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周身灵力激荡,试图操控人类的血液,不再往外流淌。 然而——没有用。 全都,没有用。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叛逆小黑虫哭着说:“怎么会救不了她?怎么可能救不了她?!” 她们明明是当世最强的生灵。 她们经历过无数次将濒死同僚拉回人间的戏码。 她们如今用尽手段,却无法阻止一名人类的死亡! 救不了……救不了救不了救不了—— 她们为何单单救不了这个人?!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们为何救不了你!!!!!!! 为何偏偏——偏偏只救不了你啊!!! “……是湮灭。” 不死树嘴唇微动,声音沙哑:“是天道要她死,天道想要抹除她——” 那是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的力量。 规则之力。 她们—— 当然救不了。 绝望如巍峨巨山倾轧而下,又如滔天浪潮汹涌吞没众妖。 站在世间顶层的她们,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何为—— 绝望。 一道人影,越过众妖,来到中心。 “扑通。” 他轻轻跪在了那浸在血中的人身旁,伸出双臂,将她抱入怀中。 “不要杀她。” 谢子夜垂首,满是泪痕的面庞贴在怀中人额前,血与泪交织。 他轻声说:“不要将她抹除。” 哽咽的哭腔中,带着卑微的哀求。 谢子夜周身泛起金色的光。 那是世上最为纯粹,最为强大的力量—— 功德之力。 百世善人——他积累的功德之力何止百世。 即便经过域外天魔万年的磨损,也没能将他灵魂之上的功德之力尽数消弭。 ——不,或许他的功德之力本该被域外天魔全部耗损。 在他的预想中,事情本该朝着这一方向发展。 有谁——有谁中断了这一进程。 那个人,将他从永无止境的磨损中带离。 那个人,为他留下一线生机。 那个人,拯救了整个世界。 那个人,是谁? 谢子夜垂眸,望着怀中浴血的身影,泪如泉涌。 答案,不言而喻。 “是你呀。” 谢子夜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周身绽放金光,如曜日般笼罩他怀中女子。 “不要带走她。” 谢子夜闭上眼,紧紧抱住怀中女子,他重复:“不要带走她。” 他体内修行数万年的本源之力,积累数百、数千世的功德之力,尽数朝女子即将湮灭的身体涌去。 他的本源之力,他的功德之力,早已做到触碰天道规则—— 遮蔽天机。 只刹那,又似千千万万年—— 怀中女子的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 连带着她不断涌出的血液,不断崩碎的身体—— 皆在此刻静止。 随着天机被遮蔽,本该降下湮灭的规则之力失去了祂的目标,仿佛完成任务一般,如潮水般褪去。 咽入女子腹中的灵丹药力化开,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覆在女子身体表面,犹在燃烧火焰的凤凰心头血,融入她破损的肌肤中,修复着她残破不堪的肉身。 含在女子口中的不死果散发不息的生机,将她笼罩。 浸湿女子衣衫的血液被玄武操控着回到她的体内。 湮灭褪去,崩碎停止,血液回流,裂痕修复,破损愈合…… 世间生灵亲手造就的奇迹,远比她、祂,以及她们想象中—— 更为有力。 女子微弱的呼吸逐渐平稳,瓷白的肌肤上浮现血色,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一幕被谢子夜模糊的视线捕捉。 他张了张口,那失而复得的,早该呼唤出口的名字,随着汹涌的感情倾泻而出: “……清昼!” “小红!” “红月光!”
第449章 换我们再次重逢 “吱呀……” 纪清昼推开屋门,迎面一阵寒风瑟瑟,屋前青石板上还覆着一层白霜。 她恍惚想起自己闭关前,外头春意盎然,花红柳绿,未料想转眼已是冬日。 是她闭关那年的冬日,还是又一年的冬日? 修仙无岁月,纪清昼都不知自己这次闭关,到底耗去多少年月。 她只知,她如今可以去做她最想做的事了。 纪清昼正想着,心中一动,只向前踏出一步,便来到院门前。 无需动作,院门无风自动,向两侧打开。 一条石子路蜿蜒向外,没入冬日里有些萧瑟的山中。 脚步声由远及近,谢子夜拎着一篮青翠小菜从山上下来,恰好与站在门边的纪清昼对上视线。 他下意识就加快了脚步,只一眨眼,来到纪清昼身前。 纪清昼对他露出一个笑:“我要出一趟远门。” 谢子夜问:“什么时候回来?” 纪清昼想了想:“或许晚上?” 谢子夜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纪清昼毫不犹豫:“火锅。” 谢子夜笑了,那双碎星点点的眼眸因为笑意微微眯起,眼角一点红痣都变得生动,他道:“就知道你会选这个。” 每年冬日,纪清昼必定要吃火锅。 有时一整个冬日,桌上可以不见别的菜,火锅却必不可少。 “那我去备菜。” 谢子夜道:“等你晚上回来。” “好。” 纪清昼颔首,眨眼消失无踪。 谢子夜越过她先前伫立的位置,朝院内走去。 只这一错身的功夫,纪清昼便离开了人间—— 她来到了世界之外。 借着谢子夜遮蔽天机的一线生机,纪清昼保留了自身立于规则之外的特性。 经过不知年岁的苦修,纪清昼超脱于规则,今日终能跳出这个世界,来到世界之外。 曾几何时,比起待在世界中,她更常待在世界外。 直至湮灭之日来临,纪清昼再也到不了世界之外。 如今再从世界中,来到世界外。 这一路,纪清昼都忘了,她到底走了多久。 可这并不算什么。 一切都是值得的。 纪清昼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借由世界中那朦胧的光,映出她掌心中一点晶莹—— 那是一滴泪。 许多许多年前,某位——她生命中的光,在湮灭的最后一刻,情至深处落下的眼泪,被她捕捉,嵌入掌心。 湮灭来临时,她本该忘记祂——纪清光。 只这一滴泪,却叫她深深记住,曾有一位唤做纪清光,也叫天道之灵的生灵,来过这个世界。 纪清昼掌心中泛起莹莹白光,那一点晶莹的泪珠自白光中漂浮。 她手腕一翻,握住那滴泪珠,轻轻地,将这滴眼泪,投入世界之中。 或晴空万里,或阴雨绵绵,或大雪飘飘,或烈日炎炎的世界,在此刻皆被雨云笼罩。 整个世界,都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如天垂泪。 纪清昼立于世界之外,俯瞰被雨水浸润的整个世界,目光温柔。 我要你的气息遍布世界每一寸,融入天道每一点缝隙。 我要天道永永远远受你的影响,与你共存,将你再次孕育。 你独自等候我数十万年睁眼,又等待二十多年换来我们的重逢。 “清光。” 纪清昼呢喃:“这一次,换我来等你睁眼,换我们再次重逢。” …… “滴答。” 一点细雨恰好落入青翠的酒碗中,泛起层层涟漪。 不死树抬眼,越过繁茂枝叶,就见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雨云笼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她醉眼惺忪地“哎呀”一声:“稀奇,今日不该是大晴天么?” 说着,不死树将那碗与雨水交融的酒送入口中。 温热的酒液入喉,百转千愁。 不死树推着酒碗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怔怔望着已经空掉的酒碗,忽觉鼻尖酸涩。 待她反应过来时,视线一片模糊。 “沙沙……” 生着小花的青藤从旁垂落,轻轻拭过她的面颊。 不死树这才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哎呀……” 不死树似感慨,似叹息地呢喃:“明明方才还不是这般滋味……” 她又仰头望天,一点细雨恰好落在她的鼻尖。 不死树似有所感,忽地跃下树,从空间灵器中取出一个又一个空坛,放在空地上。 雨点落入空坛中,积少成多,水波盈盈。 不死树倚在空坛边,丝毫不介意漫天细雨飘落在自己身上。 缠在她身上的枝叶极为舒适地伸展开来,“啵唧”一下,绽开一朵白色小花。 “这样好滋味的无根之水,若拿来酿酒,定出佳品呀。” 不死树喟叹:“可惜赶不上今年除夕,不能叫红月光她们尝尝了。” 她很快又不去纠结:“赶不上今年除夕,还有来年、后年……” 她高兴起来:“总能给她们品尝一番的。” …… “哗啦。” 沧海一隅,平静海面下,如海岛般巨大的黑影逐渐清晰,浮出水面。 玄龟头顶盘成一团的螣蛇跃出海面,清凉海水从她们身上滑落。 “现在出发去人界,若不使神通,慢悠悠地游,倒能恰好在除夕赶去。” 玄龟任劳任怨地当游船。 螣蛇一如既往懒懒散散趴在她脑袋上,闻言打了个哈欠,两颗尖牙翘起,格外舒坦:“路上瞧瞧有无特产,也给红月光送去——刚才游过去的那鱼不错,别让它跑了。” 她话落,一道水流缠住路过的游鱼,十分利落地将它收进了空间灵器里。 做完这些,玄龟才道:“你只是想吃鱼了吧。” 蛇蛇装傻:“嘿嘿。” “滴答。” 忽然,天际风云变幻,雨云只在眨眼间笼罩沧海上空,绵绵细雨落在螣蛇与玄龟身上。 玄龟一愣:“哪位道友竟如此神通广大?” 她瞧出这雨落得突然,更像人为。 盘在她头顶的螣蛇似有所感,仰头望天:“这雨……” 螣蛇喃喃:“有熟悉的气息呀。” 玄龟闻言,也觉察这雨似乎不同寻常。 那悠远的,熟悉的气息仿佛来自无数年前,令她不禁心生怅然。 这时,玄龟忽觉头顶一痒。 是螣蛇顺着她的脖颈滑下。 “啪嗒。” 一只白皙玉足轻点岩石般的龟背上,微风细雨卷起如烈焰般的裙摆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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