,“女郎是哪里不舒服吗?” 冯蕴没什么力气,两条腿酥软地耷拉着,摇摇头。 “去备水,我泡个澡。” 泡澡可以缓解疲累,也可以清醒一下头脑。 小满纳闷的看她一眼,下去安排了,等备好水将人扶入净房,褪去一身衣裳,看到女郎雪白的胴体上留下那些斑斑点点的嫣痕,她张大嘴错愕着,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将军太粗暴了,将军怎可如此对待女郎,真是,真是禽兽……” 冯蕴微眯着眼,身子浸入温热的水桶里。 “不……我才是那个禽兽。” 事发时,她意识是不太清晰的,醒来后就跟毒物浸脑了一般,整个记忆都断裂了,好多碎片和前世混杂,模糊不清,就如同做了一场旖旎不堪的梦…… 似乎是她强迫了裴獗? 人家原本不肯的,后来…… 算半推半就吧。 但最让裴獗生气的,可能不是这个。 而是她今晨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一问三不知。 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然记不起来。 就好像昨夜那个缠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的妖精不是她一样。 她矢口否认昨夜发生的一切,要不是身体提醒她,她可能连跟他发生过关系都不会承认。 裴獗当时气得脸都僵了,当场露出满背的抓痕,俨然被她欺负得很惨的样子…… 事后不认,她真的像个渣女啊。 所以,裴獗臭着脸是应该的。 不过她记不清楚,就不认,气死他好了。 冯蕴低低地笑了一声,被身下突然淌出的温热怔住,表情敛了起来。 他昨晚弄了很多在她里面,这和上辈子全然不同。 以前是求着他都不给,现在为何毫无顾忌? 她很疑惑,早上试探地问了。 他只说:“解药。” 又冷着脸看她,“不是你要的?” 冯蕴便问不下去了,然后也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可能是濮阳九那怪医出的主意吧? - 北雍军大营。 濮阳九双手肘着案沿,饶有兴致地探头看裴獗的脸色。 “眉目凛冽,似怒非怒,一副讨债不成反挨一顿打的可怜样子……” 他嘶一声,很是纳闷。 “平常你拉着个脸就算了,都如愿以偿了,为何还不高兴?没吃饱啊?” 裴獗冷冰冰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濮阳九更好奇,“是嫂夫人让你不满意?” 裴獗抬眼,“可以滚了。” 濮阳九勾唇,“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裴妄之,我可是大晚上被你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可怜人。你可真舍得作践。” 说罢看裴獗仍然不理他,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转身,“行吧,两瓶珠媚玉户也用不了一辈子,总有求我的时候。哦,对了,我阿父给我新捎了两个方子,我发现其中一剂秘方,很有搞头……” “她不肯认。”裴獗突然沉声,打断他的话。 濮阳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认?不认什么?” 裴獗嘴唇动了动,一时很难说清楚。 而是目光炯炯地反问他,“此毒发作时做的事,说的话,毒解后便想不起来?” “这……”濮阳九也没有中过,也没有经验,他哪里去知道?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此毒确实可以通过阴阳之合,得以纾解。但兄之所言,我从未听说过,很是古怪……” 他睨着裴獗,小声试探,“会不会是嫂夫人害臊,不好意思承认?” “不知。”要是真的什么都记不起还好…… 偏偏她还记得那支“乐正子制”的羊毫,一醒过来便急得到处找。 然后当宝贝似的收入匣子,浑然不知他用这支笔做过什么…… 裴獗眼里阴云密布,看着桌案上的毛笔突然没好气,拉过笔架就丢在一旁,眼不见为净。 濮阳九不懂几支毛笔怎么惹到他了,摸着下巴,摇头思索。 “真乃奇毒。不如我回头去找嫂夫人,详细询问一下?” 声音未落,裴獗的眼神便刀子似的丢过来。 这种闺房里的事,怎能让濮阳九一个大男人去问? 濮阳九看他欲求不满的样子,宽慰了几句,又道:“依我看,不用为此焦虑。这再好的药,也不可能药到病除不是?妄之不如多喂几次,兴许慢慢就好起来了……” “赶紧滚!”裴獗冷眼而视。 “行,我找嫂夫人去。” 濮阳九大剌剌出去,看着刺目的阳光,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娘的,无论如何总算是成事了,他的苦心没有白费,往后再也不用为兄弟的裤裆操心了。
第207章 爱恨无垠 冯蕴舒舒服服地睡了黄昏时才起身。 邢大郎带着葛义来了,在外间候了许久。 见到冯蕴,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说了买地的经过。 鸣泉镇的里正,果然把他们当成冤大头了,一股脑将议馆周围的荒地全都折价卖给了他。 “二百亩荒地,五十亩桑田,一百二十亩林地,还有一座荒山……” 邢大郎将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一笔一笔算给冯蕴听,小脸上有兴奋,又有些担忧。 “女郎,我们当真不会赔本吗?” 荒地都种不出粮食,买来铁定是要亏的呀,人家都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就像在看大户人家的傻儿子,是别人都不聪明吗?还是他们真的犯了错。 邢大郎忧心忡忡。 冯蕴却懒懒一笑,“出门做营生,有赚就有赔,就算赚不着钱,也无妨。” 邢大郎哦一声,“那接下来怎么办?” 冯蕴道:“告诉文田叔,再招些匠人,在议馆通往鸣泉镇的道路两侧,原地起屋,建十来间简易的铺舍,可供居住和营生。其余的,先留着。” 邢大郎和葛义应声,喜滋滋地退下了。 他们都不知道女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女郎为人谨慎有办法,他们听她的话,照做就好。 - 并州渡口。 雨后没有太阳,天气阴沉得宛若被幕布遮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冯家的船刚刚靠岸,冯贞和冯梁就看到岸上等待的冯莹。 “是二姐,阿父阿母快看,是二姐!” 姐弟两个欢呼起来,大声叫嚷。 冯敬廷站在甲板上,微笑着看着子女。 这次他是奉命到并州赴任的,仍然做郡守,算是将功补过。旧朝一朝湮灭,换了新帝,没有人再追究安渡失事的责任。 何况他是国丈,有人心里不痛快,也拿他不能奈何。 这次拖家带口地过来,全家都十分欢乐。 有小孩子在,更是高声呐喊,喜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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