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把伞交给他,便带着一众下人在原地等待。 苏玉堇走进殿内,左右侍卫向他行礼:“见过玉妃。” 苏玉堇说:“澜妃可在?请带我去见他。” 其中一个侍卫走出来,抬了抬手,说:“这边请。” 苏玉堇便跟着他,穿过长廊,走进楼阁。 小室内,卫澜姬正坐在蒲团上,与卫凌横在下围棋,他眉头不展,仿佛觉得这一局棋难以翻盘。 侍卫敲了敲门,说:“澜妃,玉妃求见。” 是的,现如今卫澜姬与苏玉堇平阶平座。有人猜测,可能是陆国之事将要被解决,云国与芸神国的联姻没那么重要了,也有人推测,是殿下有意拉拢卫凌横,故把卫侧妃的位置往上提了些。 卫澜姬闻言,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潋滟有神。 “请他进来。” 苏玉堇走了进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无碍,你来得正好,可否请玉妃帮我看看这局下一步该怎么走?”卫澜姬笑道。 卫凌横双眸细挑,倒想看看苏玉堇能不能破局。 苏玉堇走至卫澜姬身边,只看了一会,手指便向一处点去,示意下一步棋子该放这。 卫澜姬毫不犹豫照做了。 卫凌横露出森森利齿,低吟了一声:“嗯,不错。” 他放下棋子,不再下了,因为他知道再无休止地继续,两人也只会是平局。 卫澜姬笑笑,才转身对苏玉堇说:“玉妃是第一次来我的景澜宫吧,是为何事?” 苏玉堇眼底有一丝愁绪闪过,:“澜妃,请借一步说话。” 卫凌横站起身来,拍拍衣袍,利落道:“你们不用挪位置,我还有事要回营里。哥,我先走了。” 卫澜姬点点头。 卫凌横走出门去,室内的仆从亦规矩地退至门后,室内便只剩下了卫澜姬苏玉堇两人。 “说罢,是什么事劳你大驾光临。”卫澜姬走到窗边的茶几旁坐下,抬抬手,示意他也坐。
第66章 南宫陌玉 苏玉堇坐在他的旁边,卫澜姬帮他沏了杯茶,单手递给他。 苏玉堇心不在焉地接过,没有心思喝茶,只开口问道:“澜妃可认识殿下的前未婚夫?” 卫澜姬低头抿了一口茶,微苦,方不急不慢地说:“你问的是那南宫公子吧。我不认识,却是听过。” 苏玉堇心中有些讶然:“你跟在殿下身边已有四年,却未曾见过那南宫公子?” 卫澜姬悠悠道:“殿下与他是五年前解除婚约的,那时的我还与家弟浮沉在外。” 苏玉堇心下了然:“可否请澜妃讲讲,殿下与那公子的关系及经历?” 是怎样定的亲,又为何解下婚约。以宫人所述,殿下与那人的感情似是颇为深厚。 他亦看得出卫澜姬对殿下的感情,卫澜姬知道的会比除殿下之外的人更多。 卫澜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玉妃为何突然对此事执着?” 苏玉堇敛下眉目,轻声道:“只因我想知道,让殿下透过我脸庞总感到失望的那个人,对她而言是有多重要。” 卫澜姬看着一向骄傲的苏玉堇,低下了他尊贵的头颅,心中闪过一丝快慰,终是将过往娓娓道来: “顷历四年,正月初一,毓灵宫内全宫上下为薛贵妃接产之事忙内忙外。连夜挣扎抢救,最后却得出母女只能保一个的结果,接生的女医跪倒一片……” 太后紧张薛贵妃,只好流着眼泪,说保薛贵妃要紧。 本来大家都以为贵妃怀胎七月的孩子是要不得了。 这时,站在太后身侧的南宫府主母沐氏走了上前,她说自己有其能力,愿为救那腹中胎儿斗胆一试,太后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允了。 令众人惊讶的是,沐氏在女医们的眼底下用从未听闻的手法,顺利把婴儿接出来了,母女平安,四皇女诞世。 薛贵妃醒后,听闻此事,等身子恢复便提了礼,亲自到南宫府登门拜谢。 在薛贵妃与沐氏聊天之时,四皇女哭闹不停,薛贵妃怎么哄她也不听话,便蹙眉把孩子抱给身边的嬷嬷。 四皇女太闹腾,屋子里不得安静,正当薛贵妃想让嬷嬷带孩子出去逛逛花园。 一个看着玲珑剔透的小男孩走来,递给女婴一个粉色的樱花状糕点。 女婴嘴角下撇,状似嫌弃,伸出小手把糕点推开。 男孩又变戏法般变出了一个绿色的扇叶型花糕递给她。 女婴瞧见,渐渐停止了哭声,勉强接了放嘴里吃。 薛贵妃有些惊讶,低头捏捏男孩的脸蛋,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如此聪明讨喜。” 沐氏浅浅微笑,说这是她的二儿子,小名叫沅生。 薛贵妃说自己女儿在家里太闹腾了,若沅生有空,可常到她家里,就当和四皇女结个玩伴。 南宫家的老爷南宫尘借此机会点头说好,让沅生多陪陪四皇女玩。 于是与四皇女的交集渐渐多了,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络。 在四皇女的周岁礼,有三教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弓弩长矛还有首饰胭脂,而四皇女抓的是那一把弓弩,并对其爱不释手。 薛贵妃隐隐觉得长芸有学武的天份,便二话不说,狠心把三岁大的女儿送去军营生活。 临别前,四皇女握着沅生的手,哭得泪流成河,沅生拿出手巾给她擦眼泪,说自己会一直等她回来。四皇女相信他,点点头向沅生挥手道别。 南宫家主南宫尘见两人关系要好,沉思下,一个念头初初萌芽。 五年过去了,玺芸帝终是忍不住,把八岁大的四皇女接回京,长芸回宫后,玺芸帝是肉眼可见的给予四皇女无限宠爱。 沅生与四皇女相见,两人的关系完好如初,宫中人人都道他俩一个是青梅,一个是竹马。 一天下午,沅生从宫中回到家,南宫尘问他,想不想一直和四皇女一起玩,沅生虽不解父亲为何这般问,但也点了点头。 他喜欢和长芸待在一块。 于是第二天,他发现自己衣柜里全部衣服都被换成了浅青与银白色。 每日要上的课程亦增加了课时,甚至还多添了一门制作糕点的课。 他虽不知缘由,但也好好学着,直到他渐渐长大,才懂得了父亲的心思。 父亲想要的,是让他被培养成未来皇储喜欢的模样,以达到父亲背后的计划与目的。 …… 说到两人婚姻解除的过程,卫澜姬也不知道,只说是南宫家主南宫尘和他的大儿子犯了事,被玺芸帝一怒之下逐出京去。 一大贵族宗室背负罪名,被驱逐至国之边缘,沅生,也就是南宫陌玉,再不配娶太女长芸。 两人从青梅竹马变成了陌路之人,长芸却只把悲伤藏于心里,好一段时间,宫内都不被允许提及南宫陌玉的名字。 苏玉堇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卫澜姬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长廊中,嘴角苦涩地勾起。 他的贴身宫仆顾裕,问他:“主子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将这一切告知于他。” 沈二在尚衣监所听到的内容,是卫澜姬特意让他听到的。卫澜姬派人打听过,沈二每月月底都会去尚衣监取宫中的布匹与绸缎,于是他叫几个宫女在沈二快要经过之时,将消息透露。 沈二是沉不住气且极其护主之人,卫澜姬料想他一定会把事情告诉苏玉堇。 只是苏玉堇听到这事后下意识地来宫中找他,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殿下与苏玉堇的关系越走越近了,我就应该适当地将他拉开,不是吗?” 让他也仔细尝尝,知道真相后的痛苦与失望。 卫澜姬注视着前方,淡淡笑了笑。 … 夜色欲晚,天空如一块深邃的黑绒布,星星点缀其间,仿佛无数镶嵌而上的闪烁宝石。 只是渐渐的,层云散开,天上的那轮圆月渐渐露了红,变得不再皎洁与明亮。 红色的月亮映照着广阔无垠的天空,将点点星光淹没。 苏玉堇准备回翊坤宫,微风轻轻吹过,带来嗖嗖寒意,路旁的树木和草地都显得格外静谧。 只是苏玉堇留意到,自己脚边草地的绿变得有些黄了。 他抬起头来,只见一轮红月高高悬于天空。 苏玉堇脸色一紧,宽袖翩扬,朝长恒宫走去。 “主子!”沈二等众宫人被其甩至身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第67章 让我替你承受 在苍芸帝的宫殿前,苏玉堇遣退众人,只身走入宫殿。 痛楚如同狂暴的烈焰在长芸体内肆虐,烧灼着她的骨骼,一怒之下,她挥手熄灭了殿内所有烛火。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仿佛被冥火所控。她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抓着地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滴落,湿透了她的发丝,又顺着脸颊滑落,在地板上留下一片片水渍。 她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眼中透露出半分清醒与半分沉沦。看得出来,她在极力隐忍疼痛。 苏玉堇见罢,有些失态地扑向长芸:“殿下!殿下!“ 他握紧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长芸重重喘着气,脸庞埋在鬓发打下的阴影中。听到他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眸显得有些瘆人。 “你来做什么?快出去。”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哪都不去,我在这陪你。”苏玉堇紧紧看着她。 殿外月亮愈加红了,长芸埋下头去,眉头越蹙越紧,推开他:“出去!!” 萧月和楚丹都被她派出宫外办事了,这殿内没有能束缚她的枷锁。 长芸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的意识会完全被冥火所湮灭,到时候会做出怎样的事她也无法预料。 于是她拉开一旁的床柜,快速从里头抽出短剑,剑鞘卡在柜面,短剑脱鞘猛地向她的腹部扎去。 这样她既能失去行动力又死不了,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噗”的一声,剑穿破血肉,长芸却没有感到意想中的疼痛,她的视线渐渐聚焦,定睛看去。 原来剑身被苏玉堇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受伤的人是他。 皮开肉绽,血迹一条条奔涌而下,一半淌在玉臂处,一半砸向地板。 长芸红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讶然。 “如果注定有人要受伤,那便让玉堇来吧。”苏玉堇痛得泪水都要从眼眶夺出,却对她微微一笑。转瞬夺过她的刀,转了个方向砍向自己肩膀。 只因他知道,血的味道会吸引被冥火操纵的人。 苏玉堇的肩膀血淋淋一片,新鲜的血液冲击宗政长芸的每一个神经,她的大脑彻底失去了控制,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重重地将他扑倒在地,撕碎了他的衣服。 苏玉堇的手禁不住攀上她的肩颈,拢住她的脖子,头颅昂起,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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