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甜菜,本来想藏在地窖里等着你回来的,大伙说甜菜放着容易坏,我跟着学堂里大家学了怎么制糖,切片加水放锅里煮了好几大锅,熬出了好几罐。” 蔓蔓坐在毯子上吐槽,“那么多那么多的糖,娘只给我吃一点点,其他说要等着爹回来吃红糖馒头。” 她噘着嘴说:“偏心眼!” 然后又拱起屁股,挤到两人怀里坐下,一手揽一个,蔓蔓抬头“吩咐”,“娘,你接着说吧,我听着呢。” 姜青禾跟徐祯搂着她笑了一阵,这个活宝。 自然还有旁的要说,姜青禾不知道徐祯还要多久回去,给他带了几件厚衣裳、新被褥、几块胰子和几双手套等等。 她甚至还拔拉出土暖锅,蹲在麻布袋子旁边说:“吃一顿热热身子嘛,到时候晚上我们吃火锅。” “我还叫陈叔帮我留了一大块豆腐,昨天晚上做好的,放在外头一宿,就冻得硬邦邦了。” “到时候片一片,下锅子煮吸了汤,肯定好吃。” 姜青禾还炸了油豆腐,用老豆腐炸出来的油豆腐,没有像她以前吃过那样外皮薄,里头是白花花的豆腐瓤。 而是皮稍厚,有点硬,要用力掰开露出里头略带蜂窝孔的内瓤,有点像嫩豆腐在油里炸太久的焦感。 这种刚出锅时咬一个口子,不管是蘸白糖还是辣子和酱油都好吃,现在就是煮油豆腐了。 徐祯看她忙忙碌碌,拉了她坐下说:“等我来烧。” 蔓蔓不合时宜地来了句,“辣的锅子我不能吃啊,我吃了要,嘶嘶嘶的。” 她演了下被辣到的样子,徐祯忍不住说:“宝,你是蛇吗?” 蔓蔓摇了摇头说:“爹,你是不是累了?” 徐祯摇头,她咦了声,“那你咋眼神不好?” 被嫌弃的徐祯也不恼,姜青禾笑着握住他的手,两人粗糙的手掌紧握,在这个风无孔不入的车厢里,这时摒弃了寒冷,只觉得温暖。
第122章 有钱以后 一进了秋, 天黑得早,工房为省点油烛,吃饭也早。 往常大伙一到饭点,早早摸出放在边上的粗瓷碗, 筷子搁衣服上抹一抹, 你推我搡的到灶房那领饭去了, 生怕吃慢了。 这会儿日头也落了,天阴蒙蒙的,一排人拿着碗坐在外头过道上,围着两个火盆,时不时用木柴拨一拨炭火, 匀点在底下的红薯和芋头上,烤得外皮焦里头熟软。 也有的人则趴在灶房的门口和窗台边, 嗅着里头扑鼻的香味。 “这肉香, 香得晕乎人了, 俺们上回吃的还是那羊杂碎吧, ”汉子砸吧着嘴巴, 把头往里伸,力求能多闻到点肉味。 老头咽了咽口水, “放辣子嘞, 不晓得炒的啥。” 屋里徐祯抢了伙夫的活计, 在大锅前当起了大厨, 切了一条腊肉, 片的薄薄的,下辣子放油炒。 旁边大锅里炖的是土豆烧肉, 还有伙夫今儿个做的苞谷饭,拿苞谷粒磨成细小的糁糁, 掺了红豆、豇豆蒸成一锅饭,另有煮的大锅酸菜粉条子和羊脂剁成的馅,做起来的脂油包。 这伙食比姜青禾以为的要好一点,不过她不知道,要是再早个把月来,那吃的就是馍馍配辣菜疙瘩、腌咸菜,外加黄米散饭、糊糊和窝窝头这种的。 工房虽然银钱上头并不亏空,但支付了木匠的工钱后,加上很多款项收不回来,其他方面有心无力,尤其是吃食上,能吃饱有力气干活就成。 不过自从徐祯改了织布机的脚蹬子,织匠和坊里定得多,大多给的现银。手头宽裕起来后,加之徐祯跟管事说秋冬本就容易招病,吃食又没有一点油水,要是倒下一批木匠,在入冬前这批织布机就没办法交付了,管事才新招了个伙夫。 等菜烧好起锅,盛菜婆子敲着锅铲朝外喊:“来吃喽——” 一帮子人涌进来,那一团团黑影遮住了烛光,大家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红薯,敲着碗,七嘴八舌说话等饭菜盛到碗里。 “哎呦,今儿个有腊肉吃,嫂子指定你带的吧,这咋好意思嘞” “还有炖肉,俺在外头老早闻着这味了,肚里掏食虫犯了,一直叫唤,”汉子猛扒了口肉,含糊不清地说。 姜青禾给他们打菜,一直笑着说:“甭客气,我们家徐祯在这里劳你们多多看顾了,他回去一趟老说大家伙的好,啥事都照顾他,我这回来看了一趟,还真是,也没啥好给大家的,就炒了几个菜大伙吃点。” 徐祯则不好意思低头炒菜,好些人忙摆手,“那是徐哥自己有本事,俺们也就小事上能帮把手,说照料实在惭愧。” 不过吃着香喷喷咸滋滋辣乎乎的腊肉,配着黏黏糊糊的土豆和大块的炖肉,实在把人吃美了,大冷天浑身暖烘烘的。 大伙又觉得吃了这好东西,得要些表示才成,有些本来跟徐祯不太对付的也软了态度,决定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跟徐祯关系好的,那就更不好意思,想着活计上多分担点。 一群人吃光了四样大菜,连一大锅饭的饭底都刨得一干二净,包子更是一个不剩,才渐渐摸着吃得饱胀的肚子离开。 伙夫离开前交代徐祯,“到时候没火了再走,几步路甭送了,你们吃着吧。” 忙活到黑夜沉沉,一家三口除了吃了块酥饼,还没吃饭呢。 吃火锅不够一群人吃的,锅子实在太小了,但一家三口窝在小小的桌子,挨着火盆吃正好。 火苗舔舐着土暖锅,暖锅咕噜噜起泡,蔓蔓半跪在椅子上,端着碗手往前伸,她要吃油豆腐。 姜青禾夹起一个给她,徐祯嘱咐道:“里头有汤,要戳开慢一点吃。” 蔓蔓笨拙地一手拿一只筷子戳开油豆腐,她低着头说:“我知道,烫要呼呼吹。” 她噘嘴呼呼吹了几口气,吃了皮,嫌味道不够,蘸了一点酱汤,再来一块冻豆腐,汤汁在她嘴巴里绽开,她吃得眯起了眼。 蔓蔓在饭桌上并不安静,吃包子时她会晃着脚说:“我在童学里吃过烤包子。” “婆婆放在盆子上烤,烤的好黄好干,里面都是油,有点硬,我得用牙磨着吃。” 姜青禾则给徐祯拿腌辣椒时,毫不留情拆台道:“齐嫂子和面时忘了放酵子,就用这死面做了烤包子,搁了羊肉丁和羊尾巴油。这臭小孩,吃了半个觉得不好吃,又不好意思说,就装在麻纸里塞在衣兜里,回到家一瞅,里头那件衣裳全糊上了油,白瞎了件衣裳。” 徐祯笑了声,揽着她顺气,蔓蔓则抬头看黑漆漆的屋顶,想着换个话题来挽回提起这件事就破裂的母女情。 “爹赵姨还带我们烧地锅锅了,”提起这件事,蔓蔓又兴奋起来,不肯好好坐着,双腿跪在凳子上,“你知道什么是地锅锅吗?” “烧了啥?”徐祯很捧场。 蔓蔓举着筷子比划,“在地上有一个好大的灶,里面放土豆,我从家里挑了个最大的。” “赵姨给我放洞里烧,”她咬着筷子说,她记性没那么好,有点记不清了。 姜青禾夹起块肉片蘸辣酱时补充,“带了个比我拳头还大的土豆去的,非要那个,别的小娃带小小的好几个,刨出来都熟了。” “就她那个还夹心的,烤到最后里头焦了也没烤熟,啃了一口就搁那哇哇大哭。” 姜青禾笑死了,“闹得我去接她时,赵姐眼泪都笑出来跟我说的,她还握着那个土豆。” 蔓蔓想起来了,她捂着脸为自己辩驳,“那土豆我不能扔的,要剁碎了给猪吃啊。” 徐祯站起来抱起她,笑道:“你在童学还有啥事,说给爹听听。” 童学虽然人不多,而且地处山里,条件也不如镇上的好,但不管是赵观梅还是毛杏,都尽量让小娃高兴,照顾得尽心。 蔓蔓搂着他的脖子,努力思考,“我们换了睡觉的地方,烧了好热的炕,姨姨把我们的衣服放在最热的地方烤,每次穿都热热的。” 她记得之前没换地方,起的炕还不能烧,晌午起来穿衣服冷,她没睡时看见姨姨把她们的衣服一件件放在火盆上烤,衣服才会热起来。 “还有自己转手磨子磨面,磨出来的麸子喂小鸡仔吃,我和小草姐姐老装鸡婆,领着小鸡仔去旁边草地里啄虫子吃。” “我们会玩高跷,到别人地里拾红薯,到童学埋起来烧着吃…” 她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徐祯时不时应一声,然后蔓蔓更来劲了,说到最后她小声问,“那爹你啥时候回来啊?” “娘说之后会请,牛皮影子,”蔓蔓说出口后想了下,她又忘了牛皮灯影子的具体名字,她想不起来接着说,“到童学给我们演,爹娘也能去看的,我想爹娘一起来。” 徐祯手里头还有二十来架的织布机要赶,他抱着蔓蔓,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也不想敷衍她,很认真地解释,“爹可能要晚一些回去,爹要干活啊,你下午见到那一个个绑着线的机器,爹和其他伯伯要赶着拼好。” “它能织出布来,你身上穿的就是它织出来的,然后染成红色,花花色,给好多跟你一样大的小娃穿。” “要是爹没做好就走了,那织出来的布少了,过年的时候好多小娃都没有衣裳穿了,所以爹要留在这里,做完了就能回家陪你了。” 徐祯亲了亲她的脸,“到时候爹要回不来,你陪娘先看一回,记下来告诉我好不好?” 蔓蔓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闷闷不乐,她当然能听得进去,只是她太小了,以为这次爹能跟着她们一起回去的,自然有点接受不了。 她揪着徐祯后背的衣裳说:“那你要快快装,让他们都有衣裳穿。” “最好快快快快一点,”她强调,“不然我就忘记它演的是什么啦。” “好” 等父女两腻歪够了,姜青禾吃完最后一口擦好嘴,她指派两人,“收拾东西,回屋睡觉。” 徐祯和蔓蔓对视一眼,蔓蔓下来挪凳子,叫黑达站一边去,要扫地了,姜青禾搬碗,徐祯洗碗。 忙活完了,赶紧回到木工房去,徐祯在那里有个专门的房间,但是没有火炕,只有木板床,垫了厚被褥也冷嗖嗖的。 还好姜青禾又给带了一床被子和被褥,她和徐祯一人拉一头给垫在下面,姜青禾边铺数落徐祯,“冷也不说,你当你还是年轻小伙子,火力足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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