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仅是理论,还需要实践。 没有牛皮囊就用扇子。 她问萧月,有没有像宫廷御用的那种大扇子,萧月思索了一番,竟真从原虎城城主的住所扔了几把出来。 有这样靠谱的侍女,长芸表示很欣慰。 “殿下,地道挖通了!”不久后,士兵朝长芸喊道。 长芸让我方士兵都从地道出来后,她派人把被点燃的木柴扔进地道口,没有停歇地投火燃烧,自己则用大扇子煽风。 烈火浓烟,吹入地道,地道中头一批行走的陆兵猝不及防被火烧得焦头烂额。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热火遍布士兵的身体,一瞬间,地道里充满了凄厉瘆人的叫声。 前边的士兵被火烧,后边的士兵被浓烟逼得快要窒息,不得不退出地道。 这一办法无疑是成功的,看着陆军无法再进入地道,芸神国士兵喜出望外。 长芸点点头,道:“你们留在这里严加看守,若陆军又开了几条地道,你们就继续用这样的方法应付。” 长芸转而说:“萧月留下,灵活应对任何变故,楚丹跟我走。” “诺。”萧月听令。
第47章 我记住你了 枯老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而阴冷的气息,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长芸穿过回廊,登上城楼,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陆国军队和二十四座重型的攻城武器。 黑云好像要压毁城池,骑兵举着盾牌与长剑陷入厮杀的混战,滚烫的热血洒染于冰冷的雪地上,仔细看那地里的残肢断骸倒直叫人作呕。 “派三十万大军反攻虎城,陆王怕是被刺激到疯了吧。”长芸捏紧红玉扳指,沉声道。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不仅如此,陆军还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控制了我们的水源,即使我们暂时抵住了陆军的攻击,也会面临缺水、缺火药等问题。”霍倾在她身旁说。 “那是……轒辒!”苏玉遥瞳孔微缩,握着石栏的手指节发白。 只见战场上,三辆装甲车缓缓驶来,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所谓轒辒,是攻城用的一种特殊战车。用以掩护士兵在守军的攻击下安全抵达城门。 轒辒的顶上和两侧皆有用木头和生牛皮构成的坚固屏蔽,能轻松应对弓箭、滚木、礌石等,而且不易被火攻。 但此时战场上的轒辒是三年前盛启国研制改良出来后赠与陆国攻打云国的。 无论是行驶速度、坚硬程度还是载人容量,盛启新制的轒辒都比普通的轒辒更强。 苏玉遥为守国门与陆国交战多年,这新制的轒辒一直是云国既头痛又害怕的存在。 眼见厚重的轒辒径直朝城门驶来,这轒辒刀枪不入,骑东营兵只能展开人力战,十余士兵将手中绳索一抛,如鹰铁钩便稳稳勾在了轒辒后尾的凹槽穴。 “一,二,三!”士兵拉着绳索使劲将陆军轒辒往后拉,轒辒只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向前行驶。 观这十余士兵齐力拖拽,轒辒仅速度慢了些。 长芸眸光沉了沉,问:“苏殿下可知,如何摧毁这轒辒?” 苏玉遥摇头,俊俏的脸庞染上凝重的气息:“盛启的轒辒通体都是用特殊炼铁打造的,长剑、箭矢、火石我都曾试过,破坏效果微乎其微。” “若是铁的话……能否火融?”长芸抓住关键信息问。 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苏玉遥道:“想要火融,普通的铁都需要一千五百度往上走。” “那就加点酒精。”长芸眸光一闪,偏头对楚丹说:“传我命令,派士兵找一百坛酒来,将这三架轒辒浇湿。” 不过一会儿,士兵都照做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长芸走到城楼边缘,伸出双手,迅速摆上一套结印,最后将手掌打出,一道光芒自掌心蹦出,直射城下的轒辒。 空气升起了高温,白色的光柱慢慢变成了妖蓝色,有些聪明的人这才发现那不是光柱而是火柱,妖蓝色的火焰是冥火! 民间亦有太女修炼禁术的传言,霍倾听过,却只觉是谣言,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传言不假。 虽说修炼禁术是有违芸律的,但在此守城的关键时刻,在场的所有国人都没有资格谴责太女用禁术冥火找敌军突破口的行为。 源源不断的热能通过光柱传入轒辒,高温冥火配上高度烈酒,轒辒的四周被大火燃烧,它的体积竟然在慢慢缩小,外铁的颜色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轒辒内有些士兵耐不住高温,逃命一样闯了出来,滚倒在雪地上去扑灭身上的火。 想要将铁融化从而摧毁轒辒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冥火的大量输出让长芸的脸变得青白,额头的汗水在一颗颗的往下淌。 她咬咬牙硬撑着,瞳孔再次泛起红色。 “殿下,你的身体要紧,不能再继续了!”楚丹还是第一次见长芸将冥火用到如此威力,她挽住她臂弯,秀眉紧蹙,担忧地呼喊。 长芸正想安慰她不用担心,忽然余光中闪过一支破风厉箭。 她因此时惯性的动作没来得及避开,箭矢穿空直直穿过长芸身戴的鳞甲射入她胸膛。 锋利的铁制兵器刺入羸软的肉身,长芸疼到发麻,喉咙一灼,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殿下!!!”楚丹大惊失色。 消耗过度加上身负重箭,疼痛掺杂着疲倦向长芸的大脑袭来,胸口处还在源源不断淌着血。 长芸沉重的眼皮耸下,半阖双眼,在彻底倒下之前回望了箭来的方向,只见那陆军方阵前,骑在马上拿着强弓的,是那见过一面的陆国大将军夜皠。 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长芸在意识慢慢涣散间暗暗想道。 … 而此刻,远在奇国的洛晟心神不宁,竟不小心把砚台打翻了。 墨汁泼了一桌,险些弄脏了放置一旁的铜绿信笺。 洛晟急忙将信笺拿起,羽睫覆下,寒眸深沉。 可是阿元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猛地抬起头,向殿外唤:“传召镇南将军!” … 芸神国军被陆国围困、太女中箭的消息迅急传来了芸神国宫。 宗政玺脸色惨白,唰的一声从座椅上站起。 在位这么多年,一贯沉肃的性格作风在告诉他,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冷静下来,清醒地去想办法解决。 于是他负手在背,在殿中来回踱步,思来想后,还是派人喊了左丞相来。 左相罗兹觐见。 罗兹行礼,宗政玺扶他起来,却没有收回手。 他道:“方才传来的消息你也知道,三十万大军围攻虎城,我军只有十一万,伤了两万,死了一万,再加上云国的十万军队亦是不够。 朕担心的是虎城的城墙经不起攻击了。早在虎城被我方争夺之时,其用以守城的军械就被尽数破坏,这对我军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宗政玺松开手,沉吟道:“为破此局,朕必须增派援军……罗丞相认为我该派谁去比较好?” 罗兹花白的眉头紧锁,他垂头仔细想了想,便缓缓抬起头来,拱手一礼,诚恳地说:“老臣认为派季琛季将军去最合适。”
第48章 卫凌横 罗兹言:“十年前,季将军原是骑东营副总督,后升任为褚南营监军,想必他对云国陆国都多有交手、熟悉了解。” 宗政玺思索了一番后,认为左相说的话是对的,遂写了一道圣旨,连带着一块能调动褚南营全营上下的兵符,让陆公公递交给季琛。 不料这一块兵符却成为了玺芸帝的催命符。 … “轰隆隆。” 三日后,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空像被撕裂的黑色布幕,狂风暴雨席卷大地。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激得水花四溅。空旷的道路上,宫人匆匆而过,撑着伞在风雨中艰难行走。 忽然,地面震动得厉害,人们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宫门外布满了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兵。 一个身形高大的将领在军队的最前头,脸庞如冰霜寒雪般冷酷锋利。 他将手高举过头,做了一个手势,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了一个什么字。 骑兵便如猛虎下山般破涌着进入宫门,向他们疾驰而来,宫女太监见此状况纷纷惊喊,立即四处奔逃。 有些人刀都架脖子上了才意识到——这是有人要谋反了! 一只只铁血马蹄踏过积水,横行于芸神皇宫,刹那间,整个皇宫一片混乱,连一些官员都惊慌失措地摘下了官帽,不知道身子往哪藏。 大批黑甲骑兵径直朝玺芸帝的居所奔去,将长恒宫团团包围了。 长恒宫内,季妃正坐在床沿,端着药碗,将苦药勺起递到玺芸帝的唇边,她轻声道:“殿下,药趁热喝才能好得快。” 玺芸帝穿着深衣坐于床上,蹙眉小饮了一口,突然听到门外的声响,顿了顿。 “发生了什……” 话音还未落下,只见殿门被两边拉开,季琛带着一众黑甲士兵闯入殿中。 正常来说,将士入殿是要脱卸武器与盔甲的,而这乌泱泱一众人不仅没有这么做,还擅自闯入御前寝殿。 再说,季琛不是被他派去援军了吗? “你们怎么在这里?”玺芸帝眯了眯眼,冷声质问。 “圣上莫误会,臣只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季琛细长的丹凤眼带着十足的凛然,毫不避让地直视玺芸帝。 此时,门外走来两个身影,一个是褚南营指挥使齐褚,另一个则是大皇子宗政宇。 本该在远南待着镇守边防的齐褚又为何在这? 看样子是季琛手持褚南营兵符、掌握军权后,与指挥使齐褚互为勾结、狼狈为奸、进宫谋反罢! “你和朕商量什么?”玺芸帝身子前倾,被衣袖遮挡的手攥着床单,握紧成拳。 “臣想要圣上尽早让位,传位给大皇子。”季琛抬眼道。 “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谈条件?”玺芸帝怒道。 “若圣上传位给大皇子,大皇子登基后,臣愿意听循圣上的指派,领兵出征、援军四皇女,还能把陆国端了。 若圣上不同意,您将一直被囚于此。必要时刻,臣还会提着您的脑袋,胁迫文武百官,让大皇子成功继位。” 季琛目光一凝,话语中的毒刺全无遮掩。 “你!”玺芸帝戟指,气火攻心,一个闷声,嘴角突然流出血来。 明明半个月前,御医还说他的病快要痊愈了,怎么这时五脏六腑都如此生疼。 玺芸帝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意瞥见季妃手捧的药碗,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将那药碗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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