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烿都城里卖了十几年的花灯,因着手艺好,每年都能见到一些世家贵族来他这里买花灯。 面前这三位姑娘衣着富贵、香娇玉嫩,身旁有侍女小厮伺候,远处还有几个气质不凡的世家公子跟随,一看就知道家世不俗。 且她们互相之间虽然未行贵族礼仪,仅以姓名相称,但是这是烿都城,在这里李姓与沈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姓的。 “可是我也看上那个灯了,凭什么不卖给我?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挣钱么,价高者得知不知道?有钱都不会赚吗!” 七公主李如音眼见得不到花灯,觉得有些被下了面子,便开始无理取闹。 “李如音你少在这里撒泼,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儿,而且就算价高者得你凭什么就觉得你能抢过我?我看起来比你缺钱吗?” 乐安跟她互怼多年,可不怕她。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可不要丢了我们李家的脸,到时候被人认出来你在这里撒泼,你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李如音气鼓鼓的看着乐安,“是我先看上的!” “你看上的多了,难不成还都要给你?” 乐安对着李如音做了一个鬼脸,趁着李如音没反应过来蹦跶着跑开了。 沈云舒不知道老人家大概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不过每逢上元节一些做花灯猜灯谜的都有这个习俗,卖花灯的老板遇见有眼缘儿的客人,猜对了他设置的灯谜有时会将花灯免费送给客人。 沈云舒见老人衣着朴素,虽然收下了老人送的金鲤鱼花灯,为了让老人不会因为赔了这一个花灯的钱,而在上元节这种日子少吃一口饭,还是让身边的玲珑他们去挑几个各自喜欢的花灯,然后付了钱给老人并且没有要老人的找零。 “沈云舒!” 沈云舒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向直呼自己大名的李如音。 “七…小姐,何事?” 因着在外面,沈云舒想了想,用小姐二字代替了公主的称呼。 “从前我们也一起玩儿的,可是后来你便只跟李如意一起玩儿了,就因为她是嫡出吗?” 沈云舒以为李如音叫住她是想找茬,回头却见李如音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小兔子,愣了一下。 她回想自己幼时应皇后之邀进宫找乐安玩儿时,李如音也是一个小团子,跟乐安吵架斗嘴,她那时只觉得她们是两个小屁孩儿,经常上前劝解两人,将人拉开。 因为李如音比乐安脾气大,不像乐安那么好劝好哄,为了让李如音这个小炮仗消停,她每次都要用草编一个小玩意儿给她,她才会傲娇的说一句‘暂时放过你们’。 因着她是成年人的灵魂,所以那些东西从前在她眼里,都是她当成哄小孩儿暂时安静的小把戏,没想到在李如音眼里却是童年时期小伙伴送的礼物。 李如音此时手里的小兔子自然不是当年她编的那个,只是街上买来的。但是她也明白了,李如音当年虽然傲娇,却收下她编的小兔子,也是因为已经把她当做可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了。 她当初穿越之初,心心念念的就是帮沈家改变命运,辅佐仁德的太子上位,自然更亲近太子的嫡亲妹妹。 也是因为李如音更亲近二皇子李元燊,所以沈云舒一开始就从来没有将她划入自己的圈子内。 现在看来,李如音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她亲近二皇子,也是因为那是她的二皇兄,且对她比较好。 李氏皇族中的公主,除了乐安也就七公主李如音还算受宠。而乐安公主是太子的嫡亲妹妹,中宫嫡出,只要脑子不抽,就算二皇子对她再好她依然还是会向着太子。 所以二皇子选择亲近更好骗的李如音,也不是很难理解。 想到李如音历史上的结局,沈云舒眉眼低垂,语气清淡。 “我从来没有故意疏远你,我与乐安更好,只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娘亲当年也是手帕交。若是七小姐愿意与我交朋友,我自然也不甚荣幸。” 说罢便施了一礼,转身跟着已经拿着金鲤鱼灯,蹦蹦跳跳的去找太子和沈家兄弟显摆的乐安离开。 就算知道了李如音与二皇子交好,不过是因为二皇子的刻意接近,但是沈云舒并不想多管这些事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她并不想做圣人去改变每一个人的结局,她怕那么多的因果加身她承担不起。 而且若是他们成功了,太子继位,沈家依旧存在,那么历史的大走向整个都会变,顺带的李如音的结局也不会再是那样了。 剩下的好与不好,就端看个人选择而已。
第62章 上元节(三) 皓月当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人们难得的不分贵贱,锦衣华服与棉麻布衫在街上擦肩而过,手里拿着同样的花灯、面上挂着同样的笑、为同样的街边杂耍喝彩,整个烿都城弥漫着一种不同往日的热闹。 沈云舒一瞬间仿佛置身后世平等世界里的繁华街市,那时的人们也是在这个时候,停下忙忙碌碌的脚步,与亲近的人坐在一起,笑语晏晏。 乐安兴致勃勃的到处逛来逛去,一会儿看看杂耍,一会儿猜猜灯谜,像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儿,根本叫不回来。 太子无法,只能让身边人去珍馐阁递个信儿,让说好在那里等着的几人也出来玩一玩儿,晚些再用膳。 上元佳节,万人空巷,好多有情人也在此时借着人群偷偷相会,诉说情意。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少男少女眉目传情,互赠礼物,还有的偷偷拉拉小手,以为没人看见。 这场面,看得沈云舒啧啧称奇。 跟后世比起来,古人确实含蓄又浪漫。 不过沈云舒没想到的是,她正看着别人的热闹,自己的热闹也来了。 正在沈云舒看着乐安他们放河灯,自己在一旁休息时,一个莲花形状的桃木发簪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沈云舒抬头,见是他们刚才在路上遇见的陈家小公子陈秉贤。 “清然郡主。” 陈秉贤对着沈云舒行了一个书生礼,双手奉上一支看起来像是新做出来的桃木簪。 “这是前些日子,小生用青华观后山桃林里的桃木亲手做的发簪,愿以此簪保佑郡主百邪不侵,平安喜乐。” 沈云舒凝眉看向那桃木簪,又看了看陈秉贤。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赠女子发簪,都是代表着心悦这名女子,有意将其聘为正妻的意思。就算桃木簪还有驱邪避讳的寓意,但是也不会由一个没有什么亲缘关系的男子赠送。 “陈公子这是?” 陈秉贤面色微红,好似情窦初开的害羞少年郎。 “小生,思慕郡主已久。” 沈云舒闻言失语了一瞬。 没想到刚才不过是看了几对儿小情侣的笑话,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结果这么快就来了报应。 站在一边给沈云舒扇扇子的玲珑听到陈秉贤的话,瞬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中间,瞪着陈秉贤不让他靠近。 沈云舒脸上挂起一抹官方的笑容,“多谢厚爱,不过我对陈公子无意,恐要辜负公子一片心意了。” 这陈秉贤家世不错,是陈太尉的嫡次孙,平日喜欢舞文弄墨,写诗作画,在烿都城内的世家公子哥儿里名声还不错。 尤其是比起他哥哥,烿都城第一纨绔陈世如陈衙内,平日里向来行事谦逊喜欢做书生打扮,以书生自居的陈秉贤,就显得是那样的一表人才了。 不过表面看是还不错,但是沈云舒对陈家后院儿那一堆烂摊子事儿敬谢不敏。 再说,这陈秉贤虽然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是却身强体健的,一看就挺能活。 家里一堆极品长辈,本人还寿命不短,没有一点符合她的择婿要求。 不过陈秉贤并不死心,“郡主是否已有心之所向?” “暂无。” “那郡主即便与在下无意,却也无意他人,郡主可否告诉在下郡主心中所期的模样,在下会努力做到。” “不必,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 “我与郡主在好几次宴会上都有过闲谈,还对过诗,我自以为比起旁人,我与郡主还算得上熟悉。” 也是,她忘记了,这个时代不少人成亲之前都没说过几句话的,相比之下她与陈秉贤确实算是熟悉了。 “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心中的我是何模样?” 面对陈秉贤这突如其来的思慕,沈云舒一脸好奇。 “郡主在小生心目中的模样,自然是优雅大方,善良豁达,恬静淡然,与世无争……” 陈秉贤恨不得把他能想到的,所有适合清然郡主的美好词汇都用上。 “行了行了,不必说了,你说的这些没有一个词适用于我,你喜欢的也并不是我,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你所看见的不过是表象,做给人看的而已,我这人向来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你觉得我豁达大方,只是因为你我并无利益相关而已。 你我性情不和,不必强求。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清然在此祝君前程似锦,早日觅得佳缘。” 沈云舒听了这几句跟她毫无关系的吹捧,面无表情的打断陈秉贤的话,转身便准备离开。 陈秉贤连忙向前几步,在背后出声将沈云舒叫住。 “郡主何必自谦,我于郡主是真心,望郡主可以认真考虑。” 沈云舒皱眉,自谦? 她?自谦?! 老娘最美好吗! 她只是不喜欢他,怕伤人自尊说的委婉一些而已。 沈云舒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眼。 这人今日有些过于执着,与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腼腆样子甚是不同。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如他平时表现的那般知礼的模样,此时便不应该再纠缠她了才对。 “小生恋慕郡主,无论郡主是何模样,只要是郡主,便都欢喜。” 陈秉贤见沈云舒转回身来,并没有注意沈云舒的表情,只是急于表明自己的心迹,连忙开口。 沈云舒认真的打量他。 “这人与人生来便带着天生的性情,除了皮相,也就是这份与众不同的性情才能将人区分开来。你如今不在乎我的真实性情,便是恋慕的实则是我的皮相了?” “这……小生……” 陈秉贤被沈云舒这一句话给问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我这皮相生的是还不错,人都喜欢看美好的东西,我自己也会多看两眼皮相好的人。不过这恋慕归恋慕,若是想相处得长久,那要看的可太多了。 尤其是我们这种家世之人,你说是吧,陈公子? 再说不过是宴会上多说了几句话,连个笔友都不算,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陈公子又何必做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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