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摇头,把门房传来的原话,告诉了她,“那人没报名讳,就说这信是给二娘子的,若二娘子真要问名字,那便当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白明槿一愣。 放下花壶,转身进屋净了手,拿布巾擦干了,才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信函。 抽出信纸,展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立马浮现在眼前。 ——你姐夫在万花楼。 白明槿脸色一变。 丫鬟冬夏瞧出了异常,忙道:“娘子怎么了?” 正要往她手里看,白明槿“啪——”一下和上了信纸,心头乱成了一团,颇有些六神无主。 姐夫,她还能有几个姐夫。 晏世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不知送信的人是谁,为何会送到她这里来,但一想,若是这等东西弄在阿姐手里,照阿姐的性子,还得了。 抬头吩咐冬夏:“去替我备身方便的衣裳。”
第61章 冬夏一听愣了愣,诧异问道:“二娘子要出门?” 自上回二公子来姑娘屋里把那箱子书籍搬出去后,冬夏便没再见她抄写过,不抄写便不用出门买笔墨,半个月了,一直呆在屋里,哪里也不去,大娘子邀请她去晏家做客,都没能请动她,今日突然听她提出要出门,只觉意外。 白明槿神色焦急,点了下头,自己走去衣橱前,选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外罩一件夏季的薄披风,出门时,拉上了帽檐。 上了马车,冬夏问她去哪儿,她才道:“去长街万花楼附近的花市,我买些花草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无论如何,得先证实事情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她定不会欺瞒姐姐。 马车离开白府巷子,往长街上赶。 约莫行驶了三刻,穿过一片湖边垂柳林子,前方等待已久的两人转过头。 广白伸长脖子,再三确认,那马夫就是白家的人,紧张地道:“主子,人来了。” 裴潺也看到了,靠在树干上的腿收直,偏头同他示意。 广白转过身,掐着时辰和距离,一脚踢在了前面的马屁股上,马匹冲出去,拦截住了后方的马车。 好好的大道上,斜刺里突然闯出来一匹马,白府的马夫手忙脚乱,猛拽住缰绳,“吁——” 车内的白明槿被甩得东倒西歪,不知出了何事,手抓住马车窗岩,刚稳住身子,听到了外面一道声音传来,“刑部搜查。” “大人且慢……” 丫鬟冬夏的声音急切:“大人不能过去……” 白明槿一怔,下意识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对准了车门,座下的马车忽地一沉,有人上来了,门扇被推开,帘子也被掀了起来。 白明槿心提到了嗓门眼上,“谁?” 裴潺弯腰钻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小娘子雪白的一张脸,和她双手握住的那根簪子,冲她点头打了一声招呼,“裴某冒昧,打扰了。” 说着冒昧,人却没有退出去,不请自入,兀自上了车,掀了掀袍摆,坐在了白明槿对面。 见对面的姑娘还在呆愣中,裴潺有些怀疑,问道:“不认识了?” 白明槿不知道该如何去答,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意识到手里还攥着簪子,慌忙放下来,轻点了下头。 如此,是记得了。 那就好办,见她双手紧紧捏住簪子,埋着头,怕把她吓着了,裴潺嗓音放得很低,问道:“为何不同意?” 白明槿一愣,抬了眼。 裴潺对她一笑,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去逗一个姑娘欢心,“如果不是嫌弃我年纪比你大,名声臭,其他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能考虑,试着去改。” 恩还难,便体现在此处。 话说出来,裴潺自己都觉得牙酸。 “没有!”对面的姑娘却猛一摇头,“裴公子,很,很好。” 裴潺看着她,纳闷了,“那为何你不喜欢?” 白明槿愣了愣,反应过来,定是上回自己回绝祖母的话,传到了他耳里。 心头一慌,她不是这个意思。 生怕他生了误会,忙去解释,“我并非不喜欢……” 她喜欢,但她配不上。 “裴公子才貌双全,乃逸群之才,我……”越解释越乱。 裴潺看她红透的耳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懒得猜,“我会再去提亲,你不能再拦着。” 真正的原因,白明槿无法说出口,心头着急,手指都快捏断了,“裴公子,还是另寻个好姑娘。” 裴潺一笑,摊牌道:“今日我为了约姑娘出来,使了一些手段,恐怕还会得罪未来的姐夫,姑娘总不能让我无功而回,嗯?” 看着她眼里慢慢浮现出惊愕,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眼角仿佛洒了一层桃花粉末,粉嫩中染了殷红,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裴潺突然生出了逗她的心思,身子往前一倾,凑近她逼着她的目光道:“况且,以我裴潺的性子,若想要强娶了姑娘,姑娘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对吗?” 见她更呆了,裴潺又怕把她吓坏了,退回来坐好,“但裴某并非强取豪夺之人,今日来,便是来知会姑娘,裴某娶定了你。” 裴潺看着她的手,她再捏下去,非得被簪子划伤不可,探下身,握住了她手。 白明槿身子一僵。 全身虽处于紧绷,紧张得厉害,眸子里却没有半分防备。 裴潺慢慢地掰开她的手指,把那簪子取出来,在她头上打探一阵,找了个位置,替她簪上后,道:“我走了。” 同来时一样,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座下的马车又是一沉,脚步声越去越远,彻底听不到了,白明槿才听到了冬夏的声音,“娘子……娘子?” “啊?”白明槿醒过神来,这才看着对面一脸急切的冬夏。 冬夏忙问:“他,他有没有对娘子……” 白明槿摇头,替他澄清道:“没有,他没有。” 冬夏察觉出她脸上的红晕,自也知道她心头喜欢裴潺,且两家正在说亲的当口,裴大人媒婆都请上门了,料定是娘子不松口,今日裴大人才找上门来,当面与她交涉,便也没再问下去,“那娘子,咱们还要去花市吗?” 手指被他碰过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烧着,白明槿如坠入了梦中一般,轻摇头,“不去了。” — 裴潺隐在暗处,看着白府的马车调头往回走,才转过身。 广白瞅了一眼他面上的神气,多半是妥了,“主子,二娘子答应了?” 裴潺没应,只交代道:“明日一早让媒婆把活雁送过去。”又把袖筒内的那把折扇,抛给了他,“让那兔崽子,把缺失的字添上。” 广白明白,这是成了,跟上脚步拍了个响当当的马屁,“主子亲自出马,果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心,再带了些吓唬,把小姑娘唬住了,不答应他不行。 还有正事要干。 裴潺往长街内走,沿街挨个去找卖梳子的铺子。 正立在一个摊位前翻着梳柄,身后街头突然撞来了一人,广白及时回头,一位蓬头垢面连脸都看不出来的乞丐,手里提着酒壶,脚步东歪西扭,一路跌跌撞撞,眼见要往这边倒过来了,广白眸子一凝,脸上的乖巧瞬间不见,抬脚便将其踢开,“哪里来的酒疯子,没长眼睛,滚远点!” ‘乞丐’倒在地上,似乎知道碰上了一个不好惹的,爬起来,不敢再耍酒疯,脚步端正了许多。 这样的疯子,见怪不怪,裴潺也翻完了梳柄,款式字样都不一样,“走吧。” 两人离去的方向,在街旁的一处墙角内,适才的那位‘乞丐’紧紧地盯着裴潺的身影,脸上的头发已被佛开,露出了一张脸。 正是钱四公子。 钱家大房被抄家,大夫人金氏先经历了丧子,再遭受了抄家之祸,夫君还在牢里关着,整个人疯了一般,性情大变,把身上所有的气都出在了钱四身上。 每日都要让人拖到屋里,鞭打一回,打到她手软为止,全身都是藤条的痕迹。 谁能想到昔日在外横行霸道的钱四,也有被打到爬在地上求饶的一日,“夫人饶过我吧,饶了我吧……” 大夫人倒是给了他一条活路,“想要我饶过你,也可以,你去把刑部侍郎裴潺给我杀了,我就饶了你,否则,我迟早会打死你。” 钱四抱住一对青紫的胳膊,恐惧与绝望爬满了那张脸,扭曲又狰狞。 他只有这么一条活路了。 — 裴潺继续搜查。 搜了五六个卖梳柄的摊位,两个大铺子也搜了,毫无结果,正打算回去再查查其他线索,身后广白一拽他衣袖,“主子,主子!那是不是大姨子?” 什么大姨子? 裴潺转过头,便见到了一道匆忙而去的背影,素色白衣,发髻简单,身姿高挑,同为刑部做事,也算是打过了不少照面。 单凭背影,裴潺便认了出来。 不是白家大娘子又是谁? — 白明霁上辈子只知道张嬷嬷卷走了二夫人周济她娘家的大半钱财,但并不知道是如何卷走的,张嬷嬷的家人,她查过,公婆已故,家中只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女儿。 卖梳柄的人,多半也是张嬷嬷的哪个亲戚,若只是个同伙,她不可能放心把那些赃物交给她。 昨日金秋姑姑为了救人,把自己折腾病了,那些东西她必须得讨回来。 白明霁从巷口跟到了闹市,再从闹市跟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到了一处矮墙院子前,那位卖梳柄的人把车子放在了门口,从梳柄底下掏出来一个包袱,抱在怀里,左右环顾了一阵后,推门而入。 径直走到了一间房门前,敲了三下,“姑父,是我。” 过了一阵,房门从里打开,走出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见到他怀里的包袱,伸手便去拿。 买梳柄的人递给了他,交代道:“姑母说府中起了变化,这些东西姑父先拿着,不急着变卖。” 中年男子问:“她人呢?” 买梳柄的照着张嬷嬷的原话,传达道:“晏家的少夫人今日说要查账,不仅是铺子,还有良田都得查,二夫人担心手里的烂账被发现,正着急派姑母去处理,姑母怕二夫人怀疑,只得先去,已出发去往铺子了,让姑父赶紧想个办法,知会上头的人一声,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脸色突然一变,回头警惕地看向门口,猛地推了一把卖梳柄的人,吼出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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