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梁被砸倒在地,起身时,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血。 灵堂内来来往往的宾客众多,大理寺的人也在,蜂拥围过来,灵堂前顿时乱成一团。 白明霁没料到晏长陵会动手,愣了愣,一把抓住他胳膊,“你作甚?!” 晏长陵憋着气,不出声,死死盯着岳梁。 岳梁从地上爬起来后也看着他,不慌不忙地掀起袍摆,把手上的血擦干净,走到了他跟前,突然一拳头还了回去。 力气并不比晏长陵的小,晏长陵被砸得一个趔趄,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将白明霁挡在身后,同冲上前来的沈康道:“把少夫人拉出去!” 岳梁也与围上来的大理寺一众人道:“谁都不许过来。” 两人接着便扭打成了一团,好好的灵堂被砸得不成样,花圈倒在地上,被二人踩成了泥,火纸掉进火盆,眼见就要烧起来了,最后还是前来的几位臣子上前帮着灭了火,壮着胆子上前相劝,“两位大人,快快停手吧。” “是啊,怎在这紧要的日子里闹呢,有什么恩怨,晏世子还是改日再来清算……” 晏长陵抬手一指,点着岳梁的鼻子,“你们倒是问问,这混账东西,他到底要干什么。” 再混账的事,也不能扰了人家灵堂啊。 再说两人打起来,也是岳梁吃亏,众人纷纷劝说晏长陵,拦住了他,“世子爷息怒,再大的仇恨,也不能毁了人灵堂,等岳老夫人安安宁宁地下了葬,世子再来找岳大人也不迟啊。” 岳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岳某无话可说,他晏世子仗势欺人,并非一日两日了。” 活像是晏长陵欺负了他。 不理晏长陵的恼怒,岳梁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襟,“面圣吧,我岳梁自认为对得起朝堂,对得起陛下,今日之事,就让陛下来断。” — 早上国公府也来了人吊丧,来的人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见两人进宫后,二公子便匆匆出了大理寺,回到国公府,径直去找了国公爷,进屋便道:“父亲,打起来了……” 国公爷正烦着,本是只想给岳梁弄出点麻烦,让他自顾不暇,没空管到自己头上,谁知那位老夫人睡得那般早,竟然被烧死了。 手上的那个麻烦东西,泼了他一身骚,甩都甩不掉。 不知道人藏去了哪儿,这两日府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他找出来,想必已知道自己要灭口。 昨日他又进宫去见了贵妃,贵妃眼睛都是肿了,听他说完了事情后,恼怒道:“父亲不知,自从上回父亲败露后,陛下再也没来过我这儿了,别说恢复皇后之位,父亲如此莽撞下去,我这贵妃的头衔,等不了多久,只怕也要丢了。” 幸好她跟前还有个太子,不至于让自己毫无立身之处,可如此下去,皇帝找了别人,有了别人的儿子,又当如何?贵妃没有好语气,“父亲连光脚不怕穿鞋的道理都不懂?先前有个老夫人在,他岳梁还算有个顾忌,如今父亲断了他的顾忌,彻底结了梁子,您来求我想办法,我能想到什么办法,我还指望着父亲别再为我添麻烦事呢。” 朱国公被朱贵妃带着刺儿地说了一通,也觉得怎么自己老都老了,愈见犯了糊涂。 无论如何,驸马爷是留不得了,刚找了人来,吩咐道:“继续找,我就不信他还能遁地,就算他能遁地,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这头话说完,便听到二公子的声音,朱国公眉头一皱,对他冒冒失失的行为,很是不悦。 一个如此,两个还如此,同样都是后生,怎他朱家就没一个像那晏长陵,岳梁那般的城府…… 二公子也看出了他脸色不对,庶出之子没有朱世子的骄纵,忙垂下头,低声道:“父亲。” 朱国公此时也没心情训他,问道:“谁打架了?” “岳梁和晏长陵。” 朱国公一愣,“为何?” 二公子道:“儿子不知,两人适才在灵堂上打了起来,如今人已进了宫。” “当真?” 朱国公心头一跳,若是旁人,他还会怀疑,可岳梁和晏长陵打起来,他倒是相信。 毕竟岳大人与晏家少夫人有传闻在先,昨夜岳老夫人被烧死后,听说晏家少夫人还去了大理寺,帮着布置灵堂。 两人打起来,才正常。 如今晏侯府和大理寺一咬,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朱国公赶紧找了国公夫人来,同她道:“想个办法,把赵老夫人接来府上。”这几日大理寺的人暗里一直护着赵家,让他无法下手,今日正是机会,早些把人除了,早日安心。 他就不信,赵老夫人来了,他赵缜会不出来。 — 皇帝今儿早上起来,眼皮子便开始跳,李高还安慰他,说是有好事发生。 好事没等来,等来了两个打架的大臣。 御书房内,皇帝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岳梁,捂着额头问他:“就不能是别人?” 岳梁垂目不答,孤零零一人跪在那,也不入座,一身的狼狈全拜晏长陵所赐,头上还戴着白孝,脸上带着淤青,怎么看怎么可怜。 皇帝瞧见了都于心不忍,又转头看向晏长陵。 “陛下看微臣作甚?”晏长陵气笑了,冷声道:“陛下莫不成,真要臣把妻子让给他?” 都不好惹。 虽说他是皇帝,但这两人,确实没有一个他能惹得起的。 皇帝忙道:“朕不是那个意思,这……” 这都是什么事。 白家大娘子就一个,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得力的臣子,两人跑来让他断,他怎么断!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管到他们内宅上去。 最后还是选择了兄弟,劝说岳梁,“岳爱卿,你看,凡事得讲求个先来后到,白家大娘子已是晏少奶奶了,咱总不能做那有失身份之事,明着抢人是不是?这样,这京城内的未婚姑娘,你看上哪个,朕替你做主,立马赐婚,先替老夫人扶棂如何?” 岳梁却坚持,“母亲在世,只喜欢她。” 皇帝:…… “这点爱卿放心,只要是爱卿看上的姑娘,老夫人铁定会喜欢。” 岳梁摇头,“臣这一辈别无所求,母亲生前视白大娘子为亲生,陛下先前应过臣,无论何事,都会满足臣,臣只要白大娘子为微臣母亲扶棂。” 白家大娘子去扶棂,以什么身份? 要么是他岳梁的夫人,要么是岳家人。 晏长陵“腾——”一下起身,怒视岳梁,眼见又要干起来了,皇帝忙让人拉住,心头却是一亮,“既然老夫人视白家大娘子为亲生,要不……” 晏长陵想也不想,打断皇帝,“不可能,她爹娘虽不在,白家的根子还在,什么哥哥妹妹的,听起来就俗气,不就是想往我晏长陵头上扣帽子吗,没门!休想!如今她已是我宴家少奶奶,凭什么要给他岳家扶棂。”转头看向岳梁,似乎不想再忍了,“岳梁,我看你是铁了心地要与我晏长陵过不去,可是巧了,我也早看不惯你,咱们这般让陛下为难,也不是个事儿,何不出去决斗一场,来个你死我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一个边关的少将,去与一个文臣决斗,说出来也不怕降了他的身段,没等岳梁应他,皇帝先掐断了他的念头,“行了,都是朝中大臣,瞧瞧你们这德行,也不嫌丢人。” 晏长陵不以为然,“臣的脸早就没了。” 皇帝自然知道他不要脸,也不能当真让他退步,自己真要有了那个想法,只怕往后兄弟都做不成了,是以,只能委屈岳梁,“岳大人,不就是想找个替老夫人扶棂的人吗?这京城内除了白家大娘子,你随便点个名儿,就算你让朕的皇后走一趟,朕也都如你愿。” 话说出来,自个儿倒是尴尬了,皇后早没了,只有一个朱贵妃。 而岳梁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皇帝的难处,不再固执,顿了顿道:“微臣不敢,微臣乃天煞孤星之命,不求名利荣华,唯有一愿,愿家母能入土为安,之前倒是略有耳闻,国公府朱老夫人出身天和年间礼部尚书之家,对红白之事颇有经验,家母生前也与其有过走动,由她扶棂,想必母亲定能安息。” 皇帝一愣。 朱老夫人,朱贵妃的祖母,那可是先帝亲赐的一品诰命夫人。 她去扶棂? 适合吗? 见皇帝不出声,岳梁脖子一哽,道:“那微臣还是选白家大娘子。” 晏长陵冷声一笑:“你说选就选?” 又开始了,皇帝头都大了,“行行行,朱老夫人就朱老夫人。”转过头对李高道:“你陪他走一趟,把朱老夫人请出来,送岳老夫人一程。” 岳梁磕头道:“多谢陛下成全,不必劳烦李公公,微臣有陛下手谕,自行上门去请。” “也成。”皇帝恨不得立马把人打发走,解下身上的牌子,抛给了岳梁,“用完了,还给朕。” “微臣叩谢陛下。”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岳梁起身,跛脚走出了御书房。 晏长陵也没多留,扶着后腰跟上。 怕他再去打人家,皇帝跟了几步,警告他道:“成大事者,心胸宽广,咱不能持强凌弱!” 他岳梁,弱? 为了报个仇,连自己母亲的灵堂都能毁。 晏长陵头也不回,“陛下放心,知道了。” 出去后,两人在夹道内碰上了头,晏长陵瞟了岳梁一眼,讽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话里,夹了多少真心。” 岳梁没否认,摸了一下嘴角的伤口,“随你怎么想。” 两人要想‘闹翻’,便得有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理由。 虽说两人脸上都不好看,但目的达成了。 晏长陵听他‘嘶——’了一声,幸灾乐祸,那一场是假是真的戏份中,他又何尝不夹杂着几分私怨,“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一些。” 岳梁懒得看他,“你拿你的人,我报我的仇,互不相干。” 晏长陵:“成交。”走上前牵过沈康手里的缰绳,眸子一沉,吩咐道:“叫上兄弟,上国公府。”
第48章 把国公夫人使唤去了赵家后,朱国公便坐在府上干等着。 底下的人到处又去寻了一圈,依旧没有结果,回来禀报道:“国公爷,属下们连狗笼子里都找过了,没人。” 朱国公冷笑一声,“他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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