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此画工艺精良、极富深远禅意,有无限升值的空间,他才忍下心,咬咬牙,以五百五十两的银子卖出。 眼看着众人想压价买画,中年男子拂袖短叹,竟心生退意,不想卖了。 “我买!” 此时忽然一个声音,惊愕了他,也惊动了在场众观客,他们纷纷朝声源处看去。 竟是一位衣着华贵,面容冷逸的“公子”。 洛晟一颗心如坠冰窖,看向身旁的长芸。 早在长芸看着画神色异常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了。此陌南山人,不正是那南宫陌玉么?! 长芸抿紧下唇,眸光阴沉,复又道:“我买。六百两银子成交。” 她的话让在座之人都跌破了眼镜,大为吃惊。 这不但急着买下,还往上加价购买的方式当真是财大气粗、闻所未闻。 但也有人看出她是方才玉石台上纵情颂诗之人,心下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佩服她对钱财淡泊,不惜重金为佳画雅作买单的阔气。 此抬高价格买名画之举,实乃君子之风。 然而,若真问长芸为何要这样做?只能说在她眼里,此画不止百两银子。无论是在超群拔类的画工上,还是某些意蕴意义上,这画都值千两银。 只不过没人敢问,她亦不愿承认。
第146章 意外之意外 卫凌横望着那没有什么特别的画,心中狐疑。他跟着宗政长芸少说也有数月,就没见她花过超一百两的银子。现下,既不是冲动消费,又是什么原因? 中年男子看向长芸,笑道:“这位公子甚是豪迈啊,此画与公子有缘,我今日便把它转手于公子,相信它能带给公子好运。” 洛晟袖下的手握紧成拳,心中冷笑。这不是厄运就不错了,那个家伙死不足惜。 中年男子命人把画收卷好,交给长芸,长芸亦付了银票,买下便离开了。 … 纹锦楼处在郊区,与王都有一段距离。 一路上马车颠簸,洛晟坐在车厢里,想起了许多当年的事。 阿元怕那人误会,所以会在那人面前故意拉远她和他的距离。 阿元喜欢那人,所以每次都找各种理由领那个人进宫。 阿元笑容最灿烂的时候,也是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候。 每当想起这些,他的心都会抽痛、滴血。 他曾试着去接受,去理解。 但今日阿元买画之举,让他可悲的发现,阿元下意识的爱南宫陌玉就像他会下意识的爱阿元一样。 一样的深入骨髓,不能分割。 所以他才会恨南宫陌玉,因为无论他做什么,南宫陌玉似乎都才是阿元的第一顺位…… 长芸留意到从方才至今一言不语的洛晟。 现下是阳光明媚的正午,车内开了窗,光线充足,故不该是幽闭症的原因。 直到她看见了自己身旁的那幅画卷。 长芸眉头微拧,料想他是在生闷气。 别说是他,她自己也生气。 为何一旦触及与那人有关的事,她就容易失控,做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真的是魔怔了。 长芸心中低叹,推开另一扇窗就朝卫凌横喊道:“凌横,向左拐,五百米后停车。” 尽管洛晟心情沉郁,但也坐过来,揽过长芸的腰,轻声问:“怎么突然调路走?” 长芸唇角微挑,笑而不语。 等到骏马停下蹄子,长芸才带着洛晟从马车上下来。 长芸做过功课,知道这里有一片大面积的花田,是花农做种花卖花生意的地方。 当她走近来一看,果然不负所望,这里的花竞相绽放,热烈而明艳,万花海田与如黛青山相映成趣,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壮观。 洛晟眼里浮现惊异之色,转而看向长芸。 长芸眉目舒展,拉着他走进花棚。 这里的客流量很大,但棚内并不显拥挤。 奇国的气候偏冷多风雪,所以有些从外地传来的花种需要在温棚内细心培养。 长芸一路慢慢逛着,瞧过各色各样的花,复又偏头问洛晟:“可有你喜欢的?” 洛晟笑着摇摇头,他不是喜欢花卉的人。虽不知阿元意欲何为,但喜欢和她待一块的感觉。 长芸眉梢微挑,有点拿不定主意,故走到前台,向那三十余岁仍面容姣好的妇女问:“老板,成亲的话,买哪种花比较好?” 洛晟脸色一怔,有些失神的看着她。 妇女闻言,轻然一笑:“公子这算问对人了。兰花、牡丹、芍药是大多数婚礼必选的花,花色的话最好选紫色红色或粉色。” 长芸弯唇笑了,侧眸看向洛晟,道:“我觉得兰花和芍药就挺好,颜色的话要不各色都带上,奇国的婚礼忌讳白花吗?” 洛晟的眼眶有些湿热,他知道长芸是不喜筹备这些东西的人,许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才调转马车,来到此处。 他想低声说「没关系,都依你」,也想抱紧她,什么话都不说。 但这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因为他注意到长芸偏移的视线、错愕的神色,并透过她的眼睛看见了那个他永远不想见之人的倒影。 “长芸……”一声宛如时隔千年的轻唤,倾尽温柔亦哀惋无比。 长芸心头震颤,不自觉的松开洛晟的手,紧攥拳头。 洛晟身形一僵,顺着长芸的目光看去。 那在暖光下伫立,身穿青衫、细眉如柳、凤眼含情,面容消瘦却惹人心怜,扶风弱柳却气质雅逸的男子,正、是、南、宫、陌、玉!
第147章 五年前的回忆(上) 正午,烈日当空,阳光像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地面上的所有生灵仿佛都被烤得滚烫。 在这酷热的天气里,蝉鸣声响彻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让人感到聒噪与和烦恼。 长恒宫前,白石阶上,宫中行人匆匆走过,只希望能快些躲避这股炎热。 其中有一队女官经过,远远的就瞧见了低台处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正跪在暴晒的太阳底下,不作动弹。 异常高温的阳光灼烧着她瓷白如玉的肌肤,皮肤泛红,汗如雨下。 一个女官忍不住问起身前的嬷嬷:“太女殿下这是跪了多久?” 嬷嬷稍偏过头,低声说:“从昨夜陛下下旨开始就跪到现在了。” 早在一周前,玺芸帝便查出南宫家收敛钱财、压榨民脂的罪证,当即下令封锁南宫府,抓南宫家主南宫尘下狱。 而昨夜,又是听闻南宫家的一旁支,经南宫尘之手用金银买官位,犯了严重的欺君之罪。 故玺芸帝一怒之下,下旨将南宫尘处以死刑,把涉嫌买官案之人打入大牢,并彻底废除太女与南宫家第三嫡子的婚约。 而正是这买官案的出现,让通宵达旦,用尽办法周旋南宫家之事的太女殿下前功尽弃。 跪在长恒宫前,请求父皇召见,是太女穷途末路,最后的方法。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女官心叹。 她是毓灵宫的人,所以对太女的事总是上心些。但她地位低卑,连薛贵妃都无可奈何的事,她又如何能帮得上。 故也只能无力的经过,跟着嬷嬷离开。 但就在她踏出一步之时,那在中央跪着的人儿却终是撑不住了,直直朝地面倒去。 女官心下一惊,正想去扶,却有一黑影比她更早一步,及时托住了长芸的身子。 “阿元……” 只见那黑衣少年轻唤着,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女官亦识得,他是洛公子洛晟。 一滴汗珠从额间滚落,长芸羽睫轻颤,不顾身体抱恙,挣起身来,又重新跪好。 她虚弱的目视着千步石阶上的长恒宫,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洛晟满眼心疼,道:“阿元,我们回去吧。” “……我怎会甘心。”长芸苍凉道。 在烈阳下,她已被晒得脸颊通红,呼吸紊乱。耳边彻响嗡鸣声,眼前景物都成黑白,双膝痛得早已麻木,心亦是如此。 女官看着倔强的太女,正想搬出贵妃娘娘劝阻她回宫,怎料洛晟一个手刀便向太女的颈部击去,引起女官一声低呼。 只见长芸彻底晕过去,抵在洛晟的肩膀处,洛晟才将她小心抱起。 这位女官他记得是薛贵妃身边的人,才沉声对女官道一句:“我带她回东宫,请薛姨不用担心。” 便带着长芸离开了。 … 而此时,长恒宫,御书房内。 红棕色镂雕实木案后,玺芸帝正紧蹙眉头,手执公文,垂眸看着。 似是蝉鸣嘈杂,又似是心有杂绪,他终是扔下看不入眼的竹简,负手在背,在房中来回踱步。 站在一旁的陆公公心中了然,但以多年的眼力来看,他不用着急,陛下自有决断。 玺芸帝目光深邃,走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这薛城怕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会上奏进言,替太女的婚事求情?!” 陆公公闻言,便道:“听说昨日晨早,太女去了一趟薛府。” 玺芸帝憔悴的揉揉太阳穴,低吟道:“这事朕知道。” 看来他忍下心,不放太女进来是正确的。连平日里明辨是非、做事最板正的右相都能被太女说服、带歪。若他心软,召了太女进来,后果如何,连他都没法预料。 太女和南宫陌玉的感情有多深,玺芸帝也不是不知,但朝廷大事又怎可感情用事?罪臣之子哪能继续留在太女身边? “现在元沄还跪着吗。”玺芸帝长叹,问。 昨天因南宫府之事一夜未能睡好的他,眼尾处又爬上了几道细小的褶纹。 陆公公低下头,恭敬道:“太女在太阳底下昏倒,洛公子带她回东宫了。” 上半句玺芸帝还听得忧心忡忡,下半句倒让他脸色有所缓和。 “就这件事,若洛晟哪时想回国,朕便允了。”玺芸帝展臂指了指方才太女一直跪的位置,朗声道。 “陛下英明。”陆公公半垂眼皮,掩下眼里闪过的精光。 眼看着南宫陌玉将要倒台,陛下竟留意起太女身边这姓洛的质子来了。 回去后要命令手底下人把洛晟府中该有的用度都还回去才行。若洛晟得到机会在御前告状,这他下属所犯的错还不会架到他的身上? “你,”玺芸帝道。 陆公公连忙反应过来,尊敬地颔首。 “去把南宫陌玉秘密的带过来。”玺芸帝说。他的声音厚实,不怒自威。 虽然不知陛下密宣南宫陌玉进殿的原因,但陆公公不敢有异议,连忙去做了。 … 今日的温差巨大,气象诡异。正午还高温灼人的天气,两个时辰后竟变了个天。 天空有一团浓重的乌云如龙似虎,盘踞在天空之上,久不能散。 南宫陌玉在陆公公的带领下从封锁的南宫府中出来,偌大的府邸被关押的被判刑的人已占数一半,如今的南宫府再不似从前那般风光繁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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